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汐的揣测让男人颇为惊讶。
“哦?”男人投来赞许的目光,想听她继续说道。
此时,白语汐望见雅座对面西处楼道上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允祈!
白允祈若是坐在西面的雅间内,她在的东面雅间将是一览无遗,看得清清楚。
白语汐急忙甩开折扇挡住脸,缩了缩脖子。
糟糕,大哥来了!
男人发现白语汐的异样,拂了拂衣袖询问道:“小公子为何神色慌张?”
此地不宜久留。
白语汐为难一笑,“小弟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紧急事务,却在市上逗留许久,惭愧惭愧!”她站起身,背对西处,对男人拱手行礼作别:“老哥哥,小弟要先行离开,咱们后会有期!”
一旁的高手蔑视一瞥。
白语汐说完连走带跑,火急火燎离去。男人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依旧风轻云淡般随她离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纱又被撩起。
高手欲拔剑而出,见了又是白语汐,没好气的“啧”了声。
白语汐从腰间解下一粉色桃花玉佩,此玉润泽透亮,雕刻精致,可是一物难求,她将桃花玉塞到男人手中:“想起还未出雅间的银两所以折回来了,小弟给钱怕俗了这份情谊,老哥哥既能包下这间雅座便是不缺银子的富贵之人,为感谢您的慷慨之情,小弟宝玉相赠,作为纪念。”说完便转身离去。
男人望着离去的身影在白纱中逐渐消失,思绪有些出神。拇指不断婆娑着手中的粉玉,发现此玉好像与她折扇上镶嵌的玉是一对的。
旁边的高手时不时观察男人的神色:今日主子的行为真让人匪夷所思。
今夕何夕,与君席。
今日何日,得卿喜。
南阳美人,见之不忘。
自经纶阁那日后,白语汐破天荒般连续两日待在闺房未出门。她对被盗走的麟龙剑颇感兴趣,加上姜夫子的话疑点重重,更想知道个究竟。
白语汐在白柏远的书房内找了所有有关润景国的书籍,埋头研究和麟龙剑的事。《国史》上对此剑的描述寥寥无几,只写道:开朝李将军战绩显赫,持麟龙宝剑杀敌无数,带领精兵击退西戎国百万军队,助景帝建立润景国。
天家对外的公布的事少之又少,想要知道更多的内情,坊间流传的野史反而有更多的信息。
巳时,白语汐换了身淡蓝色锦衣男装准备,她朝房外喊了声:“陆离,备马出门!”
陆离是白语汐身边的护卫,南阳城一等高手。平日不方便随意出入小姐的闺房,都会在屋外的小亭子候着。收到指令后,迅速去备马。
“站住!”
还未迈出山庄石阶,白语汐便被白允祈喝住了。
白允祈见这天仙般的妹妹不待嫁闺中,整日男装打扮在市上走街串巷,恨铁不成钢道:“三妹,白家就你一个姑娘,大哥就盼着你能找个好夫家,可你成日在外晃荡像什么话?爹娘事务繁忙没在你身边教导,你更应是自求上进,循规学礼!”
白语汐吐了个舌头,感觉不妙,不怕和尚念经,就怕大哥说教,她撒娇回道:“大哥,家中不是还有你这位大哥督促我,并不厌其烦嘛……”
白家是商户人家,生意遍布润景国。梅婉本是北阳城富商独女,老父亲蹬腿前拉着她手苦苦嘱咐:家业不能荒啊!梅婉承诺会守住梅家家业,含泪送走父亲。可惜梅老死前也没看透,他拼死拼活打下的家业,最终也是为他人做嫁衣。白家收了梅家的产业,遍地开花。
因为生意做太大了,白柏远和梅婉经常跑各城商铺查看账本,处理买卖,有时候一去就是数月,在山庄呆的并不多,如此,教养白语汐就成了年长她许多的白允祈的事儿。
白允祈语重心长道:“你若真体谅大哥的苦心,就学学那些官宦家的小姐,做做针绣活,看书习字。白家不需要你舞刀弄枪,做个娇贵的小姐便好。”
“那些官宦小姐哪有江湖儿女活得自在,关在笼里的鸟儿岂有天上自由飞翔的开心。”白语汐觉着她的大哥就是个老顽固,一根筋,怎么说也说不通。
白允祈自是听不进这话的,自顾说道:“近日,徐兄多次与我提起你的婚事,他心系你已久,不如我写信向爹娘说明此事,先把亲事给定了,也算是收收你的玩性。”
“大哥不可!”白语汐脱口而出。
白允祈口中的徐兄是南阳城知府的大少爷徐阳景,此人喜欢谋算,胸有大志,做事谨慎,对白语汐总是好言好语,十分热情。白语汐碍于大哥的面子,对徐阳景还算客气。
白语汐感觉此人骨子里并非表面这般谦逊。润景国推崇“经商繁荣”,商户的地位并不比普通的官员低。徐阳景对白家百般讨好也是有利所图。而白允祈为人忠厚,待人以诚,对徐阳景很是满意。
白允祈皱眉问道:“有何不可?难道你心中有心仪之人?”
“终身大事不急于一时。”白允祈的夫人苏宛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身着紫色拖地长裙缓缓走来,纤纤细腰用一条白色锦带系着,端庄温柔。苏宛瑶出身书香门第,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白允祈十分宠爱自己的夫人。
白语汐立刻跑到苏宛瑶身旁,挽住她的手臂,好像找到了救星般高兴。
苏宛瑶对白允祈温柔道:“你今日与三妹提了这事也总得给些时间让她思量思量。婚姻本是你情我愿的事,答不答应都应由三妹自己决定。”
“大嫂明智。”白语汐伏在苏宛瑶肩头撒娇,“大嫂如此明理,是大哥之福,更是三妹之幸啊。”救兵来得及时,她感激涕零。
“贫嘴!”苏宛瑶点了白语汐的鼻子笑道。
白允祈冷哼一声:“若等她自己决定嫁人,黄花菜也变成枯菜干了。大好的芳华不可被时光蹉跎了,还是早定为好。”
白语汐委屈:“大嫂,看来大哥是嫌弃了我这个妹妹,我只是想留在山庄多陪陪爹娘与哥哥们。”
白语汐这样一演,白允祈就心疼得紧,他当然也想妹妹能常伴左右,可又怕误她的终身大事。
苏宛瑶轻拍白语汐的手,责备道:“胡说!你大哥怎么会嫌弃你,就算不出嫁,白府还养不起自家闺女吗?罢了,婚姻且看缘分,不可强求。你不是出门有事去,还不快走。”
苏宛瑶使了使眼色,白语汐心领神会,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白允祈想着再嘱咐几句,硬是被苏宛瑶拦了下。
陆离早已在山庄门口候着,见白语汐摇着扇子出来了,起身撩开马车布帘。
白语汐轻盈跃上马车,心情甚好,对陆离说道:“去沁香楼,本公子带你吃酒去。”
“是。”陆离点头恭敬道,扬起马鞭驶出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