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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城过怨河

偏僻无人的乡野小路里,那一行人成功走出了南陵。

回首,似乎还能看见那小小的草屋,幽幽的山谷,曾经他们爱过,恨过的地方。

南陵在千凌大陆最是靠南的地方,故而得名南陵城。作为千凌大陆的首都,又背靠大山,贫富差距自然是极大的。越往北走,越是金碧辉煌,奢靡至极;但越是往南走,越是穷山恶水,一片狼藉。而这正巧方便他们出逃办案。人穷,水恶,守备自然严不到哪去。他们要出逃,简直就跟玩似的。

本来以为官少卿还得给他们添点乱,结果发现这小子也不比这二人差多少。一把青色的剑在夜空中看似胡乱的刺几下,便闻得城墙南边哀嚎声满天,再走近一看,活人居然所剩无几了。但是官少卿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似的瞅都不瞅一眼,径直从尸堆上面垮了过去,边走还边叫到:

“二位公子,再不走被人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这二人面面相觑,似乎没缓过来神似的愣了一会,半晌,才勉强叫出一句:

“哦。”

夜色漫漫,玄衣飘飘,配上点点微风,好不惬意。山显然一座比一座高了,雾气也一处比一处浓了。很快,这三人就又爬上了另一座山。站在顶峰,眺望着山底下一地又一地,隐隐能看到一条小河。其实说不上是大还是小,只是顺着白雾透露出丝丝波纹,梦幻至极,也诡异至极。边上似乎还有白色的磨砂,有大块的,也有碎成粉末状的,在白雾中泛着点点微光。似乎很浪漫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何却又觉得丝丝森然。

由于白雾太大,这三人的速度也就是出发时的三分之一,而且越靠近那条河,就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狂风中似乎还能听见呼呼的咆哮声,好像沉睡的怪物被他们吵醒,发起了起床气。

雾已经白到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几人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路上还“咯吱咯吱”踩碎了什么东西。墨玄月心想:这一路上可见度几乎为零,若是说这路上有什么埋伏或者不测的话,几乎是不可能避开的。想到这里,刚想叫一声“小心”,就听见自己身旁的一声惨叫。声音尖锐,使墨玄月下意识的向那地方伸出了手,只是单手一提,便将那人从他失重的地方提了起来。回头紧张的一喊:“师尊你没事吧!”

“我没事!”钦慕秋在离他不远处大喊了一声。随后还有一个声音也幽幽的响起。

“玄月,我也没事。”

不说还好,这个声音一出来,墨玄月便觉得浑身一阵痉挛。再看看紧紧抓住自己的这只手,脑部一阵发麻。

刚才那两个声音,的的确确是钦慕秋和官少卿二人的。

那他抓住的这只手,究竟又是谁的?

墨玄月连忙急急忙忙将二人叫过来,顺便还让钦慕秋燃起了一串火焰,仔细查看这具身体。令人惊悚的是,这具身体似乎是失足跌下河的,浸泡到河里的部分居然全都变成了森森的白骨。

这个人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气,但是可以断定应该是刚死不久。上身还是一副风尘仆仆的男子模样,下身却只有森森白骨。眼神里的惊恐还没有完全消退,脸上扭曲的笑容令人看了一眼就会做噩梦,右手还握着一把刀。

“我们家的?”官少卿突然大叫道。“这不是我们家武力值排名第三的上风吗,他的法力非常强悍,中了毒也还能行动自如,不可能在一瞬间就被这条河腐蚀了身体啊。”

其实想想,就会发现官少卿说这句话来的多么诡异。官家的人手持一把匕首还顶着一个扭曲的笑脸举手就要往墨钦二人这边刺,要不是他一失足跌下河去,不然墨玄月不还得挨上几刀啊。不过现在却还有更鬼畜的地方让他们担心,眼前这条河如果都能让一个修为非常高的仙士在瞬间毙命,那他们算是没法过了。

闲着也是闲着,三人开始分头查看这条河的地势。转悠了一圈,钦慕秋突然大喊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钦慕秋赶紧就地生起了一团火,在这三个人集合完毕后,钦慕秋就赶紧说起了他的所见。

“这条河名叫羌沙河,河里面的不是水,而是什么其他的液体,这就是为何凡触碰者都会被立刻侵蚀。岸上本没有沙子,几百年来想过河的人尸骨积多了,就变成了细细的沙状物。”

“照这么说,这条河还是挺丧心病狂的呢。”墨玄月淡淡的说道。

“可不是。”钦慕秋道。

突然,墨玄月站起来,朝那条河走去,手里多了一枚铜钱。反手一扔,铜币便落入了河。只听“滋啦滋啦”几声响声,铜币被腐蚀掉了。

上好的青铜币,居然被一条河腐蚀掉了。

形式如此严峻,墨玄月却笑了出来。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酸度较高而已。”

“什么?”

墨玄月笑了笑,真是庆幸自己中学阶段没完全睡着跟头死猪一样。

“这你都不知道啊,上学老师划重点要考的啊!由于浓硫酸中含有大量未电离的硫酸分子,所以浓硫酸具有吸水性、脱水性,就是炭化,即腐蚀性和强氧化性等特殊性质;而在稀硫酸中,硫酸分子已经完全电离,所以不具有浓硫酸的特殊化学性质。防高酸度用内个含硅酸钙就行…”

墨玄月突然不往下说了。这地方你上哪整含硅酸钙去啊!

“玄月,你刚才说的,额,硫酸分子是何物?吸水性,脱水性,碳化又是何物?电离又是何物?”官少卿小心翼翼的问。

墨玄月沉默了一阵。忘了,这里是古代,这人是官少卿。虽说他佩服官少卿能把一堆根本就听不懂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这种记忆力,可是他真的没发解释这东西。钦慕秋即使听不懂也不会承认,而且他还会总结并且大概理解一下。但是官少卿则会刨根揭底不明白不罢休,你说这玩意怎么跟他解释呢。憋出良久,他终于说:

“自己找化学书看!”

“......?”

“其实除了你说内个办法之外,我还有一个招。”钦慕秋说。

说罢,他指尖冒出一片黑气,霎时,河对面出现了两个身影。

其实墨玄月不能确定这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因为这两个身影晃来晃去飘忽不定,甚至连实体都没有。走近了些,才能看清这二人的容貌。两人墨发如丝,身着一黑一白两席长袍,无半点装饰,发丝邪魅的垂落下来,嘴角洋溢一丝丝惨白,脸庞毫无血色,血红的两对眼眸暗淡无光,虽然能看出这二人生前是两个有些俊俏的少年,但是却全被他们身上掩盖不住的鬼气遮住了不知多少分。

这二人,不,二鬼朝这三人看了一眼,脸上闪现出惊疑不定的神情,刚要开口说话,似乎又让人一个眼神怼回去了。墨玄月因为在最前面,所以看不到那眼神的发出者是谁,好在他也不注意,因为他的目光全被这二鬼夺去了。这两鬼身上,居然有同一个特征。而恰好,他所最熟悉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标志。

脖颈处那一块黑色的玄色彼岸花文,使人有着说不出的熟悉。他坚信,在他最熟悉的人之中,一定是有一个人有着同样的花文的。

可是要命的是,他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视线从这两只鬼的身上移开,官少卿焦急的问:“钦公子,这两位可是你招来的?”

“正是在下。”

他终于板不住了,语气略带惊异的说:“钦公子,这种情况,形式已经非常不容玩笑了,阁下招来鬼魂,所谓何意啊?”

“不为何意,只是一个庸人之计罢了。”

这时,钦慕秋要来了墨玄月的玉佩,道:“我懒得解释,让我徒弟解释吧。”

又是“噗”的一声,玉佩里冒出了一个半大的少年,正是残夕。

官少卿自然吓了一跳,但是听完墨玄月的讲解后,他这一颗戒备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残夕的耳朵抖了抖,听完钦慕秋的要求后,松懒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嘟囔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条河是条怨影河,这条河能自觉指引出属于人的阳气,如果触碰到这条河的物体含有阳气,那么这条河就会将此物腐蚀掉。注意,我说的是物体,占有阳气的任何东西触碰到这条河都会被腐蚀。”

“那这又跟鬼有什么关系?”

“笨呐,你阳气太重,用什么压啊?用阴气和怨气啊。招来鬼魂,就是因为要将你们的阳气压住啊。你们不仅是活人,还是男人,更是修仙之人。正常来讲,你们的阳气一个人就需要四五只鬼来压住的。”

“那为什么只招来两只?”

“这种东西两者必须完完全全相等,阳气多了,会被腐蚀;阴气重了,还过不去。必须阴阳两极同时相等,互相压制。”

墨玄月更加疑惑了。那照那么说,两只大大不够啊。两只估计只够这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啊。

还是说,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压根就不是人?

起初墨玄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这种想法真是幼稚。这二人与他走过了多少路,他怎可能察觉不出来?话说这个方法跟电挺像的,正负极必须完完全全相同,不然哪一极多了都会被电的狼哭鬼号。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残夕解释道:“只招来两只鬼的原因是,他们生前死法奇惨无比,死后怨气较多,正好压压你们的阳气。行了,话不多说,你们快走吧。”

既然疑惑已经解开了,那么也就该上路了。三个人带着两只鬼,从容的度过了河。晶莹的湖面上,第一次感觉到这条河出奇的美丽。他们走的地方,风平浪静。其他地方,就波涛汹涌了。墨玄月突然灵感大发,过了河后,顺手打路边捡起一块不知道是人骨还是石子的东西,在刻有“羌沙河”字样的石碑后面写写画画,等钦慕秋等的都要抽墨玄月的时候,方才停止。那东西往边上一丢,头也不回的转身溜之大吉了。只留下被刻的石碑和那险些被风卷进河的小石子。

那段话,是一段五言绝句。

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墨玄月跑在前面,微笑着想,这怕是唯一对古典名著致敬的方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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