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十二月一十
连续飘了两日的小雪今日终于放晴,可是空气中的寒冷没有减少半分,相反雪化时空气越来越冷。
夏菲儿一早已经披上了白色茸毛披风,坐在前院中,她在等夏小四。
昨日小四随着柳儒一同前往霍府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一夜未归让夏菲儿有些担忧,小五晚间也被她派了出去,而现在的王府显得格外的冷清。
夏菲儿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纹路,发了怔,看了将近半个时辰,王府大门才被豁然打开。
猛然抬头,就见到小四一脸疲惫,她右肩似乎受了伤,一直垂着的,不曾摆动,她看到夏菲儿,下意识的侧了侧身。
有意躲着夏菲儿的目光,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右肩,可夏菲儿眼尖,在夏小四进门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她右肩渗着血迹,虽然血迹已经干了,但却浸染了一大片,在白衣裙上显得格外刺眼,可想而知当时她右肩受了多重的伤!
“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夏菲儿驱动轮椅来到夏小四面前,她想仔细看看夏小四的伤口,可是夏小四似乎不是很乐意,一直故意侧的身子,直到夏菲儿用力,强行将小四的身子扭了过来,又让她稍微蹲低点,这般才清楚的看到夏小四的伤口。
右肩的衣袖已经破了,透过破口,能看清她白皙的肩膀,似乎凹了一个洞,像是被野兽咬了下一块肉一样。
夏菲儿脸色一变,心里格外的疼惜,微微发怒道“说说看,是谁将你弄伤的?”
夏小四暗自吐了口气,说道“是霍闻!”
“霍……”夏菲儿猛然惊奇,瞪大眼珠道“你说谁!”
“就是那个本该已经死透的霍闻!”
“怎么回事?”夏菲儿簇起眉头。
昨日发生种种,霍思仇围住王府,在殿前告状,最后和他在廷尉府碰面,他差些发怒将廷监打死,这些事情的起因都是他弟弟霍闻之死。
可是当柳儒和夏小四一起来到霍家时,他们看到惊人的一幕,霍闻没有死,而且不但没死,还在自己院中像是发了疯一般,见人就咬,霍府上上下下家奴都极力躲开,可他好像突然有了神力一般,可以高高举起一名家奴,然后重重摔在地上,也可以同时抓住一名家奴的腿硬生生将那腿扯了下来,霍家不少人都因此受伤,便是连夏小四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你是说霍闻复活了?”夏菲儿突然想到昨日太皇太后所说,心中想着,难道霍家有起死回生药。
“或者根本没死……恩,应该是死了。”夏小四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到底怎么回事,霍闻死没死?”夏菲儿追问道。
“他的状态应该处于那种将死未死的感觉,像是活死人一般,不过他可以起身行动,但我感觉他的行动不是自主的。”夏小四解释道。
她越解释,夏菲儿越糊涂。
夏小四吞了吞口水,回忆起来。
“我感觉他像是我老家讲的僵尸,明明已经死了,可是还是可以行动,只不过他是本能行动,霍闻昨日很奇怪,见人就咬,活脱脱的像是野兽。”顿了顿,夏小四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当时霍思仇就在我旁边,霍闻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的兄长,他朝着霍思仇冲了过去,可霍思仇运转轻功躲闪开来,霍闻便把目标转向我,幸亏柳儒练过,将我救下,否则以当时霍闻的疯狂,我怕是回不来了。”
“僵尸……”夏菲儿低头思量着。
“说来也奇怪,虽说这是个奇事,可我似乎觉得似曾相识,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究竟在哪里见过呢?”只要夏小四想不通的事情,她便会钻牛角尖一直去想。
“那后来呢?”
“后来霍闻发疯似的冲入街道咬伤了数名平民百姓,从南门逃了出去,他力气变的很大,速度也很快,南门守卫数十人都没拦下他,他向着房山跑去,那里荒郊野岭的,我们很快就跟丢了,霍思仇本来想要找房山军营里的人帮忙,却被柳儒阻止了,偌大的房山就几个家奴和我们,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到了寅时我们才从房山返回。”夏小四回道。
霍闻不见了?夏菲儿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霍闻没死,霍思仇肯放了小六了吗?”夏菲儿连忙问道。
夏小四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夏菲儿被她弄的苦笑不得。
“到底放还是不放!”
“我问过霍思仇,他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弟弟,对于小六的事情倒是已经无所谓。”夏小四顿声道“可那柳儒着实让人伤透脑筋,竟然以夏小四仍和案件有关为由继续扣押。”
“这……”夏菲儿心中想着,却也是柳儒性格,昨日还庆幸以柳儒性格只要秉公办理,总归是对自己这边有利的,没想到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了。
“姐姐莫急,我看这事情十分复杂了,想来和小六关系也不会太大,应该没事的。”夏小四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夏菲儿心中默默祈祷小六平安。
“估计这会霍思仇要去进宫面圣,没有太皇太后的旨意,他一个人调动不了房山军营里的人。”夏小四打着哈气,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忙了一夜,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你也着实累了,回屋休息吧。”
夏小四本就体弱,一夜未眠,此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听到夏菲儿的话,她连忙点头,朝着后院走去。
若这时夏小四回头,她一定能见到夏菲儿莫名其妙的阴冷笑容,不过她始终没有回头,径直的朝着后院走去,直到躺上床之前,她还一直口中喃喃自语。
“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
……
柳儒也一夜未眠,廷尉府比王府要远的多,等她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
左右廷监刚进府内,一个个都瘫软的坐在地上,昨夜满上遍野的寻找霍闻的下落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体力,此刻他们只觉得疲惫不堪,动也不愿意动。
“起来吧,你们昨夜辛苦了,今天就不要到廷尉府报道了,各自回府吧,修整一天吧。”柳儒怜惜道。
廷监们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一个个连忙爬起,拜别后都各自回家。
廷监走后,诺达的廷尉府前院只留下柳儒一人,虽然她一夜未眠,十分疲倦,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觉,她满怀心事,漫步目的的走着,直到到了后院,她才回过神来,此刻她盯着面前一间房间。
那房间有两个廷监把手,是关押夏小六的地方,柳海不敢得罪夏菲儿,回了府便在后院腾出这么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将夏小六关押在这里。
柳儒看着房间良久,似下定决心,踏步走向房间。
关押了一天时间,夏小六叫苦连天,她的性子本就洒脱、顽皮,让她待在一个地方那也不能去,简直比待在地狱还要恐怖。
她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抬头望着房顶,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眼神空洞。
就在这时,房间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柳儒走进了房间。
她看着夏小六,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奴可以让夏家王族不断的奔波,最后还威胁到廷尉府。
与此同时夏小六也同样看着她,四目相对,有少许的尴尬。
“你是谁?”夏小六被柳儒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率先打破僵局。
“我是廷尉府廷监,奉太皇太后旨意,彻查霍闻被害一案。”柳儒道。
“女廷监?”夏小六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柳儒。
“是廷尉府特招的。”柳儒莞尔一笑,忽然想到若非有霍闻一案,她也没办法当上廷监,想来她还要感谢夏小六。
“真的假的?”也难怪夏小六不信,在当今社会女人一般只作为男人的附庸,除非像是太皇太后一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否则莫说当上廷监,就是出来做活也是极难的事情。
“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这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答我便好。”
柳儒很自觉的走向床边,拍了拍夏小六的脚,让她往里缩一缩,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
夏小六极不习惯有人坐在自己床上,不禁簇眉,不过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你那一掌究竟用了几分力道?能否将一个习武之人活活打死!”
夏小六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解释了很多遍了,我敢确定我那一掌只是推开霍闻,不可能将他打死的!”
柳儒苦笑道“要是能将他打死,这事倒也简单了。”
“你什么意思?”夏小六有些恼怒,美目瞪圆质问道。
“你别误会。”柳儒连忙摆手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见到霍闻时候近距离打了他一掌,你可有感觉到异样?”
“异样?”
“对!”柳儒点头道“就是他有什么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夏小六被这一问,一下子愣住了,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
“要说异样的话,我觉得他的腹部很柔软。”
“这算什么异样?”柳儒不解道。
“如果说是普通人当然不算,可是霍闻是个习武之人,他腹部应该是硬如磐石才对,可是我打他那一掌感觉到他腹部比常人还要柔软。”
“还有什么吗?”柳儒追问道。
夏小六这时从回忆中缓过神,看着柳儒,不确定道“还有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发怒的时候双目绽放过红光,十分可怕。”
“绽放红光!”柳儒低下头,思考着。
“对!我觉得我应该没有看错,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又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