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只见一姑娘衣着青绿色华服不似常人那般,样貌似有个十六七岁,只身一人前来。
小巧的鼻梁下一张樱唇一开一翕:“你就是七哥的第九个侍妾?”
“莫非姑娘是……”原以为这也是琛王的侍妾,但她一开口便称他作七哥,看来这应当是公主。
但至于公主,先帝少有女儿,想必她就是排行老
九的……
“华悦公主?”
“我听闻七哥竟娶了歌妓的女儿,特意出宫来探个究竟,看来七哥真的栽了跟头!”
公主说话好不客气,但这般话方宁雪从小便听惯了,早已是充耳不闻。
只是惜月性子急,护主心切。
“公主不请自来,不巧我家夫人要去王妃殿里请安,恕不远送。”
此话一出,小丫头当即后悔了。
“好一个本公主不请自来,方宁雪你一个第九房侍妾,就是这么教训身边丫头的嘛?”
公主自是不会跟惜月客气,气得她跳起脚来,泼辣的样子看起来哪像一个大家闺秀。
“放肆!惜月,快些向公主请罪!”方宁雪回头轻声呵斥,想必这丫头看公主只身前来,就胆子大了些,可公主毕竟是公主,若想取三人性命,不过是只言片语之间。
“公主恕罪!奴婢……奴婢不懂规矩,罪该万死!”
惜月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这才跪下来认了错。
“哼,方宁雪,看在七哥的份上,今日留你一条性命,别让我再看见你!”
华悦甩下这句话便转头离去。
直至看不见她的身影,方宁雪依然心有余悸,惜月刚刚坏了规矩,得亏公主没有降罪于她,但照她这脾气,不知这日后是否会怀恨在心而刁难于她。
“你我本就是刀俎上的鱼肉,日后只求安稳,万不可为了呈口舌之快,丢了性命。”
“惜月知错,求夫人责罚!”
欲将惜月扶起,却见她早已是泪流满面,常人看来都有些于心不忍,何况是方宁雪。
“罢了罢了,时辰不早了,还要去向王妃请安。”
言罢,三人才匆匆向了王妃殿行去。
王妃殿内。
王妃坐在殿正中的位置,左右两侧皆有一排座椅,那些是妾室的位置。
“姐姐,我看那,这新妹妹架子可比您的都大呢,这都好半天了也不见她来。”
说话的是排在第四的和夫人。
“看来连我这王妃她都不看在眼里了,何况是各位妹妹呢?”
王妃莫凤吟,朝廷二品官员莫大人的掌上明珠,生得明艳动人,眼睛阔而长,眉极细而挑,朱红色唇脂,一颦一簇间仿若人间仙子,但其手段阴狠,倒是令一众都皆有耳闻。
以至于在王府,侍妾们虽有不满,却无人敢有二心。
一身正红色华服的她慵懒的向座椅的一侧靠去,左手端一碗茶盏右手不停的用茶盖撩拨着茶水。
方宁雪三人行至王妃殿,还未入殿,方宁雪褪下落了雪的长袍交与婉春,稍作整理了发髻上的雪花。
入殿后,先行欠身作揖道:“妾身来迟,多有得罪,望王妃以及各位姐姐恕罪。”
“好歹是方大人的女儿,就这么不懂规矩吗?”
“让我姐妹等候多时,我们倒也没啥,只是王妃……”
今日的场景本就在方宁雪的意料之中,然她无法为自己辩驳,只盼能过了此劫。
“求各位姐姐宽恕。”
王妃手上把玩着茶盏,如看戏一般看着她,将茶盏放至右边的矮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方夫人,你可知罪?”
“妾身知罪!”
“你莫要怪本妃罚你,本妃若是不罚,没法给众姐妹一个交代。萍儿,掌嘴!。”
“是!”
王妃身侧被唤作萍儿的丫头走到方宁雪面前,一手捏住方宁雪的下巴,一手掌掴在方宁雪干净的脸颊上。
莫凤吟则悠闲自在般将茶盏递于唇前,轻轻的吹气后轻抿一口。
其余众人则像是看了笑话般,相互讥笑起来,伴随着些冷言冷语。
“啪!啪!啪!”
一声声不停地打在脸上,方宁雪顿觉脸上胀痛却依然咬紧了牙关,再怎么痛,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十数记巴掌过后,方宁雪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
“停了吧,长长教训便是了。”
王妃示意萍儿停手,丫鬟应声而停,复回到王妃的身侧站立。
“今儿个罚也罚了,你们几个戏也看了,本妃乏了,都散了吧!”
“是!”
众人纷纷作揖告退。
琛王刚刚踏进门口,便听见府内丫头耳语今日之事,按说以前,他从不去理会这些,但今日不同,他极度的想去看看今日挨打的那位。
“王爷,这不是去书房的路。”
一旁的康顺好心提醒道,往往王爷下朝后便直奔书房,但今日却拐道而行。
“康顺,去九夫人那里,刚刚听闻她在王妃那领了赏赐。”
这王妃一向是嚣张跋扈,王爷明知她所作所为却视而不见,只因这王妃的家室,立足于朝中,还是需几个大臣作为后盾,更何况王爷有大计在身,断不会因一些个小事而得罪了莫家。
只是这王妃给的赏赐,也定不会是一些好赏赐。
“夫人……王爷来了!”
婉春手忙脚乱得来屋里通报,心想方宁雪好不容易躲过了两劫,希望不要再麻烦找上来。
此时的方宁雪和惜月手上正调制着镇痛的外用药膏,惜月闻言则停下活儿向方宁雪身后站去。
“他来做什么?”
方宁雪暗自嘀咕。
“来看看夫人今日领的赏赐。”
还未有所准备,琛王便自顾得进屋来,语气中无不带有嘲讽之意。
“妾身……”方宁雪刚要起身作揖。
“不必了!”琛王手指勾起方宁雪的下巴:“夫人今日可是面若桃花,白里透红呢。”
“妾身惶恐,自知自己样貌无奇,恐不配王爷谬赞。”
“好一张伶牙俐齿,方宁雪,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一些。怕不是受了你那才女长姐的耳濡目染吧。”
本以为方宁雪如传闻那般相貌平平,大字不识,没想到竟然出乎自己的想象,若不是卑贱出身,或许她也会是身份尊贵,知书达理的小姐吧。
虽错不在她,但她始终是方府和皇上强压在自己身上的耻辱。
“爱妾这是做甚,我府中可是家徒四壁?需要爱妾去做这些粗活?”
“王爷莫可是在羞辱妾身?”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琛王的手紧捏方宁雪的下巴,似要将她的下颚捏碎,“本王正是此意。”
“嗯……”方宁雪本想强忍着,但下巴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发出声来。
“王爷,无痕来报……”康顺走进屋内,打断了此时僵持的两人,琛王放下手来,起身稍作整顿,随即康顺便俯在琛王耳边耳语。
突然放松下来的方宁雪似又逃过了一关。
尔后,琛王与康顺二人便快步离去。
“王爷,就是他了。”
两人前至府内囚房,守囚犯的小兵会意地打开锁着牢门的锁链。
牢房内囚着的是一个黑衣人,已被打晕过去,身上几处剑伤刀口。
“王爷,今日十三余人埋伏在王爷书房,我经过王爷书房时发现了明显异样,便前去查看。”
说话的是琛王身边的贴身侍卫无痕,其身手不凡,身材魁梧精壮,十数名刺客纷纷败倒在其脚下,属实是难得的武将,除琛王外,他不听令于任何人,忠诚可鉴。
“你伤的如何?”
见无痕身上有斑驳的剑伤而他却像是无事之人一般。
“并无大碍,据我查看,这十数名黑衣人皆为死士,得知暴露后纷纷自尽,只有他被我捏住了牙关,未能得逞。”
死士是人专门驯养的刺客,他们会将毒药藏于后槽牙处,一旦刺杀未成,便将毒咬破服下,片刻即可毙命。
而这个死士因牙关被无痕捏住并取了药,便没有立即死去。
“可有查到线索?”
“有。”
随即无痕引他至囚房的书案前。
“领头的那人腰间藏一令牌和一些银两。”
书案前摆放了一个沾有血迹的出入皇宫的令牌,一包银两也是来自于皇宫。
“是宫里的令牌?”
“是,难不成是皇上要杀王爷?”
“不,事情做得太过于细致就会露出破绽,有谁会带这么些银两去杀人?或许是有人要杀我并嫁祸于皇上。”
“那此人……”
无痕眼睛瞥向那刺客。
“留着他,会有用处的,既然对方要我嫁祸皇上,我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下朝以后通常自己是直奔书房,这些人便埋伏在书房等他,谁知今日自己突然想起便去了方宁雪那里,才让黑衣人落了空,这才被无痕发现,若是自己径直回了书房,无痕又无法及时赶到,以自己之力,恐难敌刺客之剑,看来,是要感谢方宁雪了?
吩咐了无痕去上药,宇文怀琛转而看向康顺:“收拾一下,我们去水仙月。”
这新媳妇刚进门,还未亲热过,王爷又要去妓楼寻欢,且无痕有伤在身,王爷吩咐他去疗伤,这身边没个武功高强的人防身,唉!王爷的心思,谁猜的透呢!
王妃殿。
“听闻这王爷下朝便直奔了寒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