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荣寿堂,司若宝规规矩矩的福身施礼,寒暄几句便道:“孙女这些天一直待在家中有些憋闷,想出去逛逛。”
司老夫人道:“你要去那里逛?”
司若宝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据说京城中的布庄新进了些料子,正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孙女想去看看。”
司老夫人目光微敛,摆摆手道:“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司若宝福身告退,出了府快步朝着与宁恪约好的地方走去。
那是个茶楼,来往的人皆是有身世背景的人,在隐私这块也是极为注重的,可谓是个谈私密话的好地方。
等司若宝报出雅间的名号,就被伙计领上了三楼。
小七正守在雅间的门口。
瞅见三人的到来,小七示意伙计离开,对司若宝笑呵呵道:“二小姐您来了,主子就在里面等着呢。”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宁恪伸手把司若宝拉进去,对着小七道了一句:“看好门,别让其他人靠近。”
绿萝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小七拦住了,理由还挺正当的:“主子说了,让咱们看好门,你进去作甚?”
绿萝双眼一瞪,叉腰道:“我是小姐的丫鬟,进去伺候怎么了?”
话一说完,她便听到自家小姐声音淡淡的吩咐道:“绿萝,你跟着小七在外面守着就是,我很快出来。”
绿萝:“……”小姐啊,要不要这么打脸呀。
看着她如遭雷劈的模样,小七噗嗤笑出声来,换来对方一个带着恼怒的瞪眼。
门重新关上,绿萝只得眼泪汪汪的望门兴叹,偏生自己还得在外面陪着小七,那叫一个郁闷。
宁恪将司若宝拉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这茶味道香得很,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口味,不知是否合你的心意。”
司若宝端起茶在鼻尖轻嗅,脱口道:“秋水茗?”
宁恪微顿,诧异道:“你如何知道这是秋水茗?”
这茶是元景帝前些日子赏赐给他的,味道颇佳,口齿留香,他想着若儿好茶,便将其带来泡了,不想若儿居然知晓这茶。
司若宝微顿,佯装平静道:“我在外祖母哪里喝过一次。这茶味道极佳,便记住了茶的名字。”
前世她最是喜欢秋水茗了,许久未饮了,这才说漏了嘴,果然走神是要不得的,居然差点出了岔子。
司若宝立即岔开话题:“那人在哪儿?”
宁恪眸光闪烁,从善如流的答道:“说来也巧,那人是母亲名下的李家庄的人,叫张娘子,我刚刚让追影将人带来了。”
母亲?
司若宝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母亲是前任王妃,而非如今的王妃。她见着宁恪淡然无波的表情,心似被小针刺了一下,顿顿的痛在心底蔓延。
人都说,没相处过,便不会有丧亲之痛。可在她看来却是相反,正因为没经历过,才会有比其他人更加空荡的内心。
就如她,至少心中还有双亲的音容笑貌,借以祭慰;可宁恪却是连生母都来不及真正意义上的看一眼,所知所想皆是靠着外人述说。
宁恪察觉她的眼神突然带着心疼,笑问道:“怎么了?”
司若宝自然不会愚蠢到提及宁恪的母亲在他心口插刀子,微垂眼帘,缓声道:“再有十日便是选秀的日子了,我有些担心。”
宁恪摇头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都说了我会处理的,你只要安心等待就是。”
司若宝歪头一躲,睨了他一眼,嗔道:“头发都被你揉乱了,待会儿让我怎么见人?”
宁恪道:“我帮你梳……”话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自己不会梳女子的发髻,硬生生改口道:“乱就乱了,到时叫绿萝来帮你梳发便是。”
司若宝嘴角一抽,若真叫绿萝来了,指不定得误会到天边去。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小七道:“主子,追影回来了。”
宁恪道:“让她进来。”
房门被打开,并未见到追影的人,只有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肌肤黝黑的妇人走了进来,粗糙的面上还带着揣揣不安,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她突然被人请了过来,哪怕追影态度挺好,可那张冷冰冰的脸依旧让她胆战心惊的。
此刻见了二人,心中的惊恐有增无减。
司若宝道:“请坐吧。”
张娘子看了看周围,在离二人最远的凳子上坐下,只坐了小半个屁股,僵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自己得罪了贵人小命不保。
司若宝微微笑道:“张娘子莫要怕,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张娘子心中微定,低声道:“不知小姐想问什么?”
司若宝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放到桌子上,定定的望着张娘子的眼睛道:“这玉佩是你四年前卖出去的吧?”
张娘子瞳孔一缩,否认道:“不是,姑娘你找错人了!”
司若宝端起茶抿了一口,微笑道:“我们找你来自然是将事情弄清楚了,你将这块玉佩卖了一百两。这玉佩是哪里来的,捡的还是被人给你的?这两个问题还望张娘子如实说来才好。”
张娘子抵死不认:“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怎么可能有玉佩卖了一百两……”
话还没说完,宁恪伸出右手在桌上叩了一下,直言道:“若你坚持没这回事,那我们来说说,你家的十亩地与大宅子是如何来的?”
张娘子脸色乍青乍紫,颤抖着嘴皮说不出话来。
司若宝给了宁恪一个眼神,对张娘子笑着道:“张娘子莫要紧张,我们问这些只是想知晓玉佩的来历,其余的事情我们并不在意。”
张娘子当然不肯相信,紧闭着嘴不吭声。
早就猜到她会是这样的表现,司若宝早就有所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推到张娘子的面前,诱惑道:“若是你肯说,这就是你的了。”
张娘子瞥了一眼,心跳如雷。
一百两银子,这与她卖玉佩得来的银子一个价。如今儿子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刻,本来还有些手紧,可若是得了这银子,那便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可是这玉佩的来历真的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