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乘坐电梯原路返回,灰溜溜的回到办公室,乖乖把IC卡还给了指挥官。
指挥官没有怪罪和问责的意思,就只问了一句:“电梯之旅好玩么先生。”
这便是对孟子最大的嘲讽,孟子想自己也是上当了,恐怕IC卡出现在桌子上就是个圈套。不过无所谓了,孟子可不会耿耿于怀,也不会犟着装得很不屑,他这人就是这么实在,能屈能伸,所以半年前的各种折磨才没有击垮他。
“挺不错,这样的电梯设计,能回到地球的话我会建议他们采用的。”他回复指挥官。
“哼哼。”指挥官冷笑两声:“先生,之前你说的故事能给我说个结局吗,外星人发现地球的坐标以后的故事。”
“那真是我编造的故事,没有结局,因为结局我还没想好。我们,谈谈水稻吧。”
“好吧。你准备怎么做?”
孟子假装思考,后一笑说:“带我去种水稻的地方看一看。”
指挥官立刻点头:“没问题先生,但我说过了不是今天。待我们做好准备工作以后,我会让五号神使再去找你,然后签个保密协议就可以去了。”
“保密协议?为什么。”
“这还是砂神的命令,通过它而创造或使用的一切,只能我们神使知道,不能外传。所以你得跟我们签一个保密协议,你看到的学到的一切都不能外传。当然,你已经是个特例了,所以保密协议必须签。而且下次再来我们最高局时,必须戴上面具,穿袍子。你知道你身份的特殊性,为了不让别人猜忌,你必须这么做。”
“呵呵!”孟子也冷笑,有些不爽道:“我怎么感觉像进了个邪教组织。别忘了,退出还是跟你们玩,我有选择的权利。”
指挥官同意说:“当然有。”
她暗中递给孟子一张指条。孟子打开,上面写:“我可以帮你找有电梯钥匙的人。”
孟子心里顿时有数了,这女人恐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随即单手揉一揉纸团,揣进兜里。指挥官很满意的点头道:
“先生,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到门口去吧,五号男使会带你出去。”
孟子干脆的点头:“再会。对了,地图我能拿走一份吗。”
“全都给你。”指挥官很豪气。
“不,我只要一份就行。”
孟子选了世界地图的那一张。他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转回来说:
“对了,六号塔的工人你们有什么政策?”
“政策?什么意思。”指挥官不解的看着他。他道:
“你不知道这件事?”
他似有深意一笑。指挥官没有察觉什么异样,就是觉得他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耸耸肩说:“六号塔有个工人叫梁成,天生就是个哑巴。半年前因为高空修电缆不慎摔断一只手和一条腿,就再也没有攀爬的能力了。为了保住工作养活老婆和孩子,他没让你们知道他已经残废了。还好这半年来都是我在替他工作,顺便寄住在他那简陋的工作间里。”
“那不就方便你对砂神的信号做手脚吗。”指挥官道。
“是的女士,我一开始图的就是这个,不过梁成确实非常可怜。”
指挥官轻轻叹气,敲敲额头,表示这情况有些闹心,但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像苍蝇一样的搓搓手,思考了几秒钟后就答应孟子: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的。不过他不能继续信号塔的工作了,也就不能再待在那里,信号塔必须有工人顶上才行。”
孟子叉腰:“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顶上,维修什么的我是很在行的。我回去就把半年前做的手脚给清除干净,至于每个月的工钱嘛,都给老梁就行。”
“嚯嚯,这么大方呀。”指挥官笑说。
“他真的很可怜的。”
“好吧地球菌先生,我同意你留在第六信号塔,工钱的话,随你给谁都行。毕竟你……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呢。”
孟子不会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造假钱这事指挥官居然知道。怎么会呢,天天在老梁眼皮子底下造假老梁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老梁告密?可是指挥官不认识老梁啊。
孟子不能承认,尽管指挥官并没有透露出要追究的意思,但他选择装傻充愣。
“哈哈,我那咖啡馆开业两天了一分钱没挣,穷着呢,哈哈。”
“改天我去光顾,哈哈……”
指挥官也睁只眼闭只眼,造假币一事就暂时这么敷衍过去了。
“再见女士。”
孟子这回终于干脆的离开了,一出前台的门,五号男使就引着他原路向外走。
指挥官静静地目送他离开,他的背影消失后指挥官低头死盯着隐藏在桌下的监控画面,打电话给有关部门:
“给我调查五号男使,他带着地球菌进管理局大门开始的所有监控和对话都给我查一遍,然后把对话内容提交给我。对了,是谁陪同他一起去请地球菌的。”
“是……六号男使。”对方答。
“把他叫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但是他没有电梯权限,是否准许,一次,还是永久。”
指挥官考虑了一下:“给他升级,三个月内拥有五号及五号以下数字的男使同样的权限。”
对方明显有些吃惊,但还是遵守了命令:“明白了。”
那辆豪华轿车还停在管理局问口一侧,五号男使告诉孟子,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直接送他去第六信号塔。孟子拒绝了,说把他送回到刚才的小巷子就行了。然后就在男使照办的时候,孟子忽然改变了主意,让男使送他去附近的大超市。
到了一家比较大的超市后,男使故意把车往前开了一些,然后拐进一个巷子。他说这车的牌照一看就是管理局的,如果让百姓看到车上下来的是个前通缉犯,难免会引起猜疑和轰动。
孟子理解他的难处,就照做了。下车前男使随口问了一句:
“买晚餐材料么。”
孟子故意答:“他腿脚不好,弄点好吃的给他补一补。”
男使抱歉的点点头:“辛苦你啦。”
孟子下车了,目送男使离去。男使离开有好几分钟了,他还站在原地,操着不可一世的表情冷冷的看着街道。
他在想这个男使,恐怕会跟他擦出更多的火花,因为同样的试探之下,指挥官不知道老梁的存在,男使却知道,刚才他居然默认了自己说的可怜人是老梁。其次,坐电梯之前在过安检的时候,烟其实就揣在自己荷包里面,男使肯定是看到了的,却没任何行动。那绝对不是男使的疏忽大意,应该是故意为之。
另外,本来孟子还怀疑他住在第六信号塔这件事,以及制造了假币机印制假钱这件事是老梁供出去的,但已经排除老梁的嫌疑了。一来是指挥官并不知道老梁是谁,二来是指挥官桌子上不小心遗留的那些会扎手指的碎屑出卖了她。
“哼。”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嘟囔:“不怕对手猛如虎,就怕队友蠢如猪。”
进到超市里面后,孟子始终是无精打采的死鱼眼,一副被超市里的东西倒了胃口的样子。逛了两圈,无奈的看着推车里的东西,心想这跟昨天前天,甚至两三个月前买的菜有什么不同吗?不,根本就是相同的,肉类永远都只有鸡肉,水果品种不超过三种,苹果,番茄,香蕉。
大米基本上已经见底了,所有超市里的大米卖区都是这个惨样,看来最高局让孟子先研究水稻是有道理的。
货架上还剩几包打磨好的咖啡,孟子一口气全都拿了,心想明天直接带到店里去用。结果他又一如既往的想入非非,他想如果他在混星开辟出一个种植园,把各种树都往里面种,比如咖啡树苹果树等等,然后让混星的人来参观,他们肯定啧啧称奇。毕竟,有的爱喝咖啡的混星人喝了一辈子咖啡,都没见过咖啡树长什么样,有的甚至连咖啡豆都没见过。
买完了菜,孟子步行到咖啡馆旁边的巷子,开上他的小破车回信号塔去。从“第一十字大街”走最近的路,不塞车的话开出“第八十字大街”大约四十来分钟,而他今天被塞了一个半小时才出去。出了“第八十字大街”很快就会进入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区域。浓雾从来没有一秒的消散,它就是生活区和无人区的界线。
浓雾是因为热海的热水沸腾造就的,浓雾之中隐藏着一条湿漉漉黏糊糊,大小裂缝无数,像搓衣板一般的跨海公路。自从盘下“达尔文”咖啡馆,孟子不得不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在这条路上驾驶,因为这条路是通向第六信号塔的唯一要塞。
孟子从路过“第六十字大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总是跟他保持着几乎恒定的距离,尾随着他前进。他好像被跟踪了,他想会是管理局的车吗?
但是瞄了几眼车牌,他确定那不是管理局的车牌号。而且最高指挥官已经接接见过他了,还派人跟踪他干嘛。
那么,越野车是普通老百姓的?盯上了他是个通缉犯,准备抓人邀功?
没关系,孟子已经取得了无罪书,如果是想邀功的恐怕要大失所望了。不过也不能过早的下结论后面那车就是在跟踪孟子,因为到“第八十字大街”为止都是人类的活动区域。
孟子现在已经最大限度放缓了速度,几乎是停在了浓雾之前。他整理了一下后视镜,让它清楚明白地对准后面的黑色越野车。到了这里,普通人一般就不会再把车往浓雾里开了,如果后面的车跟进浓雾里,十有八九就是在尾随孟子了。
孟子重新发动小破车,车突突两下才跟个挑扁担的老汉似的一摇一晃地向前走。
后面的越野车果然跟了过来,孟子进浓雾,它也毫不犹豫进去。孟子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简直就是蜗牛在爬,如果这样的速度越野车都不超车的话,跟踪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孟子遇到了麻烦,他的小破车在他降速之后不停的突突,走一下抖一下,走两下抖三下,一阵黑烟从车头冒了出来。
车故障了,孟子主动停下车来,而且停得很礼貌,自卑似的靠在一侧,给越野车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孟子心想“你超啊,跟着停就是在跟踪我,超过去我看你要去哪”。
越野车似乎的确是有意向想要超车,可最终是掉了个头。孟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狗滑稽了吧,跟踪的对象忽然车坏了停半道上了,越野车的主人现在一定是进退两难,很尴尬,不就只能调头走人么。
忽然,越野车发出了一声特别遗憾的声响,轮胎爆了一个。孟子有经验,走这条路轮胎的气不能放得太满,要不这么多裂缝和突起物很容易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