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时候人们的嘴不要太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开光,只是这主持开光仪式的很可能不是菩萨,而是黑漆漆的大乌鸦。
三人锦囊中字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找出羊城杀人案的真凶。
简直是……太尼玛疯狂了!
找?
怎么找?
最后还是叶桓拿了主意:
“一切还得有个头绪……等会进城,我们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接着就去拜访本地的县衙,看看能不能和犯人见上一面。”
余下两人并无二话,这件事立刻获得了通过。又过了半个小时,临近中午,城门处的闲汉才来通报。
“咋这么慢!”花豹子当头一个暴栗,“让贵客久等,这算啥?”
“没辙啊,大哥。”闲汉哭丧着脸,“谁知道今年这么多考生来到咱们羊城,结果我们生生被卡到这里了。”
花豹子叹口气,他知道自己小弟不会骗他,于是只能转身赔不是:“对不住,三位,咱这边真没偷懒。实在是想在今年加入天下书院的学生太多,尤其是荆楚书院,据说有武林名宿要在这讲上一年的学,大家都想沾沾光哪,所以……”
陈锋关注的重点却并非他的赔罪:“书院的学生很受重视?”
“这当然,因为书院不仅教授武功,所有和文化有关的科目都囊括在内,所以从这里出来的不只是武林高手,还有大批身居高位的人物,说不定来求学的某一位学子就是未来的宰相或者三公呢。”
“再有,就算没有通过书院的考试,能来到这里的也算是一方翘楚了,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出人头地的,所以没人愿意得罪这些人。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
“这样啊……”
陈锋低头思索片刻,接着凑到叶桓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眉头紧皱,刚要反驳,陈锋却用一句话搞定了他:
“时间不等人,万一这里的事情和那金尸有关,不就……”
跟金尸有关?那就是说和孩子们有关系咯。叶桓这才点点头,表示同意了陈锋的意见。
很快,三人进城,在城西稍微偏僻点的地带找了一家客栈开上三间房,顺便向老板要了这里的招牌菜,大快朵颐一顿。
吃饱喝足,三人问清路径,迅速向城南的城主府走去,根据客栈老板所说,这件案子由于性质恶劣,已经不是县衙能够管理的范畴,已经转交给羊城城主刘文涛负责。
陈锋很快注意到了城主的名字:“姓刘……莫不是皇亲国戚?”
“很有可能。”叶桓点头,“圣人亲眷众多,开国之时又大肆分封,此地城主想必也是如此。”
“那怎么办,”赵玲突然插嘴,“我们用不用行大礼,顺便山呼万岁一下?”
“胡闹!”叶桓狠狠瞪她一眼,“不想掉脑袋,就别乱说!刚刚发生谋杀案,这城里保不齐有多少探子耳目,一旦被有心人听到,那可是真的会没命的!”
赵玲吐吐舌头,不再言语,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前进。
很快,三人来到了城主府,说是府邸,其实这里已经是单独的堡垒,甚至拥有护城河,是个名副其实的城中城。
“看来是皇亲国戚无疑了。”陈锋暗自翻个白眼,“城主一般只有管辖权而没有土地所有权,所以只要他们敢私自建立城堡,那就一定是谋反,只有拥有许可的皇亲国戚才能在城里割下一块土地作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可是就算被允许……这割下来的土地,未免也太大了点。”
叶桓则面色不虞,他比陈锋知道的更多,很快就看出了不少违制的地方:“看来这位城主并不安分,总有称王的心思啊……”
“城后是监狱。”赵玲眼尖,一下就挑出了这里布局的弊端,“太靠近一旁的县衙了,万一犯人脱逃,凭县衙那些捕快的实力根本没办法抵抗,只能任由他们逃跑,这种设计实在是太白痴了吧。”
不过,不管三人怎么评价,这城主府都是必须要去一趟的。于是,他们各怀心思,很快接近了城主府的正门。
“站住!”
门卫很尽责,在他们即将踏上护城河上方桥梁的时候喝止了他们。
“你们来干什么的,快说?”
叶桓高声回答:“我们天下书院接受考验的学生,今天来城主府是为了调查一件案子。”
门卫仍旧冰着一张脸:“证据。”
叶桓掏出锦囊,随手掷了过去,那门卫轻轻一抓,就将它拦下,显然算是个好手。将大印和一张纸上的标本对照之后,他点点头,对城楼上挥挥手,这才让开道路:“请进,黄管家会带你们去的。”
道过谢,三人快步走进城主府内,入眼处满是三三两两经过的士兵,还有一些身穿黑衣的捕快以及蓝色长袍的面具人。
“是六扇门的捕快,还有东厂的力士。”陈锋很快辨认出了这些家伙的身份,“他们来这里不会也是调查这起案子的吧?”
“不清楚。”
叶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莫非这凶杀案已经上达天听了?
“应该……有别的大事发生吧?”赵玲推测,“也可能是护送什么重要人物来参加考试的?”
陈锋与叶桓点点头,赵玲说的不无可能,只是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来考试的人该有多么高贵的地位,才能劳烦两大势力一同派人护送?难道又是一个皇亲国戚?
胡思乱想间,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快步走来,远远的他就拱手喊道:
“见过三位少侠,在下黄意,方才有事耽误,让各位久等,在这里赔个不是。”
三人连忙还礼,一一自我介绍,点头致意。待黄意听了三人的来意后,虽然在点头,但是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
陈锋的反应很快:“莫非这犯人有什么不便回答的地方?”
“这……”
黄意欲言又止,最后他觉得实在躲不过,干脆一咬牙,直接交代了实情:
“其实啊,你们不是第一批来调查这件事情的考生,在你们之前三天里,陆陆续续来了七波,共计十六名考生呢,他们好像都要调查这个案子。”
“哦?”陈锋做惊讶状,“还有此事?”
“是啊。而且我听说,这入读的资格,只会给前五组调查清楚的组合,之后的人除非可以发现不一样的真相,不然只能吃个闭门羹,等第二年再来了。”
三人同时点头,先来后到,这很是公平。
“可是……”黄意却有些觉得过意不去,“在之前一波人问询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老夫听到一声叫喊,再进去的时候,那犯人就已经躺在桌子上,七窍流血,失去声息了!”
“啊?!”赵玲张大嘴巴,“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可能获得口供了吗?”
“是啊……”黄意苦笑着点点头,“所以,老夫才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不怎么公平。少了一条线索,对你们的竞争会影响很大。可是人死又不能复生,老夫也没办法让那犯人从棺材里重新站起来接受问询啊。”
“棺材?”叶桓突然出声,“您是说,这个犯人已经被下葬了吗?”
“对,说是避免瘟疫,眼下这初春时节,正好是瘟疫横生的好时候,所以尸体就被匆匆下葬了,正好埋在城外的乱坟岗里面。”
下葬了,得了,这下连查看尸体的可能都没有了。
陈锋绞尽脑汁地准备找出新的突破口:“那您知不知道这位犯人的口供呢?哦,我说的不是被人审问他获得的口供,我说的是最开始衙门审问后,得到的口供。”
“有的,”黄意点头,“在城主府获得这起案子的管辖权后,那些证据都被拿到了我们这里保管,就在东面,离他待过的牢房不远,我带你们去。”
几分钟后,三人在黄意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茅草房,当然,叶桓和陈锋很快就发现这“茅草房”其实用了一种不会被燃烧的特殊材料,如果有什么人以为火焰可以毁灭证据,那他一定会被抓个现行。
“就在这里。”
黄意说着,从身上取下一大串钥匙,伸手打开面前的大门,单臂推开了它,顿时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传遍了整个庭院。
屋子里很暗,没有窗户,只有正中央的长桌上摆着的灯发着微光。桌上有一排东西,从左到右依次是装在盒子里的几根碎骨头,一把染血的斧头,几件血衣,一大叠纸,还有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叶桓的目光落在了那盒骨头上,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人骨:
“这碎骨头是……”
“那是狗的骨头。”黄意摇头,“是水生饲养的一条弃犬,身材庞大,曾经单独在远处的山里猎杀过狼,还在本地咬死过不少猎犬,端的是本地一霸。”
“是吗?”叶桓取出手套带好,又用方巾蒙面,这才拿起一根骨头细细端详,很快他就认出这是一块颈骨,被什么巨力粉碎了,“可是,既然这条狗如此强悍,那又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不知道。”黄意摇头,“我只是个管家,这方面实在不是我擅长的。”
陈锋仔细打量老人的表情,突然他冒出一句:“那么,您是怎么看水生的案子的?”
“我吗?”老人的目光闪过一丝悲伤,“我不相信那孩子真的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水生长大的过程,我还有很多人都看在眼里,那孩子实在不是个能狠心的样子,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老娘和孩子,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他们呢?”
“孩子?”
三人同时抬头,就连一直站在门外的赵玲都喊出声来。
“您说……水生有孩子?那他目睹了这一切吗?”
“岂止是目睹,简直就是亲身参与啊。你看看,那边的血衣里是不是有小孩子的衣服?听说小金锁就在案发现场,身上到处都是他奶奶的鲜血!”
平稳了一下情绪,黄意摇摇头;“抱歉,我失态了,但这件事实在是……”
“我能理解。”叶桓轻声安慰,“接下来有我们就足够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这种场面还是不要看得太多,免得您……触景生情。”
“多谢。”黄意拱拱手,“那我就不打扰了。对了,这门可以从里面开启,你们到时候自行离开就可以,老头子我先走一步。”
说完,黄意大步离去,赵玲走进门内,顺手关上了大门。陈锋却紧盯那铁门片刻,他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不久之前这种感觉才出现过。
应该是他多想了吧……
与此同时,城外的乱葬岗,一辆大车载着一口新棺材来到守墓人营地跟前,赶车的赫然穿着城主府杂役的衣服。
“哦,是小四啊,”守墓人老大看了眼来人,随手让部下放行,“这又是谁?城主府这两天怎么老死人啊。”
“谁说不是呢。”小四苦笑,“再这么下去我得赶紧辞职,免得被波及啊。”
“被波及?怎么,上次死的是个犯人,这次死的难道是府里的人?”
“就是啊,而且还是个管家呢。”
“哎呦我去,这么高地位的人也能暴死?看来鬼面节还真是诡异啊……不过这里面的到底是谁?”
“还能有谁?最老的那个,高老头黄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