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体!
闻所未闻啊!
林诗语一双碧蓝色的眼眸明亮而秀丽,炯炯有神地看向李圆德,略显激动地问道:“叔叔,什么是真体?”
抱胸轻靠在雕龙画凤的石柱上的朱安只是微微扬唇,不羁的脸上多了几分傲然,喜悦于心而不露于外。
“真体可以灵海修炼吗?”
他轻声喃喃而后自嘲一笑,忽地发现自己好愚蠢啊!
难道非灵海修炼不可?
妈的,我又不是倔驴,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曾经在南离见过天雷真体,比起五行灵体,这种体质的灵力,元气纯粹是雷电。而你的真体不同,你是最普通的真体,灵力,元气是纯粹的气,看似平淡如水,实则造化无穷。”
李圆德嘿嘿一笑,怪里怪气的让人受不了,他继续道:“这就意味着你的灵力,元气无需兽丹为引子,五行之力皆为你的力量,单是这一点,那些所谓天才者就羡煞不已。”
“怎么样?叔叔收你为徒,保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只是有一点。”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余光瞥了一眼朱安。
林诗语等不得他卖关子连忙问道:“叔叔但说无妨。”
“不能结婚。”
不能结婚!
难道真体克夫!
林诗语压住心中激荡,道:“为何不能结婚?”
胖乎乎老板脸色一黑,正色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曾经是和尚吗?”
雷音寺有一四域皆知的不成文的规定,还俗弟子传授菩提经,或是非我佛功法于其弟子,其弟子需半生入佛门,无论前后两者。
少女心中恍然,原来是和尚怪不得呢,我要做了他徒弟岂不是尼姑了。
女秃驴?
这太可怕了!
她神色微微一震,委婉谢道:“多谢叔叔赏识,我认为自己暂时不需要师傅。”
李圆德期待眼神染上几分黯淡,欲要离去,林诗语忽地问道:“叔叔,灵海如何修炼?”
他脸色一凝,心道如今时代了,竟还有主修灵海者,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他缓缓道:
“我曾在雷音寺的古书中见过这样一段话‘界初而辟,有人玄也,是以灵海观之’只是文献年月已无从考证,也可能是我理解有误。”说罢,摇头自嘲。
朱安缓缓走来,不温不火道:“我们走吧。”
这前和尚既无旁事,留在此地已无用处,还不如回家数钱,然后翘起嚣张的二郎腿,静待青鱼回家然后把欠的钱摔在它脸上。
这多爽啊!
见二人欲要离开李圆德却是伸手拦截,示意他们不要离去,看向朱安开口道:
“小子,你很是不凡啊。我观你气血如上古蛮龙般恐怖,竟然还有雷、火灵力隐隐跃动,为何不破镜入蛟龙?”
凭朱安的强横肉体,抵抗天雷绰绰有余,他只是不愿破镜,否则随时可唤雷劫洗身,开洞天入蛟龙。
这胖乎乎老板不愧是老一辈大能,即使跌落蛟龙,也非常人可及。
“你不愿说我也自然知道,上次的天之异象是你捣的鬼吧?如此恐怖的气血若是唤不来雷劫那才不可思议,更可怕的是你竟然将雷劫生生压回体内!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李圆德神情亢奋,不断的打量朱安,像是从乱石堆里发现了璞玉。
朱安得意地扬了扬嘴角,毫不掩饰道:“是我又怎样?”
听得此言,李圆德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窃笑,一只手伸到口袋不知在摩挲什么物件。
忽然,密密麻麻地脚步声传来并逐渐清晰,二人顿时像是被黑社会追杀到无路逃窜的可怜男女。
朱安警惕地环顾四周,并将林诗语护在身后,左右张望间压低嗓音气愤道:“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密密麻麻地脚步声愈来愈清晰,让朱安心头一紧,将林诗语护在身后,五指间陡然雷针凝聚成形,森然杀机于他眼中浮现。
嗒嗒嗒......
压抑和紧迫感如巨石般骤然压在他身上,呼吸逐渐沉重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像是以高频率怕打的乒乓球!
十......二十......五十......一百......二百......
一个个镇民从道路两旁向中央汇聚,陆陆续续,接踵而至,像是逐渐展开的龙图,从龙尾至龙首,没有任何断裂之处。
为首的是一名拄拐老人,右眼下有一明显的大黑痦子。
五指间的四根雷针蠢蠢欲动,只要对方稍有杀意,朱安不介意让他们尝尝天雷轰炸的感觉。
一根半寸雷针可堪比一道雷霆!
这不是吹嘘,而是事实。
“镇长爷爷?”林诗语望见老人,紧绷的心戛然松懈,半惊半疑道。
拄拐老头沧桑的面孔上神色淡然,目光幽幽看向朱安。
“老头子赶紧把事办了,别耽误了大伙的时间,都着急呢。”
镇长身旁的瞎眼老太太催促着已过期颐之年的老头子。
云宁镇的集市大抵午时结束,如今刚刚九十点钟,离收摊还早呢,镇民们的时间耽误不得!
李圆德看见镇长已至,摩挲着手,嘿嘿笑道:“镇长,你看我办事麻利不,这才几天时间,自动送上门了。”
送上门来似乎是在指朱安,对此他鄙视的瞥了一眼这位胖乎乎的,面容怪异的老板。
镇长淡淡地看一眼他,随即又看向朱安,目光幽幽,淡淡道:“拿来吧。”
朱安眉头微微皱起,不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到底干什么了?
是因为打昏陈家人吗?
惩奸除恶反到被人咬了一口,这踏马什么道理!
见朱安不明顿,瞎眼老太太微不可见的摇头,用少许沙哑的嗓音提示道:“精神补偿费,你前几日就该上交了。”
他右手的钱袋忽地一紧,欲要藏到背后却神思一转,停了停,再次复回原地,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精神损失费?
可不可以在明确一点?
“朱安,可能是你上次......”林诗语边提示,边下巴和眼神隐隐告知。
上次?
朱安恍然大悟,上次他感召天雷时天生异象,浩瀚灵海内的两条真龙施展恐怖神通,若不是八叔及时赶到,恐怕自己已是蛟龙境修士了。
朱安语气强硬地试探道:
“我可以选择不交吗?”
“可以,但是需要你的手做抵押。”瞎眼老太太淡然吐道,他好歹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镇主夫人,虽已年逾古稀,韶容已逝,但话语权还是有的。
一个个字淡然吐出,毫无征兆地压在他身上,朱安只觉块块巨石重叠堆积于他头顶,字里行间呵斥怒吼着,让他倒下!趴下!
镇长深邃而沧桑的眼瞳动了动,竹杖轻敲地面,用老气浑浊的嗓音轻声责备道:“老伴啊,这是干嘛。”
哒哒哒三声敲击声将压在朱安身上无形的巨石干脆痛快地卸掉,他不解其中缘由,这一压一搬到底是哪般呢?
朱安对此疑惑不解。
如同渴鱼得水般的轻松感让他不由松了口气,矗矗雷针欲要收起,只听一声杖击响起:
“小子!”
砰!
与前者不同,这次要更出人意料,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这一击将这句俗语体现的淋漓尽致!
朱安不屈而傲然的声音像是被一个名为“压力”的胶水狠狠地粘住,傲而不屈道:
“干!嘛!”
这恐怕是要命不是要钱吧!
拿我当什么了?
他身躯依旧挺拔矗立,只是已汗流浃背罢了。
忧心忡忡的林诗语柔眉微皱,看向被汗水浸湿的衣背,柔声担忧道:“没事吧。”
李圆德转头看向忧心忡忡的林诗语,轻声安慰道:“丫头,这小子骨头硬的很,不必忧心。”
少女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如此情景,她不敢上前抚慰,只是于他身后心担忧,面愁容。
“精神损失费,共三十八万,一分不能少!”
妥协的朱安厉声厉气道:“好!我给、你们!”
不就是要钱吗?
我虽然没有,可这纨绔公子陈家人却是大把大把地存,你们要我就给,看我多乖!
他艰难地解开钱袋,将一块块丰年币狠狠地砸在镇长脚下,金灿灿的丰年币堆积了十几平米,直到最后一块被丢尽,只剩下薄薄十几张钞票。
镇长也不低头拾取,只是让镇民们各自拾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不到一刻时间,南街便只剩下他们五人。
良久之后
瞎眼老太太不解其义地轻轻摇头,凑过头去不知与镇长言语了些什么。
李圆德一头雾水,这镇长老弟是搞哪出戏啊,我咋就看不懂了呢?
豆大的汗珠如同沉重不堪的石块,一滴滴地坠落于平坦的地面,粗气如雷地喘息着,朱安依旧矗立于原地,半步不敢挪移!
“这老头到底玩够了吗?”
朱安心中无力嘶吼着,他一个未入蛟龙的淬体圆满修士承受住天象境的无形压力将近一刻,这是惊世骇俗的成绩!
这归功于九转三炼决将雷火灵力融于气血,使他的肉身无形中再次上了一层楼。
“兔崽子,跟我来。”
如山压身的压力霍然消失,经此大劫的朱安大口大口地喝着空气,又大口大口地吐出,舒筋活骨间背脊与肩膀酸痛无比,僵直一刻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咯咯咯声,此刻的他像是陈放多年又重新运转的老旧机械,零件之间的相互运动滞缓且生疏。
拄拐镇长缓缓走向朱安身后倒塌的承客天阁,与朱安擦肩而过却并未侧脸看他,这让李圆德有些不解其意,只能缓缓跟上镇长脚步,静待其果。
“要跟上去吗?”
朱安摸不透镇长的意思,所以并不排除自己会陷入困境的可能,故作轻松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应付。”
一个人弱鸡总比两个弱鸡强,朱安深谙其理。
林诗语咬了咬嘴唇,她还是放不下朱安,但仔细一想,强行跟去只会成为累赘,重重颔首应声,转身离去,半路却又回首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