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虽不知如何入城,但这样一群人想必也是要进去的,所以初九选择了默默观察。
正当初九闭目之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地传来,而且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一个开头,语调都不曾变过,至于为何内容不同,因为几乎不待男子开口,等待他的便是直接的拒绝,脾气好一点的还好,可差一点的直接就是一个滚字打赏了出去,不过男子倒也不曾对谁发过怒,依旧笑着对下一个人讲出同样的一句话,初九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但见一个约莫尚未及冠、身形瘦弱的男子在这样一群等待进城的人中间四处转悠,不时凑到某个人跟前重复他的开场白,虽不知男子具体所要说的内容为何事,但想必不会是什么讨喜的事,似是察觉到了初九的目光,浅蓝色长袍的男子走向身旁人的脚步一顿,随后便是发现了猎物一般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向初九走来。
初九神色顿时就是一冷,目光中瞬间便多了一股江湖人独有的淡漠之色,这副样子,好似下一刻就会脱口而出“滚”字了,不得不说,初九的模仿能力还是很强的,男子见此顿时便是讪讪一笑,不过随后却并未像之前那般转去找下一个人,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径直而来。
“这位小兄弟,先莫要着急拒绝!”
人还未到初九面前,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便已是传来,好似生怕被拒绝一般。
见此情形,初九突然改变了主意,第一次到如此繁华的城市,一些习俗、规矩和禁忌等等都尚不清楚,倒不如听听男子所言为何物,或许还能侧面了解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念及此处,初九目光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状态,但却并未出言直接拒绝。
男子年龄虽不大,但从之前多次被拒绝犹能面不改色便可知其内心远比外表要成熟得多,见初九此番作态,男子神色顿时又是一喜,当即加快了几分脚步。
“小兄弟,我观你如此年龄便可独自游历江湖,想必习武资质定当是人中龙凤,今日得幸一见,属实让小道开了眼界啊!”
“看小兄弟这幅装扮,想必是要进城去观看一个月后的家族大比吧?”
家族大比?初九并未作答,眼光更是转去盯着身下的一处土地,对男子的话好似浑然未觉一般。
未等到回答的男子倒也未曾泄气,继续饶有兴致的自顾自继续道:“嘿嘿,小道下山前跟师傅学了点皮毛,大的本事没学成,但这算卦的本领,整座天梁城倒也无出小道其右者,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容小道为小兄弟算上一卦,万一押中了,那可就是天大的财富啊!”
尚不待初九作答,不远处一个粗布麻衣,背着一把精钢大刀的大汉便是冷笑一声,随即开口道:“整座天梁城,如今别的算卦的莫名其妙都改了行,只剩下寥寥几个还在晃悠,而且开口便是压赌梁家,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儿,且不说洒家,就是在场的诸位,哪个会信?小兄弟,莫要被他骗了。”
听闻大汉此语,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哄笑,自称小道的男子当即便是红了脸,不过倒也未曾反驳,只是目光依旧带着期望盯着初九。
初九此刻倒是并未像之前那般默不作声,抬起头向先前善意出言提醒的大汉投去一个带有谢意的目光后,初九这才转过头,目光平静的盯着瘦弱的男子,淡淡的道:“我初至此处,想必是被你看出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坚持把话说完......”
男子嘿嘿一笑,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却如初九所言,四周这么多人,只有初九看起来最好骗......咳咳......不对,是最好说话......
“我可以押注梁家,但我不需要你为我算什么卦,我需要一个对这座城市很熟悉的人。”
听闻初九此语,男子顿时面露难色,苍蝇进食般搓了搓手,随后缓缓开口道:“小兄弟,小道一天虽生意不多,但总归还是有些进账的,只是依小兄弟所言,那......“
不待男子说完,初九便是直接开口道:“一天时间,五倍卦钱,如何?”倒不是初九财大气粗,而是此刻初九确实急需一个对天梁城极为熟悉的人来让自己起码对这个城市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当然,还有那个即将开始的天梁城家族排位大比。
男子先是目光一亮,但随后便是很好的掩盖了起来,依旧有些为难的道:“这....小道生意好的时候一日可是有好几单生意......”
“你若是不愿,我可另寻他人。”初九直接闭上了眼睛,笑话,和买菜大娘讨价还价的时候什么法子没用过,看到提及五倍价钱时男子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光亮,初九就知道自己没准还给多了,眼见男子还想再敲一番竹杠,初九内心哭笑不得,真把初九当作容易被哄骗的富家子弟哥了?故而初九直接便是闭上了双眼,不再搭理男子,直接断了他敲竹杠的心思。
男子见状苦笑了一声,轻叹道:“想不到小兄弟还有这般眼力,是小道贪心了,那当下起,小道便为小兄弟好好介绍一番这天梁城。”
“请!”初九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澈。
男子摸了摸脑袋,再度苦笑了一声后,便是盘膝坐在初九身前的土地上,今儿竟让小毛孩给诓住了,真真是......
摇了摇头,随后男子便是正色起来,准备为初九大致讲解这天梁城的渊源。
一旁刚刚出声提醒的大汉并不知晓二人的对话,故而见状便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后,便是不再理会,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大汉刚刚那一句提醒便已经是足够的善意了,再多的话,可能对方甚至下一秒就会拔刀相向,为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数江湖人用性命验证过的这句话,自有它的道理所在。
如今江湖已不比以往,当年多侠客义士,大成之治下,一些核心城池里的居民甚至可以做到夜不闭户,但如今不同了,江湖不再是以往的快意恩仇,仿佛一双大手再轻轻搅动一般,江湖里的水,愈发浑浊,若是有人能走遍整座乾天界的大小世界,便会震惊地发现,整座乾天界,都开始慢慢混乱起来......
清了清嗓子,男子便是开始了他的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