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与君愿做比翼鸟双宿双栖
但远处的月无忌看不见她黯淡的眼神,以及一丝报复似的诡异。
这次月无忌被她利用了,蝶儿第一次利用了他尊敬的大哥,可是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她的心早就被这个被当做大哥的人伤害了一次又一次,曾经可以把命交给他,可现在永远回不到过去了,因为蝶还有自己的自尊和未来,这一次她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抗争一次。
不远处的树顶上,身着红衣的北冥魇观察着树下两队人马的动向,安静的等待时机,过了这一夜,蝶不屈就消失了,蝶儿会成为北冥魇的妻子,北冥宫的少夫人,妖孽般的脸上挥洒着纯净宛若婴孩儿的笑意,幸福的笑容。
冷静的看着下面两队人马的厮杀,傲慢的俯视着一切,冷眼旁观着一切,仿佛天地之间游移不定的主宰。
突然逼近的一阵杀气,使魇回过神。另一支人马从北边飞驰而来,分不清是敌是友。魇握紧手里的剑,随时随刻准备跳向蝶儿的马车保护她的周全。
果然,又有一队人马加入了厮杀的行列,而且来势汹汹,目标就是蝶儿。
璃觞的手下和月无忌的手下立即停止打斗,联手对抗这群不怀好意的新敌人,然而对方招招致命,每一个人似乎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马车里的蝶儿也意识到情况有变,手执宝石匕首防范着。
五个黑衣人突破重围,一直分心注意蝶儿的北冥魇、璃觞、月无忌三人同时冲向蝶儿,生怕她受到伤害。
刀剑交错,血腥味蔓延开来,几个人打的是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受了伤,可每个人都不让步。明明只要退出争斗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三个人依旧像骑士一样誓死守卫着公主,生死一线没有人想要放弃她,对于这一幕蝶儿震惊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都这样在乎自己。
一刺客的刀架在蝶儿的脖子上,突然出现的冰冷的刀刃让蝶儿不禁颤抖一下。这一措手不及是蝶儿惊恐的闭紧双眼,世界仿佛就要从眼前消失。
然而听到身后一声闷哼,架在脖子上的刀咣当落地。一股熟悉的花香扑鼻而来混杂着血腥,一回头只见魇白皙的俊脸溅满鲜血,那双魅惑人心的狭长凤眼焦虑的注视着自己。
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忘却了所处的水深火热,一下扑到魇的怀里,贪婪的依恋着他温暖的怀抱。
但摸到魇的背后有种湿滑的触感,蝶儿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果然是血。
泪水不受控制的狂飙出来,“你受伤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让你受伤了……”呜咽声阵阵,坚强的蝶儿对这失控的一幕再也将强不下去了。
“小心!”月无忌大喊一声,北冥魇一把推开紧搂着自己的蝶儿。
璃觞眼疾手快一把将蝶儿拽上马,让侍卫们挡住敌人,飞驰而去。
蝶儿错愕的看着浑身是伤的璃觞,心头一滞,用种莫名的难受感觉。魇所站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又有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可是魇消瘦的身体也因为虚弱摇摇欲坠。
“魇!”看着魇倒在地上,蝶儿心口一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璃觞一手拽着缰绳,一手焦虑的抱紧蝶儿,“蝶你要不要紧?”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的那种惶恐看得都让人揪心。
听到声音,蝶儿抬头看着焦急万分的璃觞,眼泪和着血水奔流直下,小手紧紧拽住他白色的衣角,惶恐的问着,“他还活着吗?”
看着蝶儿心痛的样子,和她焦虑的话语,璃觞气愤的仰起头不去理采她。
“让我回去好吗?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哭红的双眼哀求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璃觞。
果然是雷打不动的表情,丝毫不去低头看哀求他的蝶儿,可眼神里却有种隐忍的感觉。不顾马背上人儿的苦苦哀求,夹紧马背继续向前逃,说什么也要带着蝶儿逃出刺客们的魔掌。
突然雪白的小手拿着一把蓝宝石镶嵌的匕首靠近自己的脖子,“放我下去!我一定要去救他,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命令的语气宣告着自己此刻的焦虑,霸气十足的声音俨然当年战场上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将军,那份倔强也和当年如出一辙。
一把夺过她的匕首扔出老远,璃觞停下马,复杂的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璃觞消瘦的面庞挂着惨淡的笑,危急关头始终还是忘不掉他,或许自己始终比那个人晚了一步,她的心不在我这里。
蝶儿挣脱他的手,敏捷的跳下马朝魇的方向跑去,随手捡起死人拿过的刀随时准备抗争。
魇,你绝对不能有事,你答应过要和我在一起的,绝对不能食言!
一直追踪蝶儿的刺客们见到她独自下马,将她包围起来。五个黑衣人围成一圈,手里的刀闪着森森寒光,刀刃冲着弱不禁风的蝶儿。
蝶儿焦虑的瞭望着魇倒下的方向,手里的刀越攥越紧。虽然很久没有拿过兵器,可被敌人一包围,曾经战场上的感觉又一次找回来了。
一双穿着红色绣鞋的小脚灵活的转换着位置,一双杏眼同时观察着五个人的动静,高度警惕着。
终于一个刺客出手了,蝶儿以最快的速度挥刀将那人解决,大刀挥过扬起血雾朦胧,鲜红的嫁衣仿佛都在滴血。蝶儿冷冰冰的盯着挡在眼前的刺客,手里滴着血的刀像是在警告挡路者死!
看着蝶儿执意的样子,本来还在担心她会受伤,可那利落的一刀就将敌人杀死,丝毫不给对方还手的余地,显然对抗起来蝶不屈始终都是个强手,即使身着女装也改变不了她在战场上练就的一身本领。
璃觞跳下马加入了他们的战斗,一下跳到蝶儿身后自信满满的告诉她,“你快去救人,这里交给我了!”
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惆怅,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她心里终究装着别人。璃觞啊璃觞也只有你这么傻了,在一个想逃离你的女人面前装什么洒脱。
剩下的四个刺客想要拦住蝶儿,璃觞手执长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飘逸的白衣在刺客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摆脱敌人的蝶儿一路狂奔,拖地的长裙累赘的差点将她绊个狗吃屎,气急败坏的跺了下脚“混蛋为什么要让我穿这么累赘的破衣服!”然后二话没说潇洒的一刀将裙摆削掉继续狂奔,留下路旁驻足的众人愕然,这女人太强悍了。
不远处魇已经站起来了,他的周围有五六个黑衣人正在与之僵持。蝶儿加快脚步加入他的战斗,背靠着魇观察着眼前的敌人。
“你不是逃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看到她又回来送死,魇有些气急败坏。周围的敌人丝毫没有因为蝶儿的加入而停手,趁着魇一分神就开始偷袭。蝶儿看到有刀砍过来,趁着此刻只顾着魇一刀灵敏的绕过魇的肩膀,那刺客脖子上瞬间多出一道刀口。
蝶儿不管他生没生气,调皮的傻笑着,“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我怕你扔下我不管!”
“今天的情况太危险了你根本不该回来!”魇始终沉着张脸声音也冷冰冰的。
蝶儿白了他一眼,我蝶不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在战场上可没有当过一次逃兵何况现在是想保护喜欢的人呢。
“我不怕,曾经战场上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怎么会怕这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也不足畏惧!”
“傻女人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感觉到她的倔脾气,魇的脸上挂上温柔的笑容,即使是在瞬息万变的生死之际也温柔的熠熠生辉。
死妖孽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这么迷人在勾引谁啊!蝶儿腹诽着,胳膊肘轻轻地顶了他一下,清脆的嗓音脱口而出:“有我在自然也不会让你死!”
魇无赖的一笑,“那逃出去咱们就成亲,永远都不分开!”
“一言为定!”刚说完蝶儿的脸变得通红,使劲白了身后的妖孽一眼。死妖孽这么危险还在算计我,我怎么就傻得上当了呢!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满可听到魇的求婚那种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血泊之中两个人信誓旦旦,刀剑砍杀声中诉说着自己的谆谆誓言。两人都身着鲜红的衣裳,在敌人的包围中不停地转换脚步灵活的旋转着,仿佛一只染血的蝴蝶。两人用心对抗者自己眼前的敌人,深信着背后的人可以给予自己最安全的保护。
蝶儿和魇在打情骂俏中打倒了一片敌人,虽然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可丝毫没给那些刺客留下任何机会漏洞,两个人绝妙的组合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趁着身旁的黑衣人没注意,魇顺手牵羊一把抓过黑衣人露出的腰牌扔给蝶儿。那黑衣人见令牌被抢急得伸手去抢,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抓住了魇鲜红的袖子,倒霉的刺客万万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触犯了魇的禁忌,即使自己衣服脏了也绝对不允许生人去碰。仿佛是条件反射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了,一掌打出,黑衣人像个沙袋一样飞出好远,或许那个黑衣人到死也不知道魇为什么出手这么狠,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蝶儿结果腰牌定睛观察片刻,终于,刺客的来路变得明了。
皇帝果真是个好皇帝,把自己嫁到异国还不够现在竟然要杀掉自己,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呐。
蝶儿冷笑着,心中的些许不确定一下子全部明了。狠狠地把腰牌一摔,大地生生被砸出个坑,可以想见蝶儿内心的气愤。
“魇咱们快点离开,估计一会儿皇帝会有援兵,他这次是铁定心要我死在这里。”
魇拉着蝶儿迅速逃着,身后尾随了一大群黑衣人。月无忌看见他们的到来立即拦住他们的去路。
看见月无忌蝶儿心里有些紧张,万一他又和上次一样不让自己离开该怎么办?
蝶儿挺直腰板直视着月无忌劳累的脸孔,一双光彩四溢的大眼睛里没有恳求只有命令。“大哥,请不要阻拦我们,今天皇上是铁了心要杀我,不放我离开就只有死。”
月无忌避开她审视的目光,眼神飘向远方的敌人,尽管心里有万分难舍还是洒脱的说了句“骑上马快逃吧,皇兄还会派人来的,我帮你挡着!”
蝶儿惊讶的看着月无忌,在京城的种种自己几乎认为大哥永远都回不去从前了,可现在这个气魄非凡的男人真的又回来了,依旧是三年中那个生死与共朝夕相处的好哥哥。
蝶儿觉得胸口很闷,一时间语塞,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后会有期。”
魇骑上马一把将愣在原地的蝶儿拦腰抱起,坐在马背上一双剪水秋瞳时时回眸,看着月无忌坚定而深沉的背影。
也许自己是真的错怪大哥了,他对待自己始终是真心的,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虽然京城的一切都让自己感觉到被利用被欺骗,整个世界都很肮脏,可是月大哥还是会为了自己甘愿赴汤蹈火,甘愿背叛皇帝,或许这份情自己注定要辜负一辈子了。
月大哥,谢谢你。
月大哥,对不起。
月邙山的路曲折盘旋,荆棘丛生。
马背上,魇紧紧搂住蝶儿,怀里的人儿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是因为路太颠簸还是她一直在哭。
突然察觉到草丛里有异动,魇将头搭在蝶儿肩膀上,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附近有埋伏。”
蝶儿停止所有哀伤的思绪,不动声色的聆听周围的动静,果然周围的人不下三十个,现在已经走进了皇帝布下的陷阱。
略微扭过身子,双臂攀住魇的脖子,整张脸埋进他的肩膀,小声告诉魇自己的发现。
“十步之外两边各有十五个敌人,手里有弓箭,咱们小心行事。”
魇将嘴唇轻轻贴上蝶儿的额头,暧昧一笑,“没想到你能听出这么多,和你在一起真是大开眼界啊。”
蝶儿轻轻推搡着他的肩膀,“切寒碜我呢是不是,也不想想当年我蝶不屈是干什么的,若这点声音都辨别不出来估计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好好不寒碜你了,那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五里之外就是传说中有进无还的迷踪林,如果你有胆子进去一切就好说了,不过这似乎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魇细细打量着一脸严肃的蝶儿,推敲着她所说话的可行性,敬佩之意跃然脸上。“果然是个大将之才啊,月咏国少了你这个将军可真是个重大损失,难怪皇帝就算杀了你也不让你嫁到邻国。”
“嘿我说你这死妖孽是幸灾乐祸还是怎么,巴不得我死是不是呀!”雪白的小手从袖口钻出狠狠地拧了一把魇的脸蛋,可怜的魇因为说错话被捏的呲牙裂嘴,花容失色,可惜蝶儿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大有不捏出痕迹死不放手之势。
“女人你想把我破相了吗?快放手!”
“反正都是本将军的人了,破了相也无所谓我照样养你!”蝶儿一把揽住魇的肩膀,纤细的食指在他消瘦的下巴上玩味的一挑,俨然一副游手好闲的无赖样儿。
对于这种不该出现在女子身上的举动,魇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哀叹这下北冥宫宫主的脸可是丢尽了,居然被一个小女人当着众杀手的面调戏了。
紧紧攥紧她不老实的小手,厉声警告着,“女人别玩的太过火了!”
看他不高兴了,蝶儿再一次恢复小女儿的柔美姿态,搂着她的脖子嗲声嗲气的撒娇,“别生气了嘛,刚才蝶儿只是在逗你玩儿。”
两个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很大,尽数传进埋伏着的刺客们的耳朵里。两个人玩得似乎到了忘我境界,就像没发现有埋伏一样。
草丛里趴着的那些弓箭手对于眼前即将经过的这对有失风化的“狗男女”看得双眼发直,有点忘记埋伏的初衷,都眼巴巴的等着看他们将会出现的更激烈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