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水清歌与小玉在前,那禅师扛着禅铲走在后面,一路之下,仍然到处都是破败的境象,那禅师边走边摇头,接连过了两个村庄,都是如此,那禅师居然大声吟诵起来: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蹄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音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干村寥落。何日请缨提税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小玉低声说:“小姐,他在说什么?”
水清歌听得入神,被诗中气势所感,也回应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禅师听了水清歌和应:“想不到你个书生,还有这种情怀。不错,不错。”
小玉更不解了:“小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水清歌看着残破的村落,摇头长叹:“禅师在感伤国家败亡至此,誓要收拾山河。”
“而我,在讲,无论兴亡,百姓总是首当其冲。希望禅师不止想着收拾河山,也要惦记百姓黎民之苦。”
几人正行间,忽然冒出十几名农人,他们对着水清歌与小玉窃窃私语,待看到后面的禅师,又都抖了抖,放三人过去,可是三人没有行多远,又有一些农人跳了出来,拦住三人,对禅师说:“禅师,你领着两只肥羊在此走来走去,可甚是不妙啊?”
水清歌与小玉心想:“那里来得什么羊。”却见众人的目光都是看着自己,忽然想到,灾民也曾烹食侍卫,原来饿急了的农人就是强盗。也照样杀人,照样吃人。
小玉往水清歌身后躲了躲,那禅师哈哈一笑:“他们可不是羊,他们是我的仆人。你们要想吃洒家的仆人,可得先问问洒家手中禅铲是否同意。”
“大师一定要保护他们,那就跟他们一起做我们的肥羊吧,大师的肉多,我们也好多吃几日。”说完这话,前后数十个农人将三人拦在中间,小玉吓得躲在二人身后,水清歌也只能凛然而立:“若行禽兽之事,与禽兽何异?”
那禅师哈哈一笑:“小书生,他们可不管这些。如今肚子饿了,还是要填饱才能活下去。不信,一会儿洒家打发了他们中的几个,你看看,他们照样连自己人也吃。”
说着话,并不打招呼,一个禅铲下去,就有两人被打得脑桨迸裂,红红白白洒了一地,他转个身,又一禅铲打来,又有两个农人被当场打死,原本死了人,这些人应该更激烈地上来为亲人报仇才是,可是出乎水清歌意料的是,剩下的人因为争斗这四具尸体,居然自行欧打了起来,三人趁着众人乱抢尸体的功夫,立即逃了出来。
跑出了几里地,小玉已是连惊带吓,花容惨淡。
二人因为禅师相救,对他倒生出些敬意来,知道他面恶,但心地并不坏。那禅师看二人认可,方一笑:“这会放心啦。禅师我实在是看你二人柔柔弱弱地替你们担心。这次我是去海上找我的一个禅友,听说他在海岛上组织了一只军队。我就是投奔他而去。你们随我去,小兄弟文采不错,又有悲天悯人的情致,洒家相信,定然又会有一番作为。”
二人听了这坦陈的话,想自己二人,也的确别无去处,便随禅师去海上见识一番。
接下来,一路之上,三人绕开大道,一路向东,风餐露宿,渴了喝些山水,饿了禅师就去打了猎。就这样用了月余的时间,二人的皮肤早被晒成小麦色,再加上风餐露宿,连日的奔波,竟然多了许多草莽英武之气。终于,这天赶到了一海港之处。望着茫茫大海,那禅师一皱眉:“只听说,我那禅友是在此处落草,竟然不知如何联络。看来我们要在此等候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