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王霞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什么态度！为了个认识几天的男的就这样对你亲妈，果然养女儿屁用没有！”
李安年嘴角抽了抽，然而想说的话却全都堵在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泪从脸上流了下来。王霞愤怒地兜起包就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狠狠地说：“你爸生日你爱去不去！跟你男朋友在这好好过吧！”
说完她就嘭地关上门离开了。
李安年脚下挪了半寸，却突然想不起自己要去哪儿，想干嘛，或者说在想起之前泪珠就紧跟着滑落下来，明明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她还是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听到关门声后翁旭然愣了一下就立刻站起身，从隔壁房间出来，刚刚走出房门走在前头的王霞听到动静回头瞧了一眼，刀子一般的视线甩在他身上，随后转身踏着更重的步伐离开了，连那防盗门也是被甩上的。
见面半小时内就被准丈母娘恨上是什么体验，翁旭然觉得自己有资格回答一下这样的问题。
总之人也走了，翁旭然立刻回到李安年屋里，一开门就看到李安年微微颤抖的背影，还有无论她怎么咬唇都憋不住的哭声。
翁旭然突然觉得自己开枪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放在她肩上。李安年感受到他的动作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过头来。
虽说她坚称自己相貌平平吧……但翁旭然一看到她这副眉睫挂泪的模样仍然感到心跳慢了一拍，连感官似乎都变迟钝了。
“不好意思，”李安年抹了抹脸挤出笑说，“让你看笑话了，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想……”
说到这里她突然抽噎了一下捂住嘴，翁旭然什么没说，只是走上前将她揽进怀里抱紧，李安年埋进他胸前揪紧衣服大哭起来。翁旭然知道她会把眼泪跟鼻涕蹭在自己的衬衫上，这事儿可不像大多数小说描述的那样唯美，但那也根本无所谓。
哪怕他没有深入了解李安年的家庭到底怎么回事，但看到她的模样她的眼泪，听到她的泣声，他也能感到自己的心头在抽痛。
果然很快他胸前就被泪水浸透了，李安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只能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这种时候做别的什么都是多余。
不过李安年哭得没有他以为的久，没多时她就抬起头来，使劲儿抹着脸上的泪痕，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样没有用，于是她立刻转身去抽了纸巾使劲儿糊在脸上，翁旭然趁这个时间坐在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李安年用沙哑还闷在纸巾里的沉闷声音说，“她不该非议你，所以我不太想让她现在……就认识你。”
“我什么也没听到？”
“那么大声没听到？”李安年回头苦笑问。
“……”翁旭然无法否认。
“帮我想想我爸生日该送什么吧，”李安年双手叉腰垂着头说，“我不知道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你确定……还要去？”
“总不能无视亲爹的生日吧，早就说好工作后要送礼物的。”李安年仍然双手叉腰，没有直视翁旭然。
“需要我现在给你个答案吗？”
“……不用，还有一星期。”
“碗筷我来收拾，你……静一静吧。”翁旭然说着站起身，李安年又挤出笑：“嗯……麻烦你了。”
李安年终于有时间彻底把自己的脸擦洗干净，并且平复心情。但一想到她必须去参加爸爸的生日她又无法真正平静下来，翁旭然洗完碗筷出来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仍然愁眉苦脸，完全不像有放松过的样子。
翁旭然仍然想过劝点什么，但思来想去得到的答案还是，少说两句为妙。于是他挨着她也在沙发上坐下，转头静静看着她。
“你没必要陪我自闭呀，”察觉到他视线的李安年回头苦笑道。
“可是你在自闭我也没兴趣做任何事。”翁旭然自然而然地流利答了，“你真的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都是……都是不怎么中听的破事，”李安年一只手捂着半边脸说，“而且刚才你已经……差不多感觉到了吧，不，那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别告诉我你爸比那更糟糕。”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有一天你还会……亲自感受。”
“那这一天最好永远别来，”翁旭然搂住她的肩说，“我能感觉你对你爸的生日非常焦虑，找个借口把礼物捎过去不必亲自现身吧。”
“不，除非我病重或者出差，不去生日说不过去。”李安年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唉，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现在想……”
“喝奶茶？”
“不喝了，再喝我要中毒了，请我吃个手抓饼吧，”李安年一脸忧愁地说，“晚饭我得吃好点儿，也你请吧。”
翁旭然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只得点头：“好好好，听你的，你想吃什么都行。”
有钱就是为所欲为啊，李安年瞧着翁旭然酸溜溜地想。
于是当天晚上在翁旭然的提议下，他俩还是决定出门吃顿好的。两人来到附近商场四层，据说这一层作为刚刚装修好的新地区，聚集了全国各地各种菜系的美食饭店，而且价格不菲。
说真的，现在身边没了个哪吒，这一整天下来李安年总觉得缺点儿啥，不过她不会傻到这种时候提这个，但心里还是希望哪吒能早些回来。
说起来，翁旭然这个记忆清除工作似乎比想象中的麻烦……
两人在四层楼逛了两圈，李安年在严重的选择困难症困扰下，咬咬牙选了一家云南风味火锅店进去，落座之后李安年瞅了眼菜单，发现这店的主打果然是椰子汁跟菌菇。
“看电影吗？”一直在划拉手机的翁旭然突然问道，“我觉得这个你大概会感兴趣。”
“啥？我看看。”李安年凑过头来看翁旭然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的电影宣传图一看就是灾难片。
“讲海啸的吗？”李安年皱着眉问，“我看看还有啥。”
“那就是决定电影院咯？”翁旭然挑起眉头问。
“是啊，”翁旭然接过他的手机勾起嘴角说，“我出门娱乐基本知识看电影，以后你一定会觉得很无聊。”
“怎么会无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交往？”翁旭然眯着眼问，“如果我觉得不妥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吧。”
“那倒是哈哈！”李安年捧着翁旭然的手机笑起来，“只是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宅男，我总觉得你在家憋不住。”
“是纯粹的直觉还是因为……夜店的事？”
说话时翁旭然举起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喝水，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难以捉摸。
“嗯……都有吧。”李安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曾经我以为死宅里不会有帅哥，因为颜值高的人太受欢迎了，走到哪里随便碰到什么人都会被邀请进社交圈里，总是拒绝别人也挺麻烦吧。然后发现你好像对夜店很熟……？一个经常去夜店的人和我说他更乐意每天呆在家里我是不信的。”
“说的还有理有据的，”翁旭然勾起嘴角说，“算你说的有那么些道理，但我好像和你说过了，爱去夜店的是以前的我，现在回想起来就像看到别人的记忆一样，说实话，这种感觉也挺怪异。”
“哈哈，那我应该能说，如果还是以前的你大概是不可能跟我凑一块的。”
“大概吧。”翁旭然挑唇笑得有几分邪魅，“以前的我可是很忙的。”
“我要看这个，”李安年把手机递过去说，“还是你请客吧~”
翁旭然挑挑眉表示了解，看了眼手机说：“没想到你对魔幻题材也有兴趣。”
“宅都有点儿中二病，”李安年微微一笑说，“你有兴趣吗？没兴趣就换一个。”
“我其实不挑，”翁旭然娴熟地操作起来下单，“除了公认的烂片，以后不必顾虑我。”
“那感情好啊，我真的需要这样的影友，”李安年兴奋道，“以前也有跟朋友或者熟人一起去电影院，但是每次决定看什么的时候都要纠结很久，最后都至少要一起看两部，这钱花的我肉疼。”
翁旭然又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果然李安年的重点还是钱。
“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翁旭然保持着某种不似笑意的唇角弧度说，“以后你若是常常去电影院或者外出去别的什么地方，总把隔壁的排除在外恐怕不太可能。”
“……呃，虽然我也不会这样，但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不觉得……这哪吒非常依赖你吗？”
“怎么可能？？”李安年大咧咧摆着手笑道，“他一个上千岁的神将依赖我个二十多岁的平平无奇的凡人作甚？我有啥好依赖的，认识他也没多久吧，那是你的错觉吧？”
“事实上哪吒在你这儿表现确实反常，你这么一说更显反常了，”翁旭然的表情居然就这么严肃起来说，“全界管局的神都知道，这几十个世纪他一直保持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甚至可以说，非常讨厌和别人扎堆结伴，总是刻意和旁人保持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