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耶律屋质所料,听说走脱了灯楼大火的囚犯,刺史耶律拓大发雷霆,严令全程搜捕,挨户严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囚犯给找出来。
这个面子耶律拓是丢不得的,这几天耶律屋质大人已经颇有微词,亲自提审了两次囚犯了,已经对自己没能查出线索有些不满了,如今倒好,不仅什么也没查出来,还把人犯给走脱了,这可真是雪上加霜,自己如何和耶律屋质大人解释呀。
一时间,刚开的城门又再次封闭,城里开始戒严搜查,弄得个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耶律拓亲自到都部属司府上请罪,请耶律大人问自己个渎职失察之罪。这耶律屋质大人的态度颇为暧昧,虽遗憾人犯走失,但又没对耶律拓严厉申斥。两位耶律大人在房内谈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知道谈些什么,因为耶律哥舒和萧乌纳等事先回避了。刺史大人走的时候神情不悲不喜,波澜不惊,实在看不出什么。
其实耶律拓自己也知道,这么个搜法,什么也搜不到,说不定那人犯早就跟这同伙出城去了,但这是一种姿态,一种态度,是要告诉所有人,当然最重要是告诉耶律屋质大人,刺史府对人犯走失这件事很重视,特别重视,以至于要大动干戈的全城搜捕。但是这能不能搜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过,这搜查一开始,这城里的形势立马紧张起来,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晚上掌灯时分,绿衣女子再次来到都部属司的后园。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商量明日交换人质的详情。
耶律哥舒和萧乌纳并没露面,作为耶律屋质的一支奇兵,还是不为对手所知为好。
耶律屋质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交换人质一定不会在城内,因为四个城门全在耶律屋质一方的控制之下,即便绿衣女子安全的换回了同伙,可如何能全身而退就成了问题。弄不好反倒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只有在城外,地势开阔,才不至于被埋伏包围,同时才能便于撤退。但是现在有个麻烦事,如今城门只许进不许出,那要如何在城外交换人质?所以这事还要耶律屋质来想办法。
想要交换人质,那只能耶律屋质想办法带绿衣女子出城,在耶律屋质的视线范围之内,更便于耶律屋质控制局面。同时绿衣女子想和城外的同伙互通消息也就成了不可能,那么城外的同伙一定会按着和绿衣女子事先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带人质来,这就少了不少变数。
那绿衣女子颇为大胆,居然要求在都部属司中借宿一晚,明天和耶律屋质一起出城。耶律屋质明白,这现下的形势,自己这里其实最为安全。而且耶律屋质也明白,绿衣女子也不想再等下去,越早交换人质越安全,以防夜长梦多。
第二日,耶律屋质准备好了了两辆马车,这四个囚犯一车,由耶律哥舒与两名斡鲁朵押着,耶律屋质、耶律璎珞和那绿衣女子一车,由两名斡鲁朵保护着。一路出了都部属司直奔东门而去。两辆马车刚走了不久,萧乌纳则带着剩余斡鲁朵出发,皆是整装重甲。
这东门的城门官见是耶律大人带着家眷要出门去,当然不敢拦着,忙不迭的开门放行。
这耶律大人刚走了不过盏茶功夫,又有一支马队要出城,这城门官一见这支马队,当先一人虽是平民打扮,可这后面几十骑重甲森严,不敢怠慢。客气出声询问,萧乌纳也不答话,那斡鲁朵从腰间摘下一块木质牌子,扔给那守门官,守门官看了后,马上命令开门放行。心中却不由得嘀咕,这耶律大人刚走,这又来了斡鲁朵,这都是惹不起的主儿,这先后出城,莫不是有什么大事不成?马上着人去刺史府和都部属司报告两位大人。
出了东门,耶律屋质按着绿衣女子的意思,沿着官道,向东而行。
藏身在城东外另一处的碗儿,从昨天早晨开始,便再也没收到城里的消息,心里一直惦着,想派人去城里打听消息,可回来的人说,进城容易可想要出来就不能了,心里想着绿叶(绿衣女子)为人多智机变,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按和绿叶约好的地点,准时出发。
暴雪在雪坡后蹲守三天了,早饭过后,坡下的废园中有了动静,先是来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女子,进入废园中的小屋,一会儿功夫,那女子带着两个汉子押着两个手上脚上锁着铁链的人出来上了马车。暴雪看的清楚,那两个被锁着的人正是耶律顺康和萧圭。
马车一路向东而去,暴雪小心的隐藏行迹,暗中缀着马车一路跟踪。
这三波人马,碗儿押着耶律顺康、萧圭在前,耶律屋质带着人犯和绿叶等在后,萧乌纳领着斡鲁朵在最后,不疾不徐的缀着耶律屋质的两辆马车。
这越走越远,慢慢走了有十几里路了,耶律屋质倒也沉得住气,也不问去哪,让马车按绿叶说的路径行进。
这地势也越走越低,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混同江的岸边了。只不过其时天气尚寒,混同江还没解冻,远远的望去,江面上结了一层白晃晃的冰盖,岸堤上是枯黄的足有一人高的芦苇草,一片萧索凄凉景象。
这江面有二十余丈宽,属于混同江的一个支流,混同江的主干江流比这要开阔得多。
看到绿叶让马车停在了江边,耶律屋质心中隐隐觉得不妥。
这冰面之上虽说结着冰,可结的毕竟不厚,如果耶律顺康和萧圭现在身在江对面,那么就是要两边一起放人,人走在江面上没问题,可等耶律顺康和萧圭安全到达岸边,跟在耶律屋质后面几里不到的斡鲁朵,想要冲上冰面到达对岸就比较困难了,那重甲骑兵几十骑的重量江面能不能承受得住可不好说。
正如耶律屋质所料,耶律顺康和萧圭此时身在二十余丈远的江面对岸。碗儿押着耶律顺康与萧圭先一步到达对岸,耶律屋质的马车刚一到江边,对面的碗儿便远远的望见了。
按着碗儿与绿叶事先商定的,第一轮四囚犯换耶律顺康,第二轮绿叶换萧圭。
耶律屋质提出,可否把顺序换一下,第一轮绿叶换萧圭,第二轮四囚犯换耶律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