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土瓜这个过程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就是新鲜,其实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吃土瓜。
一个个长得个头贼大的土瓜被我们一个个挖出来。有时候也有失误,但对外公来说是失误,对我们来说,那再正常不过了。
一锄头下去,正中土瓜的头,然后好好的一个土瓜,偏偏被我们从顶上开了一刀。
我们会小心翼翼地看着外公,告诉他又挖坏了一个。
外公总会笑着说:“有你们三个小馋鬼在,挖坏多少都不怕。”
对,外公对我们就是这么慈祥这么宽容。
我们不喜欢吃大的土瓜,我们喜欢找那种小的,比我们拳头还小的那种。
找到一个就丢篮子里,等攒够一篮子的时候,外公就会歇下来,用他那双早已经不再灵活,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剥开土瓜的皮,露出白嫩水灵的果肉,偶尔一不小心沾上了泥,外公就会用他的衣角细心地把泥擦掉。
妈妈说,外公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外公的四个女儿一个儿子都被外公狠狠地打过骂过,我不信,因为外公在我们面前,总是那么温柔和蔼。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外公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的孙子和孙女们。
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做父母,想要给他们最好的,又找不到好的方式,等到儿女们做了父母,他们做了父母的父母,这次他们想用最好的方式把最好的都给我们。
我们三人争先恐后,唯恐有谁落了单,外公通常都会笑着让我们不要抢,不要争,所有的都有。
外公也的确这么做了,只要有我在,外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给我,他说我没有爷爷奶奶疼爱,他就多疼爱我一些。
但是外公给我们三个人吃的数量是一样,不多不少,只是有先后。
遥想那个时候,烈阳不放头,微风不醉人,淡淡的泥土香味之中,是一个老人和三个孩子的惬意时光,也是现在最弥足珍贵的回忆。
那时候的土瓜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最甜的土瓜,因为那包含着外公对我们的爱。
小时候吃过最多的是外公剥的土瓜,做过最多的不是什么玩具车,自行车,而是外公的挑篮。
“扁扁一根担,挂上两方篮,左边坐着你,右边坐着我……”
这首我和表哥一起编的童谣,曾在那乡间小路上响起过过无数次。
每次和外公一起去砍菜都是一场“抢坐”大战,因为我们有三个人,可是外公的挑篮只有两个。
但是表弟才一岁多,肯定要坐一边,那么我和表哥就有一个人要走路,只是在我们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外公就决定好了,我和才一岁多的表弟坐一边,表哥坐一边。
甚至还来不及等我们争执,外公就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了。
那和蔼却已经被汗湿的脸,那精瘦却微微佝偻的身子还有那紧紧抓住绳子的手……
一根担子,两个篮子,还有那阳光下的影子,无声地为我们撑死了同年的整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