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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什么记者?娱记?”
若辞没再往下列举,有些肯定和好奇的样子让夏荦语塞。
当初的那些同情和敬佩都该拿去喂兔子!
在小巷子里拦下若辞后,看着她溜之大吉的姿态不免哂笑,回头问那两个同学缘由,二人却一下从愤慨落到了支吾。
察觉不对的夏荦究根问底,才察觉出自己的鲁莽。
原来是那两位“受害者”先对“施暴者”的家庭背景“说三道四”。
“什么叫做‘说三道四’,本来就有的事情,别人说说怎么了?”
“就是,人活在世上,哪件事没可能变成别人的谈资啊?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聊?”
这些观点,夏荦不敢苟同。
要知道,人类的本质特征之一,就有双标。
有的人嚼别人的烂谷子嚼得很开心,可一旦有人嚼起他的陈芝麻,又会马上搬出另一套说辞。
简单来说,做着自己嘴上批判的事情而不自知。
但夏荦没有出言反驳,纠正思想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能做的。现在不是辩论的好时候,此时相当容易把说服变成争吵,然后牵扯出一嘟噜的麻烦事。
适时地闭嘴,是一项不错的技能,主要用于终止不想继续的谈话,触发动作常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加上“嗯嗯”“哦哦”“好好好”。
但夏荦还是作了“以后不要触他人雷区”的嘱咐,并且委婉地绕过了“要不要把若辞的卑劣行径报告给学校”这个话题。
按那两个同学讲的,若辞的父母在几年前离异,闹得挺大。走到离异,大约有过半是因为一方出轨。
这次是两方。
“两个人都出去找男人。”这是那两个同学的原话,听得夏荦一个激灵,冒出满头问号。
这事情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可能。夏荦不清楚是真是假,不好妄加论断,只好记个存疑,先往脑袋角落里放放。
但不论真相是什么,人前人后把别人家长里短添油加醋,也难怪人要发火。
放自己身上,大概即使打不过对方,也还要干一架的。
有个现象很奇怪,每当你新发现什么事件,就会哪哪都听到它。
不到一个星期,夏荦已经可以脑补一出完整的家庭伦理剧了。
首先,若某隐瞒自己的取向和辞某成婚,婚后二人不合时常争吵,随后二人各自寻找了新的心灵慰藉,互相发现以后和家中长辈平辈掰扯一番然后离婚,孩子归爸,但若某常年不与孩子同住,母亲辞某也不常与孩子来往,双方在每个月寄生活费但不露面这个决定上不谋而合,于是,他们的孩子从十三岁开始就拿着钱自己生活。
虽然有着稳定的经济来源,但一个人过日子对于十三岁小孩来说还是为时尚早。总结完这个故事,夏荦不能免俗地叹了叹气,附和着感慨了一番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和那坚强的孩子,然后才冷静下来分析这件事的真实性。
所以说,当有什么东西让你情绪激昂的时候,千万不要由着情绪发表言论就是了,不然当真相公布,可能脸会有点疼。
事情真伪有待考证,夏荦却也没有立场去问当事人,心里却已经把同情和敬佩之情树立起来,顺带感慨了好一番“这名字挺好听居然是两个姓拼起来的”,然而不久之后,瓜长到他自己身上了。
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找到了好几份明确表示自己亲爹不能生育的检测单。
在脑袋里的轰鸣声过去之后,他上网确认排除了试管婴儿的可能。
人一呆坐,就会胡思乱想,更何况惊天大瓜摆在自己眼前。
既然有检测单,说明大家都知道,那就不会是什么旧日情债。原来自己真的是下楼左拐第十九个垃圾桶里捡的吗?难怪小时候亲戚老逗他说“长得不像”。
吃晚饭的时候他把这件事说起来,沉痛地表示了自己被瞒十多年的失望,顺带十分戏精地表达了对养父母养育之恩的感谢。
大概是近期脑袋上连下瓜雨,夏荦竟然敏锐地捕捉到了父母的尴尬与躲闪,尽管他们掩饰得相当迅速。
奇怪。一,如果完全是误会,他们可以大方解开,反正自己都这么大了,就算要挨顿打也没啥;二,如果自己蒙对了,也完全不必要遮掩,毕竟他们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那么一定是中间哪个环节有问题。
不是亲的,这个确定了。确定归确定,亲手把这条列在纸上的时候夏荦还是心里一疼。
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地位极高的待遇……莫非是父母哪个颇有渊源的故友的……遗孤?不对,如果是的话,再没有眼力见的亲戚,都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思来想去,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索性纸笔一扔,手机刷起来,烦恼全抛开。
却恰好刷到一条关于拐卖女学生的新闻。
看到文底,他已是汗毛直竖,一边惊悸于世界阴暗面的可怖,一边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慨叹至此思绪却陡然一转。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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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愣什么呢?”
鼠兔抬头扒拉扒拉魏璧的裤腿,身高所限,它连够魏璧的衣角都费劲。
“嗯?”魏璧回过神来,却好像没有听清它的问话,鼠兔只好重复了一遍。
“在想……”魏璧忽然停了停,转而笑道,“在思考我是不是个弟弟。”
鼠兔真是被他雷到了,好在魏璧确实只是开个玩笑,随后便接上:“我在想慕连歌。”
“她……真的消失了吗?”
“也不一定。”鼠兔满脑子找委婉的词句,试图把这件事情说得婉转,“如果她能力强、或者运气好的话……”
很明显它失败了。
一点都不会说话嗷嗷,鼠兔懊恼地抓了抓脸,看魏璧也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半垂着脑袋,像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悲伤之情。
鼠兔突然感到愧疚,虽然它不是策划者,但毕竟是执行者啊。思来想去,没有捕捉到一个合乎情境、用以安慰的词,鼠兔抓耳挠腮好一阵,凑近魏璧,蹭了蹭。
“嗯?怎么了?”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魏璧温和笑笑:“没有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