留溢面不改色地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为首的官兵又上前一步朝留溢道:“这间屋子也要搜,把门打开。”
留溢上前一步,笑着道:“官爷,我家主子吩咐了,他正在与好友下棋,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便打扰。”
为首的官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敢拦我?我等奉旨捉拿阴阳神偷,那是天大的事!”
见状,刘管事立时上前道:“官爷,官爷莫动怒。实不相瞒,这屋中住着贵客,只怕轻易搜不得。”
为首官兵作惊讶状,“贵客?搜不得?我等奉旨行事,便是王爷府也搜得!”指着房门继续道:“现在,我怀疑阴阳神偷就躲进了这间屋子里!来人!给我把门打开!”
留溢直了直腰杆子,还未有其他动作,房中忽然传出一阵谈笑声。
罗汉床上,元培将手中攥着的从棋盘上拈起的棋子缓缓放回棋篓中,笑着道:“今夜当真尽兴!”
屋桁亦笑道,“元兄此番棋艺进益如此之快,只怕再与嫂嫂学上几日,我便要向元兄俯首称臣了!”
元培摆着手,“哈哈哈哈......下次继续,下次继续。”言罢,元培又才沉声道:“留溢,不得无礼。官爷们奉命办事,咱们自当配合。让官爷们进来吧。”
闻言,留溢应道:“是。”旋即不再阻拦,推门而入。
房门大开,屋桁与元培围着棋盘相视而坐,则诚与则信随侍身旁的景象一览无遗。
那为首的官兵朝留溢轻嗤一声,留溢恍若未闻。为首官兵紧接着一声令下,“搜!”
官兵们纷纷涌入房中,一阵东瞧西看。屋桁与元培二人视若无睹,随手端起茶杯饮着茶。
片刻后,官兵们又纷纷退了出去,朝那为首之人道:“没有。”
为首官兵又看了对坐着的屋桁与元培一眼,右手一挥,道:“撤!去别处找找!”
没一会儿,方才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候在门外的刘管事这才上前道:“这盗匪猖獗,平白惹得百姓不安,更是扰了两位贵客对弈的雅兴。”
屋桁笑笑,道:“我二人难得对弈一番,方才正要分出胜负,未及时出声,给刘管事添麻烦了。”
刘管事忙道:“哪里哪里。若非二位贵客通情达理,开门配合搜查,只怕那些官兵不会轻易罢休。”
元培又看了刘管事一眼,轻声道:“刘管事方才前来询问我与形知是否要用宵夜,不知……”
刘管事立时应道:“是是是,小人本是正在膳房中吩咐人准备宵夜。不曾想……竟是碰上官府追缉盗匪……”
屋桁下了罗汉床,摸摸肚子,屋桁侧着身同元培道:“说来倒真是有些饿了。”
刘管事立时意会道:“小人这就去膳房看看宵夜是否备好,尽快给二位送来。”
屋桁勾了勾嘴角,道:“既如此,便烦劳刘管事了。”
言罢,刘管事立时转身退了出去。
不久后,两个丫鬟端着些菜肴和汤盅到了屋桁房中。屋桁与元培又与刘管事客套了一番,刘管事极为善解人意地又揖了揖手,旋即便退了下去。二人则美滋滋地享用着宵夜,屋桁一边进着食,一边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同元培说了说他所遇之事,不过隐去了那黑衣人朝他洒出枯藤草之毒和遇到余魍说及披风之事。
又过了半晌,元培才自屋桁房中离去。
元培方才离开,则诚便朝屋桁低声道:“公子,那刘管事果然有问题。公子走后,他便潜藏在屋外偷听墙角。好在屋外风铎频响,想来他也听不到什么。”
屋桁勾了勾嘴角,“那风铎的铎舌乃是梅花之状,不同寻常铎舍对称垂于铎体之中,只要有微风轻拂,便会发出声响。若是我没有猜错,那风铎实是设计用来分辨是否有人暗中进入阁中的。只不过今日风大,频频吹动铎体,引发铃响,这才没让风铎为他们所用,反而还帮了咱们一把。”
听罢,则诚面上略露出些惊讶之色,“如此别有用心的设计,可见背后之人心机深沉。”
则信补充道:“咱们房门紧闭,他便设法试探,我看那些官兵是他故意引过来的。”
屋桁点点头,“明日传讯,派人暗中跟着他,查查他的底细。”
二人应道:“是。”
言罢,屋桁又道:“你们今日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二人这才关了门出去。
屋桁却并未立时休息,而是坐到桌前,将近段时间来有关百毒门的讯件又仔细看了一遍。
自从沐痕即将继位的消息传出后,林嗔便开始着手操办继位大典。从折讯上看,百毒门上下似乎都在为沐痕即将继位之事高兴,瞧来倒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
屋桁放下折讯,又思量起今夜鲁龛与贾真早早便在房中休息之事,不解为何贾真屋外会藏有黑衣人?黑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直至深夜,屋桁房中的烛火方才熄灭。
夜深人静之际,一道黑影自苑中飞出,没一会儿,隐入隔壁不远处的福来客栈之中。
黑影悄然隐入二楼西面尽头处的房中。房中昏暗,窗棂大开,月光洒进来,将站在窗前的“主上”的轮廓勾勒出来。
黑影走到窗前,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正是刘管事。刘管事朝“主上”单膝跪下,禀报道:“主上,用过晚膳后,屋桁与元培二人便各自回到房中。不久后,元培便到了屋桁房中,之后二人一直在房中下棋。”
“主上”问:“确然一直都在房中么?”
刘管事点点头,“是,属下小心在屋外探听,只是今夜风铃频响,并未听得二人谈话内容。之后属下本想借询问二人是否需要用宵夜之名进房中确认一番,但却被元培的侍从给挡在了门外,不过房中确然传来二人的声音。后来,属下又故意将追缉阴阳神偷的官兵引到别苑中,他们不得不开门接受查检,属下亲眼所见他二人坐于棋盘之前。再然后,二人一同用了宵夜,不久后,元培便回房了。”
听罢,“主上”未语。良久后才道,“去吧,好好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