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本来就是你们计划的,你当然知道啦。”
小蔡陶又白了刘新一眼。
小蔡陶:“我在站在你的角度上来知道的,懂吗?”
刘新:“我的角度?”
小蔡陶:“你是一个捕快对吧?”
刘新:“对呀。”
小蔡陶:“捕快是查案子的对吧?”
刘新:“还对呀。哦,你是说,我的角度就是一个查案者的角度。”
小蔡陶又是很可怜刘新的摇摇了头,嘴里喃喃自语。
小蔡陶:“唉,人笨真是没法说通啊。”
刘新:“好像你很聪明似的。告诉你,聪明人是不会像你那样子说话的。”
小蔡陶:“我又不是大人。我是个少年。”
刘新:“少年又怎么啦?”
他又翻了他那典型的小白眼儿,理直气壮地——
小蔡陶:“你们大人们常说,谁没有少年过?”
刘新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谁没年轻谁又没有犯过错?
所以,年轻人说错话做错事儿,本来就应该应该的嘛。
刘新感觉鼻子有点想冒烟了。这熊——少年,人不大,歪理是一套一套的。
刘新:“嗨,你说什么?”
小蔡陶:“我说,你们跟我过来。捕快大人。”
这个小蔡陶真是谜一样的少年。
他的说话是怼人怼人怼死人的说话。
他的行为又处处充满了神秘,让人猜不透。
小蔡陶:“把竹篙也拿着过来。”
小蔡陶走了数步,把众人引到他在地上划圈的位置。
那儿地上有一滩血,显然是熊蜂的。
小蔡陶说:“来一个人,站在这里。”
老捕头应:“我站这儿。”
小蔡陶:“竹篙拿来。”
刘新把竹篙递给了他。
小蔡陶持起竹篙,站在屋子前,比划着,假装要刺出的样子。
他先在远远地站到屋子的北头墙角处。
小蔡陶:“我是在这里刺的?”
刘新说:“你站得这么远,超出了竹篙的长度范围了。”
众人附和:“这哪刺得到啊?”
小蔡陶沿着墙逐渐向里面移动。
小蔡陶:“这里?这里?这里?”
刘新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刘新上前抓住竹篙的尖铁头,牵扯着它把顶在老捕头屁股上。
老捕头:“喂,你小心点。别真扎到我屁股了。”
小蔡陶双手持抱竹篙尾端,以尖头为固定点,他还在左右移动。
众人纷纷出声。
“偏左了。”
“偏右了。”
“对,竹篙就是这样的位置。”
小蔡陶接着说:“持竹篙的,我姐姐,她应该站在这里对吗?”
他此刻所站的位置在门的旁边。
他的身子靠着墙,
他后手所持到竹篙尾端已经顶到了墙面上。
刘新问众人:“是这样吗?”
众人纷纷点头。
刘新说:“没错儿,你姐姐就站在你现在所在的位置。”
小蔡陶:“那你看出来不对了吗?”
刘新不知道他说的不对是什么?
刘新虽然很想脱口而出——“没什么不对,这很对呀。”
但这个小——少年的话,你还是得多想想。
最后刘新决定还是不要假装为好。
直接承认无知往往是——
它不是最聪明,但它会比打肿充脸充胖子要聪明那么一点儿。
刘新说:“我眼拙,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小——少年赐教。”
小蔡陶向众人说:“烦请把晾衣绳重新接好,把床单子重新挂上。”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地弄好了。
小蔡陶:“给我拿过一根小木棍。”
刘新:“多长?”
小蔡陶:“你看着办。”
刘新叫人四下里寻到了一根三尺长小木棍,交给他。
小蔡陶把竹脸鬼儿面具挂在小木棍的另一头,手握着另一头,伸展开手臂,然后他左手单手持竹篙。
小蔡陶:“你说我姐姐一手持竹篙伤人,一手用细的硬的铜棍挑着面具装鬼。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竹鬼脸儿的影子在哪儿呢?”
他的整个人都在墙的阴影里,包括手挑的竹鬼脸面具也是阴影里。
这种状态是出不了影子的。
只有让阳光照射到竹鬼脸面具上,才能把鬼脸儿的影子投射到床单子上。
小蔡陶:“你还要考虑到,现在比刚才竹篙刺出时已经过去了一些时间。日头的斜射角度还偏了一些,让床单的阴影部分还少了一些呢。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刘新:“那,什么是最主要的?”
小蔡陶:“最主要的是——竹鬼脸只有在光里,才出影子对吧?”
刘新:“对,你说的对。”
小蔡陶:“它的影子也只能投射到有光亮的地方对吧?”
啊——是啊,这怎么没想到呢?
刘新的推论在这里是有一个大问题。
刘新从小树棍上取过那个竹鬼脸面具,走到床单后,有阳光的地方,伸出手。
阳光照到鬼脸上,在床单上映出鬼脸的影子。
但这影子只能显现在床单光亮的那一部分,它不可能显现在床单上阴影里的那一部分。
这是不可能出现的现象。
而当时,这个竹鬼脸影子显现的位置却是——
熊蜂背后的鬼脸,明确是在阴暗面上。
小蔡陶:“请问你怎么解释呢?”
刘新:“我——”
刘新无语。
刘新解释不了。
小蔡陶:“我看你也解释不了。因为——”
刘新:“因为什么?”
小蔡陶:“因为我也解释不了。我都解释不了,你怎么能解释得了呢?”
刘新:“你——”
这熊孩子,好大的口气。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是人脑子似的。
其余的,按他的话说,全都是——猪的思考。
小蔡陶:“好吧。咱们先不说这个问题,咱们先说另外一个问题。”
刘新:“又有什么问题?”
小蔡陶:“我姐姐伤了熊蜂后,怎么逃走的?”
刘新:“就从这里。她立刻扔了竹篙,几步就从床单后面走掉,往后面一绕,就到了房子后面了。”
小蔡陶:“可是,在竹篙刺到熊蜂时,你立刻就飞身扑了过来——”
刘新:“没有立刻,我当时还是愣了那么一下,也许是二下。”
小蔡陶问:“为什么愣一下,二下?”
刘新说:“很简单,因为床单上现出的那个鬼脸。就我愣这两下的时候,你姐姐足够可以逃开众人的视线了。别忘了,这床单搭的,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挡住了。”
小蔡陶:“好吧,那我要问一下了。各位大叔大妈大哥大姐听好了啊——当时,有没有谁站在房头一侧这边,床单的后面,看到了什么?有的话麻烦给我,我姐姐做个鉴证。有吗?”
还真站出来一个人。
刘新听到一个声音答道。
货郎:“有。”
站出来的是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
一人:“是‘不假’货郎,从不卖假货,不说假话的‘不假’货郎啊。”
货郎说话:“我刚才从渡口上下来,挑着货担,要到村里叫卖。
见这里围了一群人,我凑上前,看了一眼。
见是熊蜂这个不能惹恶人,吓了一跳,便挑着担子从旁边绕着过。
那时那个熊蜂开始跺脚。
当他跺到第三下时,我正绕过母鸡他家房头,也就是床单子后。”
刘新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位置。
他说的就是母鸡他们家房前那头,拉床单子的地方。
货郎接着讲述他看到的那一幕:“我回头瞅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简直不可思议,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吓,我正看到了那根竹篙,像活了一样,它自己跳了起来,尖头从下向上挑起,正挑到熊蜂恶人的屁股蛋上。”
刘新问:“你确定,床单后面没人,那根竹篙没有人拿着?”
货郎:“各位乡里乡亲都知道,我货郎卖货,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平生从不做假说谎,大家都叫我——”
众人:“不假货郎。”
“不假货郎从来不说假话,不欺瞒哄骗,我们可以做证。”
“是的,是的。”
“没错儿,没错儿。”
货郎:“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真切切地看到,竹篙的那一头,就紧贴着墙。那根竹篙就像是自己活了一样,跳起来,刺到了熊蜂。”
“等等。”
刘新脑海里灵光一闪。
这话里,藏有线索。
只需要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