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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牵牛走走

我生活在农村,很喜欢在教书工作之余牵牛走走。

当雨淅沥沥地下着的时候,我就想牵着一头牛走走。走入雨中,尽情沐浴着雨的温柔或泼辣。由于有牛在,我撑着一把伞或戴着一顶草帽,随便坐坐、走走,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我可以随便地踱着步,随便地踢着水花,或眼睁睁地看着远山的雨景朦胧。我无忧无虑的,不用担忧任何人说我疯,说我痴,说我傻。如果偶尔被谁碰上我的不寻常,我可以笑笑借口说:在放牛!由于对雨的热衷,又想理直气壮的走入雨中,我想牵牛走走。

当被日常琐碎搅得昏头转向,而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我就想牵着一头牛走走。一头折入大山中,我一下子成了开放的自然人。由于有牛的存在,我任何一个地方的驻足、停顿,和任何一种行为,都成为理所当然。我可以肆无忌惮地采摘野花和野果,也可以为所欲为地捡拾木头和石子,向外宣扬的理由是我在打发时间、驱走寂寞。

最宁静的莫过于找一个较洁净、清静的地方,舒适地坐下来。这时一切思维都已停顿,眼睛、耳朵、鼻孔和心灵真正融入了大自然。斑驳的阳光,残败的落叶,陈旧的青苔,叽叽的蛐蛐,嗡嗡的苍蝇,飒飒的树晃,还有纯朴的气息,使我觉得世界仿佛一瞬间进入恒古的时代。偶尔一大鸟越过几痕电线,再也寻不到踪影,使我立刻解悟:天空未留痕迹,鸟儿却已飞过。

最高兴的是,收割过后田间轻烟飘渺的时刻,我能舒适地坐在田基上。这时我已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个哲人,一个诗人,一个画家。我会把一切写进心里,画进心里。那一堆堆袅袅升起的轻烟,会使我心漂浮;那飒飒作响,悠悠摆动的树叶,会使我神摇曳。那蓝幽幽的天空,那白皑皑的云朵,却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遨游。“嘎、嘎、嘎”,身边追逐的鸭子把我带了回来。我还注意到老黄牛已吃饱了,正瞪着眼睛望我,尔后就慢慢踱起步来;那边的大爷也干完活了,正蹲在田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这边的阿婶亦淋好菜了,正吱悠吱悠地挑着粪桶往回走……这一切太美了,这美足以熏陶我的一生。

喜欢放牛,换一句话说,我就是喜欢跟大自然亲密接触。

当有了悲伤,有了哀愁,有了激情,有了清新的感悟的时候,我就想牵着一头牛走走。牵着牛,成了我一切思想感情、行为动作的借口,成了我亲近大自然、逃脱牵绊的理由,成了我找回梦想、找回自己的依托。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的嗜好,而未必能被大众所理解,这时不妨用大众所理解的东西,去掩饰自己心灵所想要做的内容。林语堂先生曾说过,如果想要淋雨,最好在下雨之前跑出外面去,然后淋个畅快淋漓地走回来,谎称忘了带伞。我这里就想用放牛来掩饰我想要淋浴的心灵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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