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的众将看到曹操的脸色,便都缓缓地低下了头。
只听咣当一声,曹操将手中酒樽狠狠地扔在地上,满脸怒气,对着座下众将说道:“你们这些败类!一个个就知道趋炎附势,一丁点主见都没有!以后怎么带兵打仗!怎么替我开疆扩土呢!届时我还能在这陈留高枕无忧吗!你们面对那些能说会道的谋将,你们岂不是要乱了方寸,拿起砖头砸自己的脚。在战场之上,乱了分寸,无异于是还未交锋,就已经被敌人杀的丢盔弃甲了!一点主见没有!真是气煞我也!”
那些个将领被曹操骂得,无不面红耳赤,都羞愧的低下了头目光看着地上,数着蚂蚁。
曹操大臂一挥,说道:“散宴!尔等都给我好好反省一番,明天都交份自省书给我。哼!”而后背着双手,气呼呼的离开了。
众将都是大老粗,虽然识得几个字,可是写出来的文章,连自己的看不下去。他们相互看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欲要走。忽然一将站了出来。那将生的皮肤浅黄,一头长发束在背后,左眼下面约半寸的地方,有一道伤疤,使得他看起来饱经风霜。那将双手抱拳立与胸前,说道:“诸位将军,不如……我们去给那位无名公子赔个不是。为我们先前的行为赔个不是。诸位觉得怎样?”话音刚落,儒将李典站了起来,说道:“我同意,虽然那小子先前诋毁我儒教,但是剑法高超,为人刚正不阿,纯朴无邪,可深交而不可交恶也。再者说,为曹公挣得一位虎将,也是件好事。我李典愿与元让兄同行。”那将名为夏侯惇,乃是夏侯渊族兄。“我同意,此事是我鲁莽了,是欠无名公子一个说法。我愿与族兄一同前往。”说话人是夏侯渊,他扶着案几说道。夏侯惇看了看夏侯渊,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将说道:“还有吗!”
“我!”“带我一个!”“我也愿意!”“我们是欠无名公子一个说法,我也同去!”……就这样,总共十三位将领一同前去。
夏侯惇向着侍从招了招手,待到侍从走到跟前,说道:“曹公将无名公子送到哪去了?”那侍从说道:“曹公将无名公子送到了城西的平安斋。”说完,夏侯惇示意可以退下去了。然后对着众将说道:“走!去平安斋!”
随后,夏侯惇一行人,骑着快马,驰骋在街道上,向着城西的平安斋跑去。
校场位于城北,距离平安斋不远,骑马也就半柱香的时间。不一会,夏侯惇一行人便到了。
众人十分利索地下马,匆匆走进了平安斋。
平安斋掌柜的,是一名花甲之年的老人了。此人虽年近花甲,满头白发,身形也略显佝偻,但是走起路来是步步生风,劲道十足,丝毫不逊于成年人。那掌柜的急忙上前招待,老人笑眯眯道:“各位是来看病的还是卖药的?”
夏侯惇不与老人啰嗦,说道:“方才,你们这有没有送来一位少年?那少年不大,相貌倒是俊俏,最显眼的是那少年身前中了一刀。”
老人微加思索,眉头一皱,说道:“没有没有,我们这不收被刀剑所伤之人,诸位还是去旁初,找找吧。各位请自便。”
老人说完,也不与众人理会,便自行走到柜台上,拨起算盘,算着近几日的账目,时不时向着旁边的账本画上几笔。
夏侯惇一行人开始发怵了,甚至心里想是不是被那小兵骗了。夏侯渊上前,伏在夏侯惇的耳边,轻声说道:“咋办啊!这人找不到,咱们去哪赔礼去啊?赔不了礼,咱们也对不起人家,咱这心里,还是会落一个卡。”
“没办法了,咱们都散开分头寻找,一柱香之后再这集合。出发。”夏侯惇将人来了出去,嘱咐一番后,便各自动身。
药斋老者斜着眼,看着夏侯惇一行人离开。然后,扒在门口,左看右看,确认夏侯惇走远了之后,将门一关,拴上门栓后,向着里屋走去。
里屋里就一张案几,一排书架,一个烧火的水壶和一张床。案几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抓药的秤和散落的药材;书架上也就是平常的药书和一些百家经典;水壶是用来煎药的,床上躺着裸露着上身的人,那人就是梁思翁。
那老人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个小瓷碗,里面装了这酒水,老人用酒将手巾润湿,沿着梁思翁的伤口缓慢的擦拭,擦了两三下后,手巾被血染红了,老人将手巾放回盆中揉了两下,挤干了血水后,又在伤口上慢慢的擦拭。这样来来回回擦了五六遍,伤口边的血渍已经被擦的差不多了,老人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珠。
“万幸,伤口并不是很深,只需擦点药,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万幸。”
清理完伤口后,老人从书架上取出了一小盒药物,然后从中摸出两包药,然后慢慢的撒在伤口上。昏迷的梁思翁被痛醒了,老人见状,左手捏诀,暗调内力,向着神藏二穴凌虚一点,梁思翁才觉得缓和了许多,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老人又取出一卷干净的纱布,顺着伤口细细的包扎,一卷不够又拿了一卷,足足裹了两三层,穿上衣服看上去还胖了不少。
老人包扎好了,便将那些杂物收拾了一下。
待到梁思翁在此醒来,梁思翁双手抱拳,颤颤巍巍的说道:“多谢……”那老人摆摆手,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道:“唉唉!先别急着感谢我,好好看请我是谁。”说完,“老人”伸手,从下颌角那里一扣,然后顺势一揭,一张与人皮无二的面具被摘了下来,这面具之下,是张熟悉的面孔,还增添了几分阴深之气。
梁思翁看一眼,神情变得严肃了不少,语气谨慎的说道:“原来是你啊,‘白面书生’楚忧民。”那张脸就是楚忧民的脸。楚忧民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只布娟,布娟的左下角,一朵兰花被锐器一分为二。楚忧民晃动着这只布娟,板着脸,说道:“这布娟你是哪来的?”
梁思翁说道:“就是那晚,那名女子留下的。”
话音一落,楚忧民先是目光呆滞,然后脸上渐渐露出来狰狞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啊!哈哈哈!好得很!还梁少侠!叫的好生亲热!还后会有期,到时候是不是要到床上后会有期啊!”楚忧民越说越气,也近发飙的边缘。
梁思翁脸上也生出怒意,说道:“你说什么呢!老子清清白白!别诋毁我!”
楚忧民在次放声大笑,然后吼道:“我告诉你!这只布娟我在熟悉不过了,是我亲手织给她的!她竟然转手就送给了你!上面还写着如此污秽之语!真是气煞我也!哈哈哈……哈哈哈……”
这般撕心累肺的笑声,在屋子里乱窜。楚忧民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像是被索命鬼缠身一般,痛苦夹杂的怨恨;他的笑声也变得愈来愈尖锐,让人听得耳膜刺痛,难受不堪。
楚忧民笑着笑着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梁思翁,猛地掏出那柄铁扇子,往这梁思翁的伤口处,用力的刮着。梁思翁被刮得汗流满面,汗水浸湿了头发。
楚忧民一会笑一会哭着,哀怨道:“我本就心仪师姐,那么的讨好她,像狗一样跟在她身后,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可师姐她却偏偏不领情,每次都装作看不见,每次都让我心灰意冷。然而她却喜欢上了你,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难道我就这么不如你吗?啊?你说!你说啊!我哪里不如你!我哪里不如你!是我长的不如你吗!还是武功名声不如你!你说啊!老子可是名满江湖的‘白面书生’楚忧民!老子也是大楚的后代!论家世,论武功,论成就。我那里就不如你了!哪一项都是你用一生都奋斗不来的!哈哈哈……你个爱管闲事的!我让你管个够!”
说着便又加了几分力道,旧伤没好新伤便又来了,鲜血淋漓,那纱布也被刮得破碎不堪,伤口上的肉,就像被铁犁翻过一样,也像是被后代的绞肉机绞过一样,血肉模糊,看得直让人作呕。
梁思翁也痛红了眼,内心里的野兽也随之苏醒,咬痛说道:“你别妄想了!你看看你那个卑贱的样子!你就是你师姐的狗奴才!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师姐的!你永远都是你师姐的一条狗!呵呵……”
楚忧民杀红了眼,一咬牙,手中的人铁扇猛地划了下去,鲜血骤然喷出,铁扇上粘着肉屑,地上也有些许被刮下来的肉沫子。
梁思翁也疼翻了白眼,昏死过去。在鬼门关外徘徊。
楚忧民任然不撒手,拿着铁扇向着梁思翁心口插去。千钧一发之际,药店的门被轰然踹开,大门的木板被踹到了木柜子上,里面的药材被砸飞了出来,撒了满地。先进门的一位身法奇高的汉子,如风一般,冲进里屋,对着楚忧民的腰间猛踹了一脚,楚忧民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到了水壶上,水壶里没有水,但是灼热的外壳,烫的楚忧民哇的一声大叫,那汉子乘机将梁思翁从卧榻上抱走,也不含糊,直接奔赶了出去,头也不回。
楚忧民刚想起身就追,一出门,一阵劲风刮过,一把铮铮铁刀从头上掠过,楚忧民向下一蹲,躲了过去,刀砍到了门槛上,砍得木屑飞扬。楚忧民还未站稳,三把宝剑分上中下三路围攻楚忧民,三把剑配合默契,分工有序,三个剑法浑然天成,杀气腾腾。眨眼间,楚忧民变被刺中数剑,血染衫襟。楚忧民被这三剑打的已是狼狈不堪,乱了阵脚,何况还有把势大力沉的阔刀,不经意的偷袭呢。楚忧民在房子中左躲右闪,正专心与三剑酣战,一把出其不意的阔刀一下子劈到了楚忧民的背上,使得楚忧民一步伤步步伤,一呼一吸之间,身上就又多了十几道伤口。
楚忧民操起轻功,夺门而去,那四位汉子,也冲了出去。谁成想,楚忧民的轻功更甚,一步就登上了那栋楼。那四名大汉吼道:“贼将休走!”忽然,百步之外,一只穿云箭射穿了楚忧民的小腿,但楚忧民还是忍痛负箭而逃。
那射箭的汉子,赫然是夏侯渊。而那四位汉子这是:夏侯惇,李典,乐进和曹仁。
夏侯渊策马扬鞭,赶了过来。夏侯惇说道:“可恶!让着贼人溜走了!我们又是疏忽大意了!让无名兄弟受苦了。渊弟,子廉兄将无名兄弟带到哪里去了?”夏侯渊调转马头,说道:“去了曹公府,走吧。”
之后,众将骑上快马,怒挥马鞭,抽的快马撒开了蹄子跑,沿路扬起了不小的灰尘,众将直奔曹公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