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猛地叫停他:“等等。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货郎又重复了一下说:“那根竹篙就像是自己活了一样,跳起来,刺到了熊蜂。”
刘新摇头:“不是这句,前面那句。”
货郎:“竹篙的那一头,就紧贴着墙。”
刘新:“对,就是这,关键点就在这儿。”
刘新想,她抓到玄机了。
货郎说——
“那根竹篙就像是自己活了一样,跳起来,刺到了熊蜂。”
竹篙显然不可能自己活,我们前面已经说了,世上是没有鬼的。
如果没有鬼,那么就一定有人操纵着它。
再如果假设那个货郎没说假话的话——
他看到——
床单子后面和房屋的墙之间没有人。
这是真的。
但是他又说——
货郎:“竹篙的那一头,就紧贴着墙。”
所以,答案只有是——那根竹篙,它并不是紧贴着墙,而是在墙的里面。
不,竹篙它穿过了墙。
刘新:“如果墙上有个洞的话。”
刘新来到房门旁的那堵墙,也就是竹篙刺出的地方,仔细查看。
墙上,确实有个洞。
这房子建得有些年代了,砖与砖之间有些不少的小洞,显得墙面上坑坑洼洼的。
有的透,有的没有透。但都是些小洞。
只有在一个地方,就是那根竹篙顶到墙面的地方。
有一块砖面少了一半,还缺了一个角。
正是缺了角的地方,露出一个洞,那洞。
这个洞,正好可以插下一根竹篙。
哼哼,休要瞒我。
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刘新说:“看,这个洞,和熊蜂的站立位置,正好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子的——小蔡陶的姐姐就在屋里面,她手持竹篙,把这根竹篙穿过这个墙上的洞刺向那头恶熊。”
老捕头:“屋子的门是锁着的呀。”
刘新:“笨,前面的窗户可是开着的。”
刘新叫母鸡过来把门打开。
他们进入到屋里。
屋子不大,一片杂乱。
刘新仔细查前面的那面墙,在靠近门的地方,找到那个洞。
刘新:“把竹篙给我。”
老捕头从小蔡陶手里拿过竹篙,再交给刘新。
刘新说:“你和姐姐商定后。姐姐便悄悄地来到床单后,门旁,墙上的这个洞处。她拿着渔人落下的这根撑船竹篙——倒转着,把竹篙尾塞进墙洞里。”
老捕头:“直接带着竹篙翻窗不得了。还把竹篙从这儿穿进去,多麻烦。”
刘新:“是拿着这么长的竹篙翻窗方便?”
刘新重新进入到屋内,手把露出来的竹篙一抽,便把竹篙端在手中。
刘新:“还是这样方便?”
老捕头:“这样方便,这样方便。”
刘新忍不住学着小蔡陶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刘新:“这么简单都搞不明白?”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嘿嘿地傻笑。
别说,小蔡陶这样白眼翻人说话怼人感觉,真是特爽。
特舒服。
当然,被怼的人会很难受地。
刘新在重演小蔡陶姐姐的刺熊蜂的情景。
刘新拿着竹篙站在屋内把竹篙向外猛力刺出。
刘新向众人说:“一定要注意一个细节。就是不能把竹篙的一端留在屋内。所以,伤了熊蜂后,把竹篙的尾端从墙洞中给捅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的众人惊呼中——我冲向床单后面。”
刘新要去抓凶犯。
刘新肯定扑了个空。
因为人是在屋子里的,隔着一堵墙呢。
谁都想不到,她会隔着一堵墙来刺出这一竹篙。
小蔡陶姐姐扔掉了竹篙后,她就快速地到了后窗前。
瞧见没,后窗的窗户是开着的。
她飞身就窜了出去。
刘新瞅着小蔡陶。
刘新说:“怎么样,揭穿你的诡计了吧?”
小蔡陶鼓起掌来。
小蔡陶大声道:“有才,有才,你真是好好有才。我怎么才发现,你是这么地有才呢。”
他这话音和语气就不对。
果然——
接着就是一个白眼极度鄙夷地瞥过来。
小蔡陶向刘新伸手:“把竹篙再交给我。”
竹篙再次在他手里。
他把竹篙尾部亮给刘新看。
小蔡陶:“这竹篙尾,没有被新砍掉或锯断一小截吧。”
刘新看到,那竹篙尾头,由于长期被握,已经发旧发黄,显然这竹篙是完整的。
小蔡陶:“你瞧好了,我就不知道你瞧不瞧得明白?”
他做了一个动作,他单手握住竹篙的最尾端上,把竹篙尽力地往外面捅出。
他的手已紧紧贴到了墙面上。
小蔡陶:“看明白了没?”
刘新摇摇头。
刘新不知道,他这么做是让看什么呢?
刘新:“没。”
他叹口气,又来了句。
小蔡陶:“唉,和笨人说话真是累啊。”
刘新心里那个气啊,鼻子里想冒烟。
刘新真搞不懂。
刘新堂堂刑部下属六扇门里的一个三等捕头,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说话都说不明白的笨人了呢?
小蔡陶:“麻烦这位老捕头大爷,请您再扮演一次熊蜂,站在他屁股淌血的那个圈里。记着一定要把屁股对着这边哦。”
老捕头再一次顶替熊蜂站在熊蜂站立的位置上。
这下刘新看清了。
竹篙的尖锐的铁尖头离他的屁股就差了大约一乍半的距离。
也就是说,这样子竹篙是扎不到熊蜂的屁股上的。
但可以——
小蔡陶:“可以有两个法子做到。一个法子是——那个捕头老大爷,麻烦您闪开。”
老捕头让开。
他把竹篙重新往回抽回一截,然后用力刺出,并撒开手。
整根竹篙从墙中穿了出去,能扎中熊蜂的屁股,并且竹篙掉在了外面。
刘新:“那还有一种呢?”
小蔡陶:“把竹篙尾部用东西加长。比如找来一根粗棍子,正好插进竹篙尾部的竹筒里。”
小蔡陶:“但是,这根竹篙行不通。你看它的最尾端,恰巧是一处竹节。而且——”
刘新:“竹节处密封的并完好无损。”
小蔡陶:“或者,还可以这样做。”
竹篙尾用绳子捆扎上另一根短棍子,把这根竹篙加长那么一小段。
小蔡陶:“但无论怎样,它都没办法解决一个问题。”
怎么又来问题了?
刘新还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新问题。
刘新:“什么问题?”
小蔡陶:“熊蜂是被这根竹篙挑伤的,而不是被刺伤的。”
刘新回想起,她赶回来时正好看到的那一幕情景,确实是那根竹篙挑起床单,从底下往上挑起,挑伤熊蜂屁股。
他说到这点,刘新意识到他说的是。
刘新看得很清楚,这根竹篙的铁尖头,像条蛇,铁尖头就是那蛇头,它从底下弹起来,挑起床单,挑伤了熊蜂的屁股。
老捕头:“可是挑伤和刺伤,有区别吗?”
小蔡陶:“有哇。你站在屋内墙后,用竹篙对付熊蜂,无论是把竹篙用力传出去飞篙刺人,还是加长尾端手握刺人,你只能做到刺伤,无法做到挑伤。”
老捕头:“为什么?”
刘新:“因为墙洞。它太小了,只是恰好只能穿得下这么粗的这根竹篙。如果洞足够大的话——”
竹篙可以上下挑动,可它不是。
所以这根竹篙穿过这个墙洞,它只能是直刺。
没法子挑起。
到这里,所有的可能推论都陷入到死局里。
那个小蔡陶白眼又开始飘过来,并加上他那冷冷地怼人的话语。
小蔡陶:“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床单上的鬼脸儿没法子解释得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