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分别在姑姑霍惜宸、表姐楚仪萱以及安巧芸和夏沂莲两姐妹身上附着了灵气,此刻由灵息传来的感应,显示四人的情绪状态都齐齐呈现负面,这不得不让李潇的心思趋紧。
通过探晓四道灵气所在的方位,李潇皱眉清想了一会——
表姐楚仪萱所率的征北西路军,被敌军围堵迫入了金国境内的西北域,此时应该正与金军主力周旋,以楚仪萱的超凡武力,自身完全可以做到在层层敌阵中来去自如,但李潇知道,表姐之所以情绪有愁,是为手下数万将士的安危而心忧。
另一边在大宋梁京,先聚后离的三道气息,应该是姑姑霍惜宸与安巧芸姐妹俩相遇,随之碰到了突发事件,虽然夏沂莲身上的灵息发动了御敌之力,但好消息是通过李潇的感知,此时三人俱是身无所恙。
稍作思量,李潇决定先去接应表姐楚仪萱,再回宋境寻姑姑霍惜宸以及安巧芸和夏沂莲三人。
“周将军,此前听你和孙红玉将军所言,这军中有不少霍桐大将军生前的旧部?”李潇拽拉住缰绳缓停马步,对着跟随在自己身旁另一匹马上的云麾将军周颐,正色相问。
此处,周颐也看到了安平侯爷脸上的正肃之意,他拉绳慢下马蹄,对着李潇峻声道:“侯爷所言不错。”
“拉出一支千人的快骑供我驱驰,周将军认为可否行得?”李潇皱蹙的额眉之间,神色有些肃然。
“这...”周颐语中带着讶异,他平眼望向坐在前侧马上的安平侯爷,触接到的是对方无比清厉的目光。周颐提臂抱拳:“敢问侯爷,用兵为何?”
“表姐所在的西路军应该已被迫入陷境,而我方主力行军太为迟缓,我想先往接应。”
“若是诸位旧将听闻是去援接郡主,他们应该都会遣身而出。”周颐沉声相回后,其话锋一转:“但侯爷又如何得知郡主的西路军已入险地?而西路军此时又在何处?况且,如果五万众的西军都为敌方所迫,那仅以我们千人的飞骑去援,无异于以卵击石。”
“知道天人感应吗?”李潇微微扬起头,眼睑眯合着目光瞥过周颐。
随之,李潇将别在腰侧的特制长弓拿于身前,伸手抽出壶中的两支铁箭合指捏齐,一个满月的拉弓搭箭送弦之后,两支铁制的长箭飞射而出,刹那间,便尽柄没入了约百丈开外的东路军将旗顶端的粗木杆之中。
利箭对穿的威力,将军旗的旗杆震得前后摇晃,让护守在旗帜周侧的兵士惊惧异常,有如天外来袭的两支啸空利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看着这一出两箭飞抵百丈的威势,周颐已然目瞪口呆,不知再用何话相说。
李潇的手臂穿过弓身叉抱在胸前,他语出顿挫:“还请周将军,联系诸位旧将,今晚随本侯离营驰援西军。”
夜色下,大宋征北军营地篝火四起,约过千人的将士骑着马,由云麾将军周颐率领,聚集到了存放军备辎重区域的旁边。
李潇也叫上了对金国之境非常熟悉的张北雄,他能够对此番行军提供不少助益。
凭云麾将军的身份铭牌,周颐领着众人行过了营区的卫守,虽然周颐手中并没有调用装备物资的军令,但这伙千余人在五十万的大军中并不算太过显眼,且其中很多人是从各个营部来的将士,负责护运辎重的卫官也就例行公事的稍微检查一番,便让他们各自整备了一套行装。
不过千人的队伍弄到装备并非难事,但其作为远袭的骑兵需要配上双马,在这本就缺乏良马的宋朝军中就十分困难了。
听说李潇等人聚众驰援郡主,孙红玉当仁不让表示亦要同去,却是被李潇阻止了,而青羽军所属皆为轻骑,于是在孙红玉的帮助下又抽出了千匹良驹。
周颐原来是兵马大元帅霍桐的账下大将,在军中声名赫赫,因此由他作为领帅,这往西北行援的数千人都表示尊服。
整备妥当,一行人趁着夜色,往西出得大宋征北东路军大营。
然而,李潇的千骑刚刚驱马至岗哨的外沿,却被一伙手持火杖的巡卫兵拦住,遣马于前的是曾与李潇有过数次言语交锋的卫郎将李荃。
“你们所属何营?可有出军的使令?”李荃拍马驰近这千余人的队伍前侧,举起火把看向领头的主将。
“李郎将,我等要去往营外执行任务,不久即回。”周颐侧身向前马靠来的李荃说道。
“嗯,原来是周颐将军...还有安平侯爷。”李荃横伸手臂晃动着火把,借助亮光看到了一旁坐身于马上的安平侯李潇。李荃的双目随即一眯,他提高了口中的语调:“既然是去往执行任务,还请周将军出示令件。”
其实要是以往碰到外出的千人小队,李荃基本都懒得检查,可此时见到安平侯李潇,他火气自升,有意要为难一番。
“这...出来太急,队伍中的兵士也不多,往外百里即行返,也就未拿上出军的命令折件。”周颐编了个原由语出。
“噢?那身为文参的安平侯爷怎的也要去,可有大帅之命?”李荃用满是疑惑的腔调继续讯问。
双腿蹬夹马躯,李潇往右边提拉缰绳,驱马到李荃的旁边,他撇了撇嘴角朗声道:“没有。”
李荃伸臂作拦阻的手势:“那恕末将得罪,此番不得让侯爷离营,我之职责所在,还望安平侯海涵!”
李潇可不会像周颐一样多费口舌,他从背后取下长弓,抽出铁箭搭在半拉开的弓弦之上,将箭头直指向李荃,李潇凛然出语:“你要如何‘不让我出营’?”
“本官厉行卫巡之职责,安可退让?况且侯爷真敢当着众将士的面,射杀与我?”李荃直视着火光照映下略显寒光的铁箭头,冷声呼道。
“嗖”李潇松指放开弓弦,利箭顷刻间飞迅而出射在了李荃头盔的顶沿,铁制的长箭和头盔触击,相碰的力道将对方打得一个后仰,头盔也脱开脑袋“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李荃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心惊不已,利箭破空的声音仿佛仍旧在他耳际鸣响,久久不能平息。
李潇看向满脸惊怒的李荃,沉声出言:“我们去往支援西路军,是九死一生的险境,如果失败了则必然丢掉性命,也就不在乎现在先用你的小命祭旗;如果得胜而归,呵呵,你以为还有谁会为了李将军阻行之职来罪责我等吗?”
“嘶...”听到安平侯李潇的话,李荃倒吸凉气,呆呆的坐在马上不敢再做多言。
李潇调转马头行到队伍正前方,他收腹纳气对着这近千人的将士,声出雄浑道:“诸位,此番能够聚集而来做这九死一生的驰援之行,我安平侯在此多谢各位兄弟。大伙尽可放心,若是此往不利,败责本人一力承担;若是得胜而归,我尽报诸位之功。”
“侯爷见外了...”“霍元帅昔日之恩,没齿难忘...”“我等皆是自愿而来,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胜不归!!!”“......”众将士高声回应,这升腾而鸣的呼喊,完全驱散了寒夜中的冷意。
有李潇的灵息指引方位,还有对金国境内异常熟悉的张北雄在沿途作向导,千人快骑披星戴月,飞奔向由应王郡主楚仪萱所帅领的征北西路军。
大宋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楚仁碣的心思颇为沉重,他看着由北征军主帅王珣传报上来的几份军情报折,折上之言大意为:北征情况有变,金国似乎在半年前便有准备,敌兵于其境内东域未遣主力且空城清野,而是很可能在其西境集结兵力,由于大宋的西路军已经数十日没有传回消息,应该是为敌兵所困,被迫深入了金国西北部。
楚仁碣拿着军折在桌前来回踱步,他的眉毛紧皱,不时看向折子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斟酌文本。让他大惑不解的是,此次策划了将近大半年的征金战略,似乎早就为对方所知,宋军东西两翼的动向完全由金国洞悉,其更是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自伤之策来应对。
“难道这当朝内阁有人提前泄露了军机?不可能啊...”楚仁碣脑中将参与了此事的朝中高官全都筛滤了一遍,心忖根本就不会存在这样的人。
“吱~~”未有传报,书房的门扇便被人推开了。
已经吩咐过太监静守外殿,此时却听到突兀的推门声,这让正为北征的事情愁疑不已的皇帝楚仁碣由烦恼转为怒火:“滚出去!胆敢扰朕...”
“听说北征的军报到了?”皇后吕宓身穿曳地的厚绒罗裙凤袍,合着她修长的身姿,莲步轻迈行入殿房之中。
“连传报处都安排了眼线?当真是朕的,好、皇、后。”楚仁碣冷眼看向皇后吕宓,言语中单单咬出“好皇后”三个字,显示了他此时胸中所蕴含的怒意。
面对着本应该鸾凤和鸣的夫君,皇后吕宓秀雅绝俗的脸上,却是表露不出哪怕是丁点柔情,她沾抹红脂的嘴唇中发出清细的讽笑之声:“皇上可是为萱儿郡主所在的西路军而忧心?”
楚仁碣骤然顿身对着皇后瞪目而视,他面带狞意的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当然是说,这会儿啊,小郡主所率的西路军,应该已然被金国、蕃浑和辽夏的三国军队给合围了,也不知她现在情况怎样,好是揪心啰~”吕宓的眉宇间郁气自积,脸上露出好似怜悯的悲情,但其话语中所明显包含的阴损意味,更能让听者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