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外公的缘分,竟然这么短,从我出生那年农历的十一月初三到外公离开那天的三月初三才短短的九年零四个月。
我还没有跟着外公在田间地头玩够,外公就走了,我还没有在外公的挑篮里睡够,外公就走了,我还没有长大给外公买镰刀,外公就走了……
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外公这么年轻就走了,距离他六十岁的生日也就过了一天,他农历三月初二满六十岁,三月初三就成为了他的祭日。
我想或许从天堂落入地狱就是那种感觉,一念之间,我们就和最爱的那个人永别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次午夜梦回,我总是看到外公在田埂上等着我,牵着我的手,踩着夕阳余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醒来枕头已然湿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早已不在了。
我喜欢吃土瓜,这是云贵川特有的水果,也可以是蔬菜。
在外公家的房子后面,有条小河,有一米多宽,那时候小河还没有浇上水泥,河边上长满绿草,萋萋茵茵,我觉得那煞是好看。
细心的人会发现,那边上有许多人跃过河的痕迹,我们也在那里来来回回跳过无数次。
许多时候,外公吃完早饭,满足地喝上一口小酒就扛着锄头出门了。
我和表哥表弟三个人就慢慢地享受着我们最喜欢的米汤泡饭和喷香喷香的炒洋芋。
等到吃饱喝足,我们就会拎上我们的小锄头,朝着田里面跑去。
一条泥泞的小路,旁边流淌着叮咚作响的水,随着蜿蜒的小路欢快地奔跑着。
我们比它更欢快,左手拿着狗尾巴草,右手拎着锄头,迈开步子,朝着前方奔去。偶尔一不小就会踩到水沟里去,我们也不在乎。继续起来,向着向往的地方跑去。
狗尾巴草就是我们的风车,带给我们廉价却非常珍贵的童年。
走过小路,就到了河边,把锄头丢到小河对面,我和表哥摩拳擦掌,后退,助跑,吆喝一声,人已经跃过了小河,在河对岸等着还在踟蹰的表弟。
比我小四岁的他,个头和我差不多,只是胖胖的小身子没有我们那么灵活。
万般犹豫之下,表弟咬咬牙,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卷起裤腿,淌过了那并不深的小河,也可以说是大沟。
其实我们不一定要过小河,我们也可以绕路,只是太远我们不喜欢,主要还是跃过小河的那种成就感,让我们很开心。
过了小河,我们继续朝着正前方的田埂走,到了尽头有条土路,土路边上就是外公的土瓜地。
我们就是一群小疯子,外公老远就听到了我们的吆喝声笑闹声,停下手里的活计,坐在田埂边等着我们的到来。
手里的水烟筒叭嗒叭嗒地发出声音,白色的厌恶向着天空飞去,我们杠着锄头,像三个小战士一般跑到外公的面前。
这是外公说的,我们就是他心里的小战士,有我们在,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