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变的嘛，”李安年盯着刚刚端上来奶油虾球说，“神也会的吧，大概他只是觉得我看起来顺眼一点又人畜无害，一眨眼我就没了。”
翁旭然一时没听懂：“你没了？”
此时服务员上完菜已经转身离开了，李安年才继续说：“一眨眼我就老死了，不到一个世纪的凡人寿命对神仙来说难道不是一眨眼？根本就不是事儿嘛。“
“……总觉得你在蒙混过关，但我没有证据。”
“来，吃虾球。”
看着送到自己跟前的食物，翁旭然心甘情愿地闭嘴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
电影票是掐准了晚饭结束的时间去的，甚至还可以留给李安年跟翁旭然溜达一会儿消化食物的时间，李安年挽着翁旭然的胳膊在商场里瞎逛，溜了十分钟后翁旭然发现自己又能总结一点新的心得：
“你是真的没有兴趣买新衣服还是……仍然担心钱的问题？”
“呃……”李安年陷入了思索，“可能……不，就是两者都有吧，嗯，好吧，我真的巨讨厌逛街，试两件衣服能让我崩溃。”
“……那我真是头回听说，原谅我孤陋寡闻。”
“所以之前我妈嘲讽我没品位啊，说我网购太low，但是我真的好烦逛街啊……“
“除非是逛小吃街美食街，对吧？”
“你看，我其实很好懂，对吧。”
“我猜你现在又想试试那个烤饼了吧？“翁旭然指着电梯对面一家开在拐角的店铺问。
“那你猜我会不会买？”
“不买，因为你向来消化不良，已经打了一路的嗝，肯定还在担心一会儿在电影院久坐会导致大腹便便和臀部肥胖。“
“……没必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
翁旭然转过头看着她挑起一边眉毛，看起来有那么点儿贱兮兮。
不过说真的，李安年真没想到翁旭然跟她处了这么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居然能了解她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他真的心细如发，观察力强，还是只是她在他面前过于不拘小节，放飞自我了……
仔细想想似乎还有点儿羞耻。
“对了，”翁旭然突然开腔，“你不是要选你爸的生日礼物吗，我有个提议。”
“什么？”
“那家店品牌还可以，”翁旭然抬抬下巴说，“你可以挑个烟灰缸，体现区别于老直男审美的那种，不需要太贵，看起来别致就够。”
“我喜欢这种说法，”李安年说着拨开手机瞧了眼时间，“应该来得及，走吧！”
这还是李安年头一次进这种店，果然店员一瞧见他俩，就觉得李安年是给男朋友买烟灰缸。李安年既不解释也阻止翁旭然解释，笑眯眯地请店员帮她选几个合适的，然后定了个小巧玲珑可以随包携带北欧风水泥烟灰缸，翁旭然瞧了眼发表感慨：“倒是的确很有你的审美风格。”
“很网红吧这个缸，”李安年捏着新烟灰缸得意洋洋道，“也的确是老直男不会选的类型。”
“现在你至少可以……专心看电影了。”翁旭然说着挑挑眉说，“自从中午开始你就愁眉不展的，也就吃晚饭的时候有点儿精神。”
“你让我有种自己很快就要变成真正的猪的错觉。”
“猪除了胖点儿还真没缺点。”
“然而人真的圆成猪那问题可不容忽视。”李安年边说边把包装好的烟灰缸塞进包里说，“我确实完成了一个艰难的任务，这得感谢你的建议，这样吧，电影我来请。“
翁旭然微微眯起眼盯了她片刻，点点头说：“行啊，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安年这才心满意足地再次挽起他的手往顶层电影院而去。
买完票时间也差不多该进场了，李安年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上一次看电影时上厕所的遭遇，至今仍心有戚戚，衷心希望界管局的安保措施能够升级。
至少在她有能力手撕敌人之前。
翁旭然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两人都在影厅座位上落座后，他握住李安年冰凉的手说：“虽然我不会要求跟你挤在一个隔间，但既然你还放心不下，至少得叫上我。”
“嗯。”李安年点点头望着他微微一笑，翁旭然这么说的确让她宽心不少。
不过这一次李安年刻意在进放映厅之前上了三次厕所，出了餐厅就没有喝任何液体，所以倒是一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离开过座位。
散场后李安年再看眼手机，又是半夜了，她又开始犯困，本来挽着翁旭然的胳膊走走着走着变成扯他的衣服。翁旭然用眼角余光眼看着自己的大衣一寸一寸从肩头滑落下去，干脆抓起李安年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没成想李安年倒是这么着突然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视线落进一家专卖店里。
咦？这家伙终于对购置新衣有兴趣了吗？翁旭然这么一想竟然还有点小激动？
李安年还真立马大步流星向店里走去，不过在进去之前还在展示窗前流连了一会儿，翁旭然注意到她盯着瞧的都是男装。
……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审美，所以不喜欢逛街买衣服吧。
店员注意到他们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李安年转头店员便热情问：“想买男装还是女装？有看中的吗？”
“男装。”李安年答得干脆，翁旭然一听忍住了没弯嘴角，他告诉自己要矜持。
“有看中的吗？”店员仍笑盈盈地问，“或者让您男朋友自己看？”
“呃，不是给他买，”李安年同样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给……给我弟买，我也不知道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穿什么样的。”
“哦……那您弟弟多大啊？”
“十……十三岁，对，有推荐的吗？”
“有啊，这一款很多男孩子都买过，”店员指着衣架上一件连帽衫说，“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穿起来可帅气了。”
“有别的吗？我想再看看。”
“当然当然，这边走。”
店员转身带路后翁旭然凑到李安年耳边说：“你要找他那个年纪适合的衣服？地球上找不到吧。”
李安年无奈地笑笑说：“你也给我点建议啊，我都没给我表弟买过衣服，只给他买过游戏。”
“这倒是没毛病，衣服父母经常买，游戏可不一定了。“
李安年哈哈笑起来，之后跟着导购逛了两圈，还是买了针织背心跟衬衫和配套的长裤，不知为何，可能就是因为见过哪吒穿西式制服的美少年形象深入人心，李安年总觉得短发的哪吒太适合英伦风格了。翁旭然虽然表情很微妙，但也认可了李安年的审美，两人达成一致意见才买下的。
仔细一想，这也挺奇妙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李安年瞧着店员给她包装衣服自言自语道，“一天不见总觉得哪儿不对。”
“那要不，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翁旭然说着摇了摇自己的手机面无表情地建议。
“算了，”李安年回头望着李安年说，“他又不需要我管着。”
翁旭然挑挑眉，没有在说话。
拎着包从店里出来后李安年又开始犯困，一路上哈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边走着路脑袋就往翁旭然身上靠。翁旭然时不时得提溜她一把，走到半路忍不住问：“你有这个点不困的时候吗？”
“好像……没有吧。”
“哦，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下次最好开车来。”
“车上睡着了你再背我上楼？不用了不用了，走回家还是没问题的。”李安年说着直起腰强打起精神说，同时加快了步伐。
然而因为实在太困了，李安年在接下来的路上仍然张嘴都懒得，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回小区，浑浑噩噩地朝着12F栋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感到翁旭然脚下一顿，不再前进了。
咋了？
李安年抬头发现翁旭然定定盯着前方，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在看楼道口一个身材纤细窈窕的女人，而且……她也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那是谁？”李安年眯着眼问，“我好像见过。”
“确实见过。”翁旭然淡定回。
翁旭然说着大步流星走上前，听到脚步声本来缩着肩膀低着头焦虑走来走去的女人猛地抬起头，几乎是两眼放光直直上前来到翁旭然跟前，手往他胸前一放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哀道：
“我就知道能等到你，求你了，帮帮我。”
李安年静静瞧着，就等着这姑娘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还挽着翁旭然的胳膊，说起来她这无视旁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要不然就是故意的。
没必要吧。
“好好说话，行吗？”翁旭然说着摁住她的肩把她推开，“用这种方式交流也不会增加我答应的概率。”
姑娘这才注意到李安年，后者嘴角抽了抽，又扯了扯，向上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又见面了，”李安年盯着姑娘说，“你是夜店那个前台妹子吧。”
“是啊。”姑娘才后退了半步抱着胳膊说，“幸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