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骚的味道明显是这滩水发出来的,滴在沙土表面的水已经渗透下去了,留在草面上的味道就特别浓郁。
孟子蹲下拔起一根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立刻咧起嘴。太他妈刺激了,这应该就是一泡尿啊,到底是谁大晚上的跑到这来撒了一泡尿,然后跑得踪影全无。关键是这尿的骚味可不一般,说辣都不为过。
他赶紧把草丢得远远的,跑回信号塔里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手。
在相同的夜晚,孟不凡趴在他租的小单间电脑桌前面,一直不停地敲着键盘。他酷爱洞穴探险,白天采购完装备,回到家后几乎废寝忘食的跟网络上的洞穴探索者们聊得忘乎所以。之前跟他比较要好的朋友因为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探险与家庭唠叨的话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就渐渐的与好友疏离了。
现在好了,他在网络上交到了有共同爱好的朋友,孤单的生活终于翻篇了。他和新的朋友定好了第一次组队洞穴探险的时间,大概就在一周之后。
和新的朋友聊到了深夜,那股激情和兴奋劲终于挥霍完了,他终于困顿极了。不过明天没什么工作要做,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床,因为他已经辞职了,打算洞穴探险回来后再重新找一份工作。他还心说要不明天厚脸皮问一下“地球菌”的咖啡馆招人不。
对了,明天下午有地球菌的课,一定要去听。所以他上了个闹钟,明天一定不能迟到。一闭眼,白天在“达尔文”发生的一切就历历在目。鲍勃的怪样子,地球菌的言行,就像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在他脑海不停的放映。他因此无眠了……
他奇怪的皱起了眉,翻个身,把手机上收到的那条自称砂神发来的信息翻出来看了看,脑子里不停浮现鲍勃的样子和他说的话……
“我能变成砂威?”他看着短信嘟囔,不可思议的感觉,然后自觉无聊的笑了一下:“拜托,谁会想要变成那种样子。”
另一边,第六信号塔里,这个晚上孟子再也无法入眠了。他翻来覆去七想八想,伴随着老梁的呼噜声很快就天亮了。一大早他就提着工具步行一公里多返回到小破车身旁,开始修车。能修好就修,因为孟子顾虑到如果继续用假钱去买车,嫌疑就越来越大。虽说最高指挥官好像是默认他可以用假钱了,可也没明确的表态,假钱用一次把柄就多一次,这种挖坑给自己跳的事还是少干吧。
一边思考,孟子还真就一边把小破车又修好了,得了,将就用吧。而且这车说不定还能“钓鱼”呢,没准哪天就把昨天那辆越野车又钓了出来。孟子开着车又进城了,现在天不过也才半亮,他要去咖啡馆,用店里面的电脑查点东西,顺便得把那一片狼藉给收拾一下。出门之前,他给老梁做了早餐,还留了一张条子,让老梁注意陌生人,毕竟昨晚的事跟蹊跷。
一路上呵欠连天,孟子不得不承认一宿没睡的确会让大脑的活跃度降低,今天尽量低调吧。
到了“达尔文”里,他没有第一时间收拾那些狼藉,而是先打开电脑,期间还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他利用电脑查了“相师”“算命的”“神棍”等关键词,不过然搜索无果,混星好像是没有相关的职业,相关的东西也查不到一星半点。这就是被“神”统治的效果,一切触犯神的威严和权威性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嗯……”
孟子嘟起嘴巴发出了个怪声音。他放下咖啡,又把手搭在桌面上,手指敲桌子。不一会儿后,他的眼神就移动到了假人头上,有仇似的死盯着半边椰子壳。盯了一会就开始打扫卫生,扶起倒下的桌椅虽然费劲些,但可比清理干涸的鸡蛋液要简单多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咖啡馆在早上十点半准时开门了。今天早上的生意零零星星,店里显得很冷清,来喝咖啡的都是陌生脸孔。昨天喝咖啡的同学们一个都没来,兴许是因为鲍勃那么一闹,都不想再来被勒索。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没到开课的时间。
快到下午两点半了,终于有同学磨磨蹭蹭来了。第一个跨进咖啡馆的同学竟然是个女同学,就是眼睛大大的美女薛梦云。她十分腼腆的冲孟子笑,大概还在过意不去昨天那两百尊的事。
孟子花言巧语:“哟,无敌美少女来了,第一名。什么时候陪老师约个会呀。”
薛梦云害羞极了,不过她的样子是很享受孟子的邀请的,不好意思的摁着嘴角说:
“只要老师请客,什么时候都能陪老师吃饭呀。”
孟子给出小拇指:“拉钩。”
薛梦云正准备把自己的小拇指勾上去,却不聊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直接向前扑了去差点摔倒。伊藤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勾住孟子的小拇指说:
“请吃饭啊,听到的都有份啊。”
薛梦云转过身来,打了一下他,娇滴滴说:“你干嘛啦,差点害我摔倒了耶。”
不过她很开心,一见伊藤眼里都在冒星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伊藤甩开孟子的手,两手揣兜歪着个头说:“为什么不来,昨天的咖啡都没喝完,今天补上。”
看着伊藤在女孩子面前耍酷的样子,孟子内心直呼尴尬。不过伊藤会来,孟子着实感到挺意外,不知怎么的心里面就暖暖的。
“喂,今天咖啡要给钱了耶,不能总是让老师吃亏啦。”薛梦云嗲嗲的说,又拍了一下伊藤。
“要你管。”
伊藤直接把她推了进去,两人熟门熟路的坐在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孟子当即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混星没有他的伙伴,有时候会感觉挺孤独的。而这群把他称为老师的家伙总是充满活力,让他感觉自己就真像个老师一样,每天面对一群有早恋风险的少男少女,痛并快乐着。不过这些少男少女的年龄在混星来说已经算是晚婚晚育的人群了。
紧接着又来了两个同学,孟不凡是最晚到场的,但是没有迟到。他还有些认生,毕竟第一次来听孟子的课,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就显得有些拘谨。他跟孟子打过招呼之后先伸头往里看了看,看见伊藤和薛梦云已经到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薛梦云真漂亮,然后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伊藤不会来。
“进去坐吧,和他们坐得靠近一些,今天不能坐最里面了,尽量往中间和前面坐。饮料我做好了给你们送去,你还是果汁?”孟子道。
孟不凡回:“不,老师,我今天喝咖啡。”
孟子动动手指示意他进去,他老实的坐在伊藤他们旁边的一桌,薛梦云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以同样的方式回打招呼。伊藤大概是碍于面子,心想昨天差点跟他打起来了,今天肯定不能表现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谁知孟不凡并不记仇,性格温厚,主动跟伊藤打了招呼。
因为孟不凡的主动,伊藤的脸没那么臭了。
之后便没有人来了,今天一共来了五个学生。瞅一瞅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半,孟子这人很守时,店里又正好除了学生和他外没有其他的散客了,他立刻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并从里面锁上了玻璃门。
孟子蹿到咖啡馆的最里面,手里抬着笔记本电脑,嘴角不知为何有一丝邪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了ppt,又从储物间搬出了投影仪,直接把电脑屏幕上的图像投影到白色的大的屏幕上。同学们很快的进入了状态,特别是除了孟不凡外那比较熟识的四个人,凑到一起就开始叽里咕噜的乱聊。
孟子抬着电脑经过他们身边时有意多看了孟不凡几眼,这个在他眼中就是个男孩的混星十六岁男人,让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然后调试投影仪的过程中,有一个学生居然摸出了一个鸡蛋,气氛一下安静了,但马上又热闹起来。孟子是背对着他们调试白色屏幕的,顺便就听见他们聊起了昨天被打断的鸡蛋的话题。他们的话题还会跑歪,研究是炒来吃好?吃还是煮来吃好吃。伊藤忽然就大着嗓子说:
“老师,你昨天发的鸡蛋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我们吃了能长生不老吗?”
孟子背对他们暗里一笑:“我给出答案之前,你们谁能告诉我我昨天的问题,谁能答上来。”
“什么问题?”有人问。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啊。”
问问题的那人立刻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盖世太保似的摊在椅子上说: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没想哈哈哈。为什么要去想这种问题,超市里面直接买了鸡蛋,研究怎么做好吃就行啦。”
孟子转了过来,扫视每一个人,手摁在桌子上,道:“如果哪天超市里忽然没有鸡蛋卖了,你们还怎么办?或者说如果哪天超市里没有大米卖了,你们就要吃不饱了,有钱也买不到米,怎么办?”
那人压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张嘴就想答,张嘴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能够轻松的达出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习惯性的思维给的答案就是“砂神”会为他们解决一切,提供一切。可是,张了嘴他又答不上来了,好像哪里不对劲。
伊藤皱着眉头斜眼瞪他,想必这个话多的同学平日里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伊藤说:
“对了,我昨天去超市买米了,米槽都要见底了。”
薛梦云说:“应该暂时缺货了,可能今天就已经补上了呢。”
孟子抢问:“如果再也补不上了呢。”
他们一个个都愣了眼儿,看样子他们从来没有居安思危过,主要是没想过“砂神”会不给他们供粮食。
“那……那跟你的鸡蛋又有什么关系?”话多的同学又说话了。
孟子讽刺的笑了两下,说:“那就当它们没关系吧,不用纠结了。不过你们混星人要是有部分人能好好的自主的想一下鸡生蛋蛋生鸡这个问题,断粮什么的恐怕就不会发生了。”
除了孟不凡,其他四个同学互相面面相觑,互相递眼色,来讽刺孟子让他们听不明白的逻辑歪理。但是孟子注意到,孟不凡似乎是在思考,孟子就主动给他机会问:
“孟不凡,你有什么疑问吗?”
孟不凡挺不好意思说:“我在想你昨天说的那句话,你说鸡蛋里藏着我们长寿的秘密。”
孟子问:“假设,人类可以活一百年,你们想一下用什么方式能够让你们的生命从四十岁延长到一百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