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氏看来,司若宝就是个闺阁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如今多蹦跶,日后就有多落魄,绝不可能知晓雪眠的存在。
是以她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大夫身上。
杨氏皱了皱眉,沉吟道:“那个大夫是什么情况?可是白姨娘经常请的大夫,无端端的,她又如何找了大夫来?”
王妈妈道:“那个大夫并非白姨娘请的那个,而是另有其人。听说是白姨娘最近心思浮躁,嫌弃府中的大夫医术不佳,便去了外面另寻大夫。一找便找上了那人,将人三请四恭的请回来了。”
杨氏不可置否,又道:“那个大夫是什么情况?”
王妈妈道:“至于具体情况,老奴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南疆那边的。”
杨氏喃喃道:“南疆?是了,这就对得上了。”
当初将那蛊虫给她之人,便是来自南疆,若非她侥幸救过那人,许是还得不了这个能杀人于无形的毒。
这次用在白姨娘身上本就是大材小用了,当时她还心疼了好一会儿呢,后来想着这药她本就用不上,用在白姨娘身上也不算浪费,这才放宽心来。
结果流年不利,被白姨娘碰上了同为南疆的人,正巧为她解了这个毒。
王妈妈道:“夫人可需要老奴再去调查那个大夫?”
杨氏立即回道:“不用,如今重要的是处理了马妈妈的事。”
王妈妈点头,心中惴惴不安,又道:“那姨娘打算如何做?若是将实情说出去,那岂不是自找麻烦,到时老夫人是不会轻易结束这事的。”
杨氏缄默不语,双目微瞌,手在一旁的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就着这声音暗自揣度,思索如今的局面为何。
嗯,黑锅是万万不可往白姨娘头上抛的。
不然这贱人来个鱼死网破,将下蛊的事情爆出来,那她哪怕不被休弃,也得被撕下一层皮来。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以她唯有接下这个黑锅了。
一想到要这样干,杨氏就心肝都在疼。
本身现在老夫人就对她不满了,结果还得为个贱人背锅,这简直就是啪啪啪打脸,将她的脸踩在脚底下不说,还狠狠的碾了两下。
憋屈,让她气得想杀人的憋屈。
同时杨氏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此的好机会白姨娘为何不闹出来,这可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不知道白姨娘只是怕事情闹大,将司若宝扯出来,杨氏开始了一系列的阴谋论,越是脑补越是将白姨娘的危险行提高了不少。
嗯,这个贱人不容小视!
司若宝并不知晓这边的幺蛾子,在得知马妈妈死后便没有关注这事,然而绿萝却是乐此不疲的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杨氏自背黑锅了。
然后这事被定义为马妈妈受到了雪枫院下人的侮辱,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最后这事以杨氏被处罚了一顿为结束。
可这事结束了,其他的事情又来了。
杨氏与白姨娘自此开始了斗智斗勇。
今日你设计我,明日我设计你,时不时还能够拔出院子里的钉子,一时之间,两个院子的下人以极快的速度减少。
司若宝每日听绿萝说着八卦,不由感叹白姨娘手腕高超。
明明之前还得靠着二婶过活,结果一转眼就能与她斗个旗鼓相当,这进步也太快了,简直就是姨娘晋升的楷模。
哦不,该说是领头羊才是。
姨娘做到这个份上,也怪不得二婶会如此忌惮她了。
然而这些都与司若宝无关,日常吃吃喝喝,晚上时不时与宁恪谈谈心,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天气越来越暖,府中荷塘边种着的三两棵柳树已然抽出点点新芽,眼看着便要到了阳春三月。
司若宝的心情却悄然产生了微妙之感。
元景二十年。
这是她心中牢记的日子,就是在这个万物萌生的季节,她出阁守着活寡,接连开始了自己的苦难之旅,前世的种种就是由这个时候开始的。
命运的一角仿佛是重叠的,司倩儿与她是同一天、同一年、在同一个地方嫁给同一个人。
不同的是,这个堂妹不会如她一样守着活寡,而是过着幸福的生活,至少在出嫁后的一年都是幸福的。
至于之后,谁知道呢。
由始至终,司若宝都不认为这二人能够如前世一般恩爱。
二人的爱情,看似美好,实则只是自私的产物。
前世,他们用她的背脊、她的尊严、她的一切来当做踏脚石,成为了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这次没了她这个踏脚石,二人之间早已埋下祸根,他们终究会走向毁灭。
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屋外响起两声敲门声,绿萝急匆匆的走进来道:“小姐,宁世子来信了。”
司若宝接过信笺,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内容却让她心砰砰直跳:当初那个得到玉佩的妇人找到了!
更让她欣喜的是,那妇人就在京城之中,一处偏远的庄子里。
不行,她要亲自去问清楚!
打定主意,司若宝豁然起身:“绿萝,为我梳妆,我要出去一趟。”
绿萝道:“小姐您忘了么,老夫人前些日子说了,不让府中的小姐出门的。没得到允许,您是出不去的。”
许是觉得近些时日府中闹腾得很,司老夫人便下了这个命令。
如今想要出去都得去司管家哪里报告,不然就别想走了,哪怕是主子都不成,上次三小姐就是没说一声就想出去,结果被门房拦住了。
啧啧,当时三小姐的表情可难看了。
小丫鬟一想到当时的情况,面上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司若宝闻言也是想起这回事了。
想了想,她毫不在意道:“那就先去荣寿堂,只要随便找个理由便是,左右祖母也不会真的追问到底。”
两个丫鬟忙帮着梳洗。
司老夫人上了年纪,便很容易感到疲倦,尤其是如今正处于春暖花开的时候,那困意更是如潮水似的袭来。
当听到丫鬟回禀二小姐前来请安的时候,她正准备小睡片刻呢。
本要拒绝,却想到二人的祖孙情太淡薄了些,便抱着修复关系的想法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