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一切就绪。”银灰色的浮窗中亮起一盏白色的光火,声音雅致而情绪难测。
浮窗前的中年人仍然望向舱外,没有回话。
此刻安静压抑是是唯一的主题。他在看着那颗水蓝色的星球,又随即转向一截隐蔽天空的巨大烟囱。
那烟囱正从一颗凹凸不平的星球上缓缓升起,像生长在其间的独木。以参苍天。
中年人转过身来,看向身前的众人。他们年龄混杂,肤色有别,但每个人透漏着各自的睿智还有当下那坚定的意志。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在所难免的沉默:“开始吧!千!”
中年人注视着那人,一抹莹光让我们看清了他。
一双浓眉像是生在山丘上的草,如此兀然与不羁。他嘴角蠕动了两下,带着被切割方正的墨色胡须立刻弄醒了外围的青茬,而肇事者却没了声息。
众人再次归于沉默。即使都一切势在必行,不可不行。
他伸手缓慢的解开青色制服的领扣,整个船舱内仿佛多了些什么。
这个逃逸的不明告诉众人,它的主人是一具骷髅,正被外套刮得疼痛。如今他要打开包裹,让世人轻嗅命运生硬划下的血肉模糊。
然后说:”那...开始吧!“
”指令已接收!“
另一船舱内。
”哥,神之手已经唤醒了。开始了么......“清丽的女声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月在担心失败吗?”看到巨大烟囱停止上升,一身白色紧身休闲装的少年转过身来。
“可乐哥哥不担心,我回月才不担心。再说整个人类世界已经为之筹谋百年了,还就不相信搞不定这贼老天。只是......“
少年忍不住低声的轻笑:”我说,待会就要死了,有什么话还不赶快讲出来。”
“哥,你说复制储存的记忆在加一具身体还是我们吗?”
叫可乐的少年并未回答,眼睛里有困惑也有结果。他何尝没有想过,是自己吗?不是自己吗?和生活在狭小无趣的天空下相比又重要吗........
“哥!”
“不是!”
“啊!”
“或许...是!”可乐觉得自己都难以被说服。
可是已经没有撤退可言了。伴随着人类拥有了悠久的寿元,太阳就老去的太快了。
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回月。”
“嗯?”
“茶小生的记忆没有复制,他的父亲不允许,”
“他自己也不接受吧!他们父子两个都是一般想法,记忆复刻确实确实有欠成熟。”
回月恍若陷入浅思,想到一件小事或是一个稍有些缘分的路人。
“话虽这样说,但茶叔叔是宇宙破壁武器的主要设计者,缺少他见证人类的未来,总是有些遗憾。”
“大宇宙航炮......”少女完全没在意哥哥讲的重点何在,一手托腮打量着舱外的通天烟囱。
越看心里越是郁闷,搞成土灰色,真没品味。不过想到那黑成碳的大叔,一切又都释然了。
与此同时,一艘土灰色的小型飞船拼命的加速。
“儿子啊,老爸告诉你,老爸我最自得地便是这颜色的选择了。”
“猜猜!什么颜色?”
一段稍有尴尬的沉默......
”对!就是咱家飞船的土灰色!哈哈哈......“一直自顾自说话的人和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似乎很适应彼此之间的交流方式。
“再来考考你,为什么老爸我独爱土灰色?”言语间,伸手假样一掸土灰的上衣。谁能想到生活在万众眼球上日日严谨默然的宇宙破壁武器总设计师会如此炫技乞怜。
一段稍有尴尬的沉默......
”对!是...“
”是单纯的力量不需要修饰吗?!“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沙发的阴影里直起身来。
一直独自发问的父亲却直棱棱地盯着少年,不言不语,双眼仿佛投射出了实质的光柱,着目之人可得四字:不愧是你。
少年好像经不住这样无遮拦的凝视,目光一遇便躲了开来。又故作从容地从沙发里撑起身来,”喂!你要带我去干嘛啊?“一个高个子少年穿着大红T恤配上红白方格的七分短裤,踢着一双凉拖,在没有万众瞩目之中露出身来。
灰衣父亲背过身,低不可闻地嘀咕道;“上天!”
少年重新嵌回座位之中,嘴角上翘,鼻息骤出,一声低嗤,双目随即轻闭,一副万事尽握,不兴波澜模样。小生经过千百遭爸爸所行神秘之事,已然,难以生趣。
灰衣父亲感觉之下,立刻有些窝火。
“茶小生!......“意未尽而声止,一切归于”唉“的一声叹息。
”听我细细讲给你听。“茶小生表示无大所谓,在沙发里蠕动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一脸认真的抬起头。意思浅显明了,你可以讲啦!
灰衣父亲咽下一口回忆,”话说你老爸我,茶介生乃是————“
”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小生及时的灭杀掉无休止的浮夸篇幅。
茶老生一口深吸气,一方面酝酿一番唇舌之鸣,再者要他的听众重视所言。
他总是这样,在他的孩子面前想得到做父亲的威仪,可是不遂人愿,易怒和少言的性格,父子之间更如同比邻之人,还是经常当街对骂之邻。
“人类将要进军新世界,同时这个地方也要完蛋。”
......
短暂的思维反应,神经缓冲之后。
”为什么我不知道?“
老生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眼神分明同小生之前看他一般。
“我————“小生停下争口的欲望,”其他人呢?“
这里的其他人自然是指和自己一样丝毫无知的人。
老生望着舱顶,冰冷的金属,平淡的土灰。
时间疑似静了一小会,老生回位抚键。
其实他什么也没回答。其实他什么都回答了。
小生静静地呆着,肌肉紧绷,一动不动,眼中无神又空泛。人们常说这是失神,是思维的蜷缩,极其内敛的思考。
然而小生呢?他只是单纯的呆住,愣住,为了躲避自己对末日的延续想象。
而且又非常想忽略刚刚那流速极快的时间,以此否认被它抽有点懵了。
老实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生他毫无牵挂。残忍往往又是相对的,世界对他亦然。
如果非要说些世界对他的念头,应该只有楼下牛肉面馆的胖老板还惦记这前次未结去的月账。
小生想到胖老板满脸油光的划着闺女小学作业本充当的账本,突然在人生的结束前皱起了眉头。像一块老树疙瘩拧在人心里,小生有些愧对这个曾经趁着吃面一起海聊的胖子。
灵感就像火柴,滋~胖老板的火柴浸过水。每次胖老板费力地磨蹭着措辞,就想努力擦燃一只湿柴。我说,你不用这样。
他暗暗透漏我,他年轻时候也做书生梦,最怕人嚼他庸俗。更重要的是和我聊的来。他总欣赏年轻人的想法。我不忍他憋得满脸通红,干脆硬着头皮一个劲的吃面。有滋或无味都不大重要,人需要人来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