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耶律顺康见那木质牌子黝黑黝黑的,有巴掌大小,厚约半寸,边缘雕刻着些花纹。其它的就看不大清楚了。
石傲雪看着手中的木牌,有些疑惑的问道:“爷爷,这个牌子是做甚用的?”
石重贵有点出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只听他有些伤感的说道:“这牌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他是墨家第三十四代钜子林非攻。这块令牌据他说是钜子身份的象征,有了这块令牌,所有墨家成员都要听其号令,哪怕是你在朝为官,身居高位;亦或是巨甲商贾,富可敌国。”
石傲雪听爷爷提到“墨家钜子“,便问道:“爷爷,这钜子是什么呀?身份很高贵吗?”
石重贵接着说道:“对于墨家我也知之甚少,听钜子林非攻说墨家是先秦时期哲学派别之一,墨家的首领叫做钜子。创始人是墨子,名翟,春秋战国人。这墨家的主张与儒家思想相悖。所以要求其成员墨者在朝为官也要推行墨家思想。到了西汉,因为汉武帝推行独尊儒术的政策,再加上这墨家规矩严谨,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墨家的高尚思想和严苛的艰苦训练,所以墨家渐渐式微,以后随着朝代更迭,墨家的组织慢慢转入地下,所以也就更加神秘,不为人知了。“
石傲雪奇怪的问道:“爷爷,那你是如何识得那墨家的钜子林非攻的呢?”
石贵重叹口气说道:“这事情说来话长......”
石重贵回忆着徐徐道来,那些陈年旧事。
晋高祖石敬瑭病危之时,把他的幼子石重睿托付给宰相冯道,要其好生辅佐于石重睿。等高祖驾崩,宰相冯道与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景延广,却以自古有长不立幼的规矩,不让石重睿继位,而是把高祖的养子,也是其侄儿的石重贵推上皇位。这冯道为人圆滑,明明知道高祖石敬塘意属石重睿,但因景延广兵权在握,也就只能顺水推舟,遂了景延广的意。
石重贵原也无意皇位之争,只是给景延广裹挟着,硬着头皮登上皇位,而且身边也没亲近可用的大臣,所以军国大事全都把持在景延广手中。
石重贵登基后,国策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那就是对契丹只称孙而不称臣。
这下激怒了契丹皇帝,专门派了使臣来斥责石重贵。
这出使之人名字叫做乔荣,原是契丹幽州节度使赵延寿的亲信。但这乔荣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墨家成员墨者。当时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听说石重贵登基后既不称臣,亦不写奏表,很是恼怒,本来要马上起兵前来攻打晋国。但作为墨家墨者的乔荣,秉承着墨家的兼爱(人人平等的相爱)、非攻(反对侵略战争)的思想,在契丹朝廷游说大臣与宗室,劝说耶律德光同意自己作为使臣先来晋国摸摸底,劝说晋国皇帝石重贵,免得两国开战,生灵涂炭。
这墨家的墨者以实践墨家思想为己任,但凡能使世间少些战火苦难,一定会不惜生命全力以赴。这乔荣昔日追随赵延寿时,便曾绞尽脑计的劝说赵延寿从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手中救下过四万投降将士的性命。
景延广对投降契丹的乔荣本就颇为不耻,现下他居然作为契丹人的使臣来晋国,景延广就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呼声,硬是把乔荣投入了晋国的死牢,准备择日开刀问斩。
乔荣被投入死牢,牵动了各方势力的神经。晋国主和派以高祖石敬瑭时期的老臣为代表,要求石重贵释放乔荣。而当时不能表露身份的墨家,以自己的方式悄悄的对这件事情施加影响。
当时的林非攻,表面上是是晋国的大粮商,实际上他已从上一任病逝的“钜子”手中接过“钜子令”成为了新一任的墨家首领,墨家第三十四代“钜子”。
乔荣被抓,得到消息的林非攻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通知同是墨家成员的石重贵的宠妃姬氏,四方打探消息,同时寻到机会与石重贵说明杀掉乔荣的利害得失,请石重贵慎重考虑后果。第二件事就是在晋国全国范围内制造粮食短缺的假象,让朝廷主和派以战事未起,粮草便无以为继为借口,坚决反对杀死乔荣。
其实冷静下来的景延广也意识到,如果现在与契丹开战,晋国的准备并不充分。况且当时晋国粮食短缺的气氛极为紧张,而且朝廷中反对杀死乔荣的呼声极高,形成了极大的阻力。最主要是一直以自己马首是瞻的石重贵,这次在这件事情上也持反对意见。
权衡得失后的景延广,在羁押了乔荣七天后,终于在一片反对声中把其放掉。乔荣被放后,林非攻秘密约见了他,两人细致的分析了当时的形势,二人一致认为,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这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所以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墨家在诸国皆有隐秘势力。成员分布于官、商、农、市等各个阶层,皆为精英。而表面上为晋国最大粮商,富可敌国的林非攻,手中掌握着一个庞大的粮食买卖组织,这个组织遍布各国,十分庞大。由此带来的巨额财富,才能得以支撑墨家践行理想抱负。也正是这个原因,上一代“钜子”才会病重之际传位于林非攻。
而且,墨家在晋国各个行业里都有一些产业,如果战火一起,这些必然受到波及,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保证这些不受损失,一切如常的继续运转下去。
乔荣刚被抓时,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局已经通过其他途径获悉了消息。对于石重贵如此大胆勃然大怒。这时,耶律德光认识到,不通过武力是达不到目的的,所以当乔荣回到契丹时,耶律德光已经作好了进攻晋国的战争准备。
然后耶律德光就开始了第一次的南下伐晋征程,这一次,在晋国将士与墨者暗中相助的全力抵抗下,耶律德光没达到目的。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出仕在契丹的墨者,多方暗中掣肘起到了一定作用。
墨家秉承的是兼爱的思想,所以墨家成员人人平等,不管你是何出身,也不管你是何种族,只要能接受墨家高尚的思想和严苛的纪律,便可以成为墨者,当然也包括契丹人。
第一次失败后的耶律德光,修整之后又发起了第二次进攻。这次虽然石重贵仍旧不懂指挥,用人不当。同时把全国的军事指挥权全都交由景延广,但在全国举力,军民一心,墨者暗中助力的情况下,又再一次打败了耶律德光。
打了两次胜仗的景延广也愈加跋扈嚣张了起来,贪墨军饷给石重贵身边的人,让他们全都充当自己的耳目,来巩固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