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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正中圈套

这边叶澜止也不好过,两团霾气吓得她左突右撞,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

录册第十页,录册第十页……录册第十页的咒术咋念的?

糟了个糕的,她这副蠢脑子,一着急又给忘了!

霾气可不给她时间回想,饶是有凤邪相护,她依旧被啃了片大腿肉。

昨夜牛怪老七转瞬间被啃得尸骨无存的画面霎时涌现在脑海中,叶澜止这才后怕起来,身体微微战栗。

“让你别进来,非要进,现在知道怕了?!”凤邪担忧不已,言语间有些火气。

叶澜止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凤邪拈出一团三昧真火,在澜止周身设下一道火障。

“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说罢,凤邪转身冲向钩蛇,衣襟飘动,长发飞舞,卷着满腔火气,“胆敢伤我妹妹,我要你魂飞魄散!”

“凤邪,不要!”净渠仙君出声阻止。

钩蛇是四大魔将之一,要对付它,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必须用法阵。净渠仙君心知,方才钩蛇故意说以前的法阵对它没有用,又集中霾气力量攻击两个女子,就是为了激怒他二人,让他们急火攻心,向它单挑。如此一来,钩蛇便可以各个击破,令他们再无法使用法阵。

凤邪此举,正中了它的圈套。

果不其然,凤邪卷着火焰攻身而上,只听得钩蛇喉中发出“咳咳”的哂笑声。下一瞬,钩蛇周身的水坑颤动起来,水流汹涌澎湃,形成一道保护屏的同时,窜出许多锐利的冰刺。

这些冰刺并不直面三昧真火,而是绕道而行,专攻凤邪防护最为薄弱的背部,一齐刺背而入!

“吼!!!”

凤邪重伤跌落在水坑中,皮肤渐渐转黑。

“冰……冰刺有毒!”

叶澜止很清楚钩蛇的厉害,却没有想到它竟厉害到了这般地步。哥哥凤邪重伤中毒,倒在水坑边,受到水汽浸染,一时间使不出三昧真火。凝华真人胳膊受伤,真气受损,无法使用金月弓。

大量的阴邪霾气都集中在了净渠仙君身旁,将他包围住,随时会将他吃光。届时,她的身体、净渠的魂魄,都将尸骨无存。

“叶澜止,别慌!”叶澜止不停地告诫自己,“要保护他们,自己更不能慌神!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危险的境况,以前都能挺过来,这次也一样。录册第十页,冷静下来,录册第十页……”

她慌忙掏出怀中的录册,小手颤抖着往第十页翻。

忽然,一股阴邪霾气呼呼吹来,隔着火焰一卷。叶澜止的手一颤,那录册跌入三昧真火之中,烧成灰烬。

“啊?!”

怎么办?她的脑子越发乱起来。

“叶澜止,涤心荡物,清气自来……”

净渠仙君的声音在脑海中悠然荡开。

“涤心荡物,清气自来……”

一句话勾起了星星点点的记忆,更令她的心渐渐冷静。

叶澜止盘坐在地上,隔着熊熊火焰,闭目回忆。终于,录册第十页的画面在眼前重新勾勒成形,她双手合十,指尖依照画面上的内容灵巧摆动。之前练习过很多遍,一旦开了头,后面就顺利得多。

心中宁善,眉心清气汇聚;

魂中纯清,指尖万物生莲。

一股陌生的气息在体内快速运行,从心扉行至四肢百骸,又从眉心行至丹田深处。这种气息很像是当初在咸阴城时涌现的,不像是外力涌入,而像是体内自发形成。曾经,她以为是她的妖力回来了,但如今随着这气息逐渐的清晰和强大,她很清楚地感知到,绝非妖力,而是一股至清至纯至刚却也至柔的力量。

指尖灵动,眉心闪出一道白光。

先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紧接着,光点慢慢变大、扩展、延伸,它将她周遭的三昧真火激灭,将火圈外围的阴邪霾气激散,连同水坑中的毒素一道涤荡、澄清。

“什么鬼东西?!”钩蛇疑惑之间,却也知此光点力量强悍,于是集中起所有阴邪霾气,一齐朝叶澜止发动攻势。

叶澜止被围困,净渠仙君倒是得了空闲。

他立刻奔赴洞穴中央,与钩蛇缠斗几圈,好不容易将凤邪从那个毒坑里扒拉出来。

凤邪背部溃烂,没有一块好皮肉。毒性蔓延攻心,将前些日子的旧伤一起勾了出来,情况万分凶险。

叶澜止见状,心神动摇。

“稳住。”净渠仙君用心声传音。

叶澜止定了定神,继续扩展白光范围。要救哥哥,仅仅是打败钩蛇、封印钩蛇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杀蛇取胆!

光点好似烟花,在洞中炸开一朵,又点燃另一朵,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霎时间,漆黑的洞穴亮如白昼,光芒横扫钩蛇身躯,将它烤得皮肉迸裂。钩蛇心下诧异,这光芒并不似火焰炽热,却蕴含一种莫名的力量,将洞中水坑里的水蒸发殆尽,连它身上的水珠也都“滋滋”地蒸发出去,令它的鳞片干燥不已。

失却水分保护,鳞片变得越发硬实,令它的皮肉紧缩疼痛,更牵扯得之前的伤口剧痛不已。钩蛇痛苦地扭曲着身体,想寻得一些水分庇护,可所触之处,尽是白光。

听到钩蛇的痛苦声音,叶澜止越发自信。看来她的努力方向是对的,只要她再加把劲,就能把钩蛇烤成蛇肉干。届时,要挖取它的蛇胆救凤邪,就轻而易举了。汗水溢满额头,咸咸的,滚入眼眶,蜇得她眼睛涩痛,她也管不得这些小事儿,加快念诵咒术。

钩蛇看准了白光的来源,双尾猛然扫来,尖锐的尾钩径直钩向叶澜止的脖子。

净渠仙君发现此一动作,立刻飞身而来,拈动术法,掌心亦生发出雪白的光芒,打中尾钩。钩蛇痛嚎一声,身体扭曲滚动,拼命朝洞穴出口冲去。仙君挡住洞口,指尖光芒更盛。

钩蛇被那光芒折腾得够呛,再不敢正面对抗,发出急促的“嘶嘶”声,掉转方向,一头撞向洞壁。

轰隆隆!

洞壁被钩蛇撞出一个大口子,碎石稀里哗啦地滚下来。

糟糕,它要逃!

凝华用残缺的手臂费力拉起金月弓,射箭而出,却没能射中钩蛇。

仙君亦赶了出去。

凤邪强撑起重伤的身体,变化成九尾狼妖,向洞口奔去。

“哥哥,你不能再……”叶澜止想喊住凤邪,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瞧不见他的影踪了。

突然,洞穴外面传来诡异的呻吟声,那是扭曲痛苦到了极致才会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叶澜止忙收了术法,洞中白光消弭,瞬间又沦入黑暗之中。当她赶到洞外时,便见钩蛇浑身沾满了红色的粉末,正是早前准备好的赤练雄黄。钩蛇被那粉末烧得嚎啕不已,摇头甩尾,四处冲撞,将四周的红岩撞得七零八碎。

场面太过混乱,外面的通道又太过逼仄,根本无法展开阵法。仙君、凤邪、凝华为了躲避碎石和钩蛇的冲撞,只能暂时向后撤,试图寻找更合适的围攻时机。

然而,钩蛇已经完全陷入癫狂之中,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时机。它用自己的脑袋在地下岩层中硬生生撞出一条通道,急速逃窜,而它逃窜的方向……

“落羽杉和洪二狗他们在那儿!”

还有所有的仙门弟子,都在那处。

尽管那里有仙君的结界保护着,但钩蛇在癫狂之中的力量极其强大,难保不会突破结界,将那些人全吃掉化作身体的养分。

四人急追而去,试图赶在钩蛇之前抵达结界处。

结界中,落羽杉正在帮洪二狗包扎手上的伤口,地上依然有血阵留下的痕迹。落羽杉仔细嗅了嗅,依然能嗅到人血的香醇气味儿。生而为妖,自是比人类对血腥味敏感得多。

“那个……各位,能否再将此处清理一遍?”落羽杉嗫嚅着,询问寒枝。

寒枝正组织仙门弟子休息,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道:“才刚清理过,还清理什么?”

“可是,仙君说过,要清理干净的,如今,还有血腥气,容易引来魔物。”

“魔物在哪儿?”寒枝装模作样地左瞅瞅右看看,还用胳膊肘子捣了捣身边的仙门弟子,“你们看见了吗?”

仙门弟子见落羽杉那怯弱的模样,纷纷哄笑起来说:“没啊,哪儿呢?”

“师父让我们圈出来的地方,和这儿隔着十几道山壁、七八十个洞穴。再说了,这儿有我们老师祖的结界护着,我们手里还有赤练雄黄。”寒枝拿出红色小棍儿,在落羽杉面前晃了晃,“哦,你没有是吧?你那个妖怪主子没给你。要不,本仙徒赏你一个?”

说罢,寒枝将小棍儿往落羽杉面上一戳,吓得落羽杉捂着脸向后连退几步。

虽说赤练雄黄是专门用来对付钩蛇的,但对于一些小妖来说,也是极可怕的物什。

“小树妖,怕了?”寒枝冷傲地道,“我告诉你,别以为身处同一结界之中,就能对我们仙门中人指手画脚。我随时都能让你魂飞魄散!”

“哪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洪二狗看不下去,跑过来挡在落羽杉前面,挺起小男子汉的胸膛,“仙门又怎么样,仙门就能欺负人吗?”

寒枝戳了戳他的额头,“小子,你昏了头吧?她不是人,是妖。”

“妖也有好妖怀妖,你欺负好妖就不行!”

“嘿,你这蠢小子……”寒枝撸了撸袖子,很想揍他一顿,让他弄清楚自个儿该站在谁的阵营里。

落羽杉连忙扯住洪二狗的袖子,劝道:“好了好了,别吵,别伤了和气。”

在她的再三劝阻下,洪二狗才朝寒枝做了个大鬼脸,退回原处,没有真打起来。

只是,落羽杉心里依旧惶惶不安,她使了点法力,用自己的枝叶做了把扫帚,又引了些地下水,亲自清理地上的血腥。洪二狗也来帮忙,向她讨了把扫帚,开始扫地。

落羽杉对这个小男孩很是感激,亦很是歉疚,不由地低头道:“对不起,其实,我……我不是个好妖。”

“啊?”

“我……我偷过你们村的鸡。”落羽杉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还的!”

洪二狗怔了怔,忽然咧嘴笑了,“好,到时候我让我娘给你做烧鸡吃!”

两人相视一笑,又忙活起来。

两个人干活,速度着实是慢,清理了好些时候,才只完成了一小半。结界中另外一大半地盘都被仙门弟子们占着,他们只顾休息,连抬抬屁股让一让都不肯。

“麻……麻烦让他们让一下好吗?”落羽杉实在没法子,只得跟寒枝商量,让她给弟子们下命令。

寒枝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有那个蠢小子帮忙吗?别烦我!”

这寒枝不愧是凝华真人的首徒,那倨傲的脾性简直跟凝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凝华真人对妖魔素来不留情面,斩杀务尽,但对寻常人类倒还客套些。寒枝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除了仙门的长辈,她看谁都低一等,自然不给留好脸面。

洪二狗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又是火气直蹿,正要狠狠怼上去,忽而感觉地面好像在震动。

“地震了?”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那震感由远及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结界蔓延而来。洞顶的岩石受到震动,落下许多碎石和灰尘在结界上,震得人心里头一颤一颤的。

仙门弟子们连忙站起来,双手攥紧红色小棍儿,“是钩蛇吗?”

寒枝忽然有些紧张,“不……不会吧?”

“在那儿!那儿!”洪二狗指向东南方的石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一齐看向石壁的一瞬间,一条巨大的黑蛇破壁而出,张开血盆大口。

寒枝头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妖魔,攥紧小棍儿的手颤得厉害,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列阵!”寒枝大喊大叫,“快快快!”

不等寒枝下完命令,钩蛇已经连结界带里面的人,一起吞进口中。只见它的喉咙处鼓起一个圆滚滚的大包,它昂首吞咽,生生将那大包滚入腹内。它狂笑两声,用力一抬头,撞上洞顶,破山而出!

净渠仙君等人赶到之时,只看到地上的坑和头顶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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