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知道女人无论如何,也得要有自己的工作的,但我现在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吗?”唐澜撒娇道,“我已经想好了,现在沈一鸣的公司发展不错。我们明年就会结婚,之后要孩子。我在家照顾几年孩子,等孩子稍微大一点,他公司也步入正轨了。我再问他要钱,开一家花店,或者咖啡店,自己做老板!”
“澜澜,开花店和咖啡店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买几束花,买台咖啡机,再摆几张桌椅就能解决的。水费、电费、房租这些都得考虑——”
“我现在就这么一想,还没打算真的去开呢。”唐澜打断了我,不愿意再继续说。
“你还是出去找份工作吧,哪怕是做个办公室文员呢?”我劝说道。
“办公室文员不赚钱!”她不耐烦道,“我之前面试过一家,破事儿特多,试用期的工资不到三千,还比不上沈一鸣请客户吃一顿饭,我何必去受这个罪呢!”
“不单单是钱的事儿,至少保证不会跟社会脱节——”
“月月,我在家不去工作,是沈一鸣养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何必替沈一鸣心疼呢?”唐澜质问我,“还是说,是沈一鸣不想养我了,要你来做说客?”
“这事跟沈一鸣无关。”我知道自己这次劝说是没戏了,“我这是为你好。”
“我让你找个男朋友,也是为你好啊。你听了吗?”唐澜反问我,“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是啊,唐澜不愿意出去工作,我又何必招她讨厌,非得劝她去工作呢?就像她说的,各人管好各人的事就行了。
可我还是难免失落,我把她当成朋友,才来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可是她并不领情,再说下去,只怕要伤感情,我也就不再多说。
他们两个人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为今之计,就是离他们远远的,不管他们结婚也好,分手也罢,都跟我无关。
我把启用沈一鸣公司媒介资源的情况向领导解释了,领导看完沈一鸣公司的资料,有些不太满意:"要不是情况紧急,这样的小公司,我们是不能用的。"
我辩解道:”只要他们价钱便宜,投放效果好,也没什么不可以。"
“既然是你选定的,价格也确实便宜。”领导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我看领导的神态,他大概已经猜测到我跟沈一鸣的公司有关系了。为了避嫌,我以公司的名义给沈一鸣发了中标通知后,就退出了具体的实施工作,让同事跟沈一鸣对接。
反正我已经把沈一鸣的公司引入了公司媒介供应商系统,只要他的投放不出问题,之后会不断有投放项目交到他手里。
工作问题刚解决,唐澜又给我打电话来说,跟沈一鸣吵架了。
我实在受够了这种天天给他们灭火的事,给沈一鸣打电话,口气很差劲:“沈一鸣,你能不能别再跟唐澜吵架了?你明知道她没有安全感,让她安心的办法很简单,跟她结婚——”
我还没有说完,沈一鸣就挂断了电话。
我没想到沈一鸣会上门找我,把我堵在了家门口。
“你找我什么事?”看着沈一鸣怒气冲冲的模样,我镇定地问他。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有工作才联系,没有工作,就恨不得立即撇清关系吗?”沈一鸣神色里尽是嘲讽。
“你不该说这话。”我皱起眉头。
“我不该说这话?”沈一鸣冷笑道,“那你就该说让我娶唐澜的话?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我娶不娶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一句,沈一鸣的身体靠了过来,目光灼灼逼视着我:“你就这么想让我娶她?”
“沈一鸣,你和唐澜五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每次吵完都到我这埋怨对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你痛苦吗?你只是个旁观者,我这个当事人,比你更加痛苦。”
“既然痛苦,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沈一鸣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优柔寡断的模样,不耐烦地说道:“以后你们的事情不要让我知道了。你们结不结婚,幸福不幸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再因为你们的事难受。”说着就要进门。
沈一鸣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再陪我说会儿话,就十分钟!”
我们早就无话可说了,可看到他痛苦的眼神,我心里也像是刀绞般疼痛。
我倚着门,他倚着墙,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震动,不知道站了多久,我的脚后跟开始酸疼了,他终于开口跟我道别:“我走了。”
“嗯。”我答应了一声,又补充道,“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怕唐澜误会我们。”
“在你心里,唐澜始终比我重要,我有这个自知之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目送他离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
我知道,沈一鸣不会再来找我了。
唐澜跟沈一鸣吵架越来越厉害。
我有自知之明,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如今这种情况下都不合适,干脆不再插手。
有一天,他们半夜又吵了架,唐澜一怒之下,把家里砸了,穿着睡衣敲开了我家的门。
我刚给她打开门,就被她推到了墙上,她的手指掐在我的胳膊上,要吃人一样瞪着我,骂道:“乔可月,我把你当成亲姐妹,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男人?”
“唐澜,你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抢你男人了?”我的胳膊被她抓得火辣辣生疼,“放手。”
“我冤枉你?”唐澜从睡衣中掏出一块屏幕破碎了的手机,递到我跟前,质问道,“你来看看,这是沈一鸣的微博小号,你看看他在微博里写了什么!”
她拿着屏幕的手一直在抖,我从破碎的屏幕中勉强认出,那是一张照片。
光线很暗,我还没有认出照片里是什么,眼睛先瞥见了那一行文字:“三月十七,大雨,办公室,我和你。”
我看到这几个字,立即就明白了,照片是我在沈一鸣办公室里睡着之后,他偷拍的我。
唐澜看到我的表情,更加愤怒:“你倒是解释啊!”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乔可月,你当我是白痴吗?你们要是没事,沈一鸣为什么会拍你的照片,还是在你睡着的时候——”
“这件事你该去问沈一鸣。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拍我的照片?”我冷冷地回应道。
“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唐澜,跟你当朋友真的很累。我不想继续跟你做朋友了。”我推开唐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竟然很平静。
“跟我绝交了,让你跟沈一鸣在一起吗?”唐澜恨恨地说,“你别做梦!我不会跟你绝交,也不会跟沈一鸣分手,我凭什么跟他分手,便宜了你们!”
我看着面目狰狞的唐澜,蓦然袭来一种无力感,她是不会听劝的。
“我明天要上班,先去睡了。”我站起身来,往卧室里走。
“话没说清楚之前,不许走!”唐澜上前扯住了我的衣服,我一个踉跄,撞在了茶几上。
我看着唐澜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女人之间的友情真的脆弱,有时候因为一个男人就会反目成仇。我以为我跟唐澜会不一样,却没想到我们跟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怕唐澜还要继续闹,我进了卧室,落了锁。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当自己会无心睡眠,没想到一觉睡到了七点多,还是被闹钟吵醒的。
我可真是没有良心,我自嘲道。
唐澜还像木头人似地坐在沙发上。
我只当她不存在,走去卫生间洗漱。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是沈一鸣来了。
他满脸的胡茬,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脸上还有几道可疑的抓痕。看到开门的是我,他的脸色僵了一下,问道:“唐澜在这里吗?”
“滚!”唐澜看见沈一鸣进门,把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来,沈一鸣没有躲,正好砸在他的脸上。
“我过来是给唐澜送行李的。”我这才注意到走廊上还放着唐澜平常用的那只大行李箱。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没什么意思,我想了一夜,我要跟唐澜分手。她的日常用品都在这里了,剩下的,我过几天打包邮寄过来——”
“沈一鸣,你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唐澜听说沈一鸣要跟她分手,光着脚从沙发上跳下来,窜到沈一鸣跟前,怒道。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是给你通知。房子我已经找好了,过几天我就搬过去。唐澜,你骂我渣男也好,无情也罢,我都要跟你分手,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要跟乔可月在一起?”唐澜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到了沈一鸣身上,“你别指望我会成全你们!你们真让我恶心!”
“你问问乔可月愿意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沈一鸣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们,“我们之间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心里没数吗?”
“以前我喜欢的你,阳光开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跟变了一个人,疑神疑鬼,动不动就怀疑我出轨。”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跟你没休止地争吵。还是分开吧,这对我们都好。”说完这句话,沈一鸣走了出去。
“我不会跟你分手的!”唐澜光着脚追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以为她跟沈一鸣回去了,收拾好自己出门上班。晚上回家,我发现门口蹲着个黑影,吓了一跳,连忙跺脚,把声控灯弄亮,这才发现唐澜坐在我家门口的地上,声音已经哭哑了,她抬起头看我,满脸的泪痕:“沈一鸣真的不要我了。”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沈一鸣会离开,我也会。”我用钥匙开了门。
唐澜跟进来,问我:"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几天?"
"不能。"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唐澜问我:"你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挺累的?"
"是。不管是沈一鸣,还是我,都很累。"我直言不讳,"唐澜,好的爱情是互相信赖,不是互相怀疑,彼此折磨,好的友情也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做违背道德,抢别人男朋友的事,至少我不会。"
"那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唐澜悲伤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喜欢沈一鸣。我也知道沈一鸣喜欢你。从高中就知道了。我怕他会抛弃我,跟你在一起。"
我怔住了,我以为自己隐藏得足够深,可没想到还是被唐澜发现了。
我更没想到唐澜知道我跟沈一鸣互有好感,还来横刀夺爱。我觉得心冷。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插手?"
"我以为你会把沈一鸣抢回去。没想到你直接就退出了。"
"一旦我跟你争沈一鸣,不管谁胜出,我们都做不成朋友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结局?"我逼问道。
唐澜辩解道,"可是我是真爱沈一鸣!"
"难道我就不是真爱吗?"我反问她,"为了不伤害你,我放弃了。"
"对不起。"在我的逼问下,唐澜的眼圈又红了,"月月,我没想到会伤害你。"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朋友。"我推开她,"我不会原谅你。"
"是我错了,我伤害了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唐澜说着拎着墙边的行李箱走了出去,"月月,对不起。"
尾声
之后我就失去了唐澜的消息,听朋友说,她回老家,考进了一所高中,做了英语老师。我们没有再联系。
至于沈一鸣,他的公司慢慢有了起色,但当初的伤痕仍在,不可能假装无事发生过,我们两家公司的项目都交给了同事去做,尽管都在N市,我们也没有再联系过。
当初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就这样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