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洒在大地上,一切是那样,柔和又温暖。
陆涣拿出了一颗糖,小小的,晶莹剔透,那是南衣给的,他把糖放在手里细细端详,像是在看一件什么艺术品。
他低头把糖放进了盒子里,
精美的木盒里装了很多细小物件,唯一大一点的是,一张写着南衣生辰八字纸条,一枚银簪,和半枚莹白的玉佩,他里里外外上了三层锁,又放进了房间的角落,才放下心来。
“南衣,南衣,南衣……”他不停的念着,“我终究还是来了。”忽的笑了,似嗔似痴,
……
两年前,他还跟着乞人们在街头乞讨,那时候,他还叫齐望。
乞人们说,他是从河边漂过来的,躺在小小的木盆里。
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那时候京城里有个说法,城外那条河里淹死了人,但凡是和尚飘过的东西都被鬼附了身。
“但是老齐把你带了回来。”
老齐是个白胡子老头,据说他以前是个书生,只是右手断了,从此就以乞讨为生,他对齐望很好,只要老齐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齐望饿着。
可惜老齐,去年让人打死了,连尸骨也没有见着。
齐望为此哭了很久。
但其他人说:“老齐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多邪乎。都说了,别让他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了,这下可好,把自己克死了。”
25的冬天比往年还要冷,屋檐上的冰锥有两指宽,齐望的脸冻得通红,搓着手想往里头挤挤,
“扫把星,挤什么挤!你怎么还没死?克死了老齐,现在还想克死我们吗?”老齐死后,他们就把老齐的死怪在他的头上,也没人再会替他说话。“滚出去!”
齐望从乞人的小屋里被赶出来了。
天空中飘着小雪,街上空荡荡的,对面的小孩裹着锦衣狐裘,从他眼前走过,齐望跑开了。
他认识这个小孩,叫刘哲,有时候他会去学堂的墙角趴着听先生讲课,
但不能让教书的先生看到,每次发现齐旺,先生就会吹胡子瞪眼的说一大段话。文邹邹的,但大概的意思是:“有些人呐,没钱,还想要听书,一个乞丐想当状元,简直是痴心妄想。哼!”
下课就是刘哲出手的时候,他总是带着那些学生们欺负齐望,刚开始也还好,也就扔几个石子,骂几句脏话。
“扫把星,去死吧,去死吧。你这种垃圾本就不配活着。”
“对,打死他,打死他。”
这位一片孩童的声音,明明是那么稚嫩,可又是那么的阴森。
但后来他们但凡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来找他出气,他曾经也是会还手,但得到的总是更疼的伤,更深的疤。
“啧,这扫把星怎么还没死啊?”
破皮都算小事,最严重的一次,他被他们打断了手,脸上多了一道一寸长的疤。
但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他恨那群人也恨现在无能的自己。
老齐说:“望啊,你长大以后可要出息啊,不求别的,只求你以后平平安安。”
出息,乞讨的时候听到街边的大人说,读书就能出息,得状元就是出息。
他跑书房跑的更勤了,不过他也学聪明了,他发现,先生每次上课的最后一段时间就会开始打哈欠,他一看到先生打哈欠,就马上开溜不给刘哲他们机会。
虽然还总是被找茬,但齐望很开心,他在先生的课上学到了很多。
“嘶——真冷。”齐望打了个冷颤,眼看着天就渐渐黑下去了,雪也下得越来越大,“今天怕是又要饿肚子了。”
没办法,他只好找个屋檐躲下。
“哟哟哟,哪来的小乞丐?真晦气,快走开快走开。”
没办法,他只好离开这,对面的丞相府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来。
“真好啊!要是我也有一个家就好了。”
他踩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双脚丫冻的通红,北风吹,他破烂的衣服也随之飘起,露出了肩上的那一块月牙形的疤。
……
天气越来越冷了,齐望走不动了,雪居然也还夹了雨水。
“老齐,我好想你啊。”
“老齐,我该怎么办啊。”
“我可能真的要如那群人的愿了。”他想,“我真的要死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很想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啊!
“好冷……”
齐旺陷入了昏迷。
——
“好暖和,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