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个大汉怒气冲冲的在街道上健步如飞,脸上写满了有人欠我五百两,百姓们看在眼里脚下都带快了几分,纷纷给大汉让开一条道来,生怕挡住了大汉的路,被大汉一怒之下打杀了。
金陵这两天接连发生了命案,老百姓看谁都像凶手,瞧眼前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长得简直比凶手还凶手,据说在京城都大名鼎鼎的捕头老猫亲自督办这个案子,不是照样也没有破案吗?
大汉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在一处有星卫把守的府邸前停了下来,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守门之人。
这座府邸便是星月卫在金陵的办事所。
大汉正是董月半。
“李大人,老猫查个破案子查到了陈庆之的头上,您真是没看见老猫的那个样子,指手画脚的,就像是审犯人一样审小陈,最后竟然还把他扣了下来说是要协助调查。”董月半在李云深面前把桌子拍的山响怒道:“咱们星月卫他娘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鸟气?”
“李大人您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马上就带人过去弄死那只老猫。”
一边的站岗的星月卫都那眼睛瞪的浑圆,星月卫不仅是在外面让文武百官和百姓们闻风丧胆,在星月卫的内部更是严苛酷烈,有着极其森严的等级制度,各司其职,上下级之间绝对不可能逾越。
估计算上京城的星月府总府,胆敢这么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的也只此董月半一家。
李云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盯着眼前又开始犯浑的董月半,面无表情。
可能是想到了平日里这位大人的酷烈手段,也可能是被李云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的心里有点发毛,董月半的声音小了下去,行了一个下官礼仪,沉声说道:“大人,咱们至少把陈庆之给要回来吧。”
“是不是陈庆之杀人老猫会查清楚,如果不是陈庆之杀的人老猫自然会放他会来。”
董月半刚想说话,李云深挥了挥手打断道:“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赵石磊的死在金陵的民怨很大,星月卫插手这件事情对谁都没有好处。”
李云深一直目送董月半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嘴角微微勾起,回味刚刚董月半对他说的话,董月半的话语里给他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第一个是陈庆之已经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老猫现在只是缺少证据,缺少证据没有关系,证据是可以制造出来的,只要有了证据就坐实了陈庆之的杀人罪名,第二件事就是,那只老猫已经心急了。
老猫笑嘻嘻的盯着陈庆之已经一个时辰了,陈庆之除了详细的把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之外什么都没有说,也确实,除了那场截杀之外,他没有任何可以说的地方了。
陈庆之皱了皱眉头,被一个人用迫切想要寻找破绽的眼光一直这么盯着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虽然心里对老猫很不满,但是言语间一直尽量保持着礼貌道:“那两个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陈公子怎么证明自己说的话?”
陈庆之深深的看了老猫一眼,理所当然的摇头说道:“我杀人不用这么麻烦。”
老猫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一下,他猜测过陈庆之无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就是没想过……这个理由这么霸气。
“公子怎么解释赵石磊咽喉上的伤口?”老猫意味深长的问道。
其实老猫也吃不准陈庆之到底是不是凶手,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陈庆之,陈庆之也是目前看来最合理的解释,但同时在老猫心里也存有疑惑,陈庆之有足够的修为和动机在秦淮河边杀死那个老人,但是那个老人死于刀伤而不是剑伤,赵石磊的剑伤和死在小巷中杀手的剑伤如出一辙,但是陈庆之却没有足够的杀人理由。
如果不是陈庆之那到底会是谁呢?
“公子能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金陵吗?”
老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绝对的证据一直把人扣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尤其是星月卫的人,老猫知道陈庆之一直在这里耐心配合着他们调查已经是很给他的面子了。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老猫目光如炬从陈庆之的脸上扫过,尝试着分析陈庆之听到自己要求之后每一丝的表情变化,迫切的想找到他希望看到的东西。
之前在审问很多棘手角色的时候,老猫都会在审问结束的那一刹那从被审讯人的脸上读到他们究竟是不是凶手。
无论是心思多么缜密的人都会有卸下防备的时候,在高强度的连续审问下,审讯终于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心里最放松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往往能看出一个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心底最真实的样子。
陈庆之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礼貌的对老猫笑了笑,起身离开。
最后老猫抓到的只是陈庆之离开之前的一点犹豫。
老猫读懂了陈庆之没有说出口的话。
意思很明显,他陈庆之要是想走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拦得住的。
董月半一个人回到了第一场凶杀案的案发现场,他没有老猫见微知著的本事,也没有陈庆之聪明,想要证明陈庆之无罪,那就要找到真凶留下的蛛丝马迹,他董月半还真是不相信凶手会真的不留下一点痕迹!
人可以抹掉脚印,但是不能清除掉他曾经在这里出现的事实。
董月半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看了看周围,他董月半也是踏雪无痕的修为,刚刚他试着运功轻身走了一遍,虽然印记很浅但也留下了脚印,而且今天的地面远比案发的那一天干燥,为什么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董月半看向了身后是一排柳树,在树与树之间以轻功跃进行走,确实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想要到达死者的身边却必须要走过那一片潮湿的泥地,董月半忽然灵机一动,他们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无论是陈庆之还是老猫之前都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如果凶手不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更不会在不容易留下痕迹的树干上留下任何东西,所以他们都没有想到在树上找线索。
董月半纵身跃起,翻身上树,魁梧的身体轻轻的落在了树干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泥印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这个泥印大约一根手指的宽度,但这个痕迹绝对是人为无疑。现在看来凶手确实在泥地里踩过,泥巴已经完全干了,董月半轻轻的用指腹抚摸了一下,摸到泥印中间的时候,一块不属于干泥巴的怪异手感引起了他的注意。
董月半捏起一点放在自己手心上认真的观察,白而卷曲的毛状物,他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闻了闻,灰烬中有一股特殊的焦味。
他手上的是一小撮羊毛。
董月半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了凶手留下的痕迹,但是同时也又多了一个疑惑,据他所知金陵附近并没有人养羊,此时已经是春季并不需要羊皮裘来保暖,那么这个泥印里为何会出现羊毛?羊毛又是从何而来?
他满脸愁容的从树上跳了下来,羊毛眼下并不能证明陈庆之不是凶手,董月半吧现在他们能得出的所有的线索想了想,他们第一遍勘察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的关于凶手的痕迹,说明凶手非常的谨慎,同时董月半查看了周围所有的树干,一共留下八枚泥印,泥印从最靠近河边的那棵柳树一直向外逐渐变淡,完全可以看出这是凶手撤离现场的脚印。
泥印之间的距离几乎是等大的,凶手杀完人之后心里状态很悠闲!
这样的一个杀手,高傲且自负,杀完人之后也许会欣赏一下月光,欣赏一下还在地上抽搐的尸体。在做完这些之后凶手还会做什么?
董月半看着眼前淙淙流淌的秦淮河,水面上有很多散落的桃花瓣,这些花瓣都是从上游的枝头飘落,随波逐流,出现在他的眼前,粉白色的花瓣与秦淮河的绿水交相辉映,每年看到这番风景的时候,董月半就会清晰的感受到三月阳春的到来。
寒冬里的冰雪在春天里融化,从高山上流淌下来,与其他千千万万条小溪融为一体,形成眼前这条流的很有气势的河流,秦淮河带着它们一路奔腾,最终汇入大海。
难得伤春悲秋顺着河水往前看的董月半猛地怔然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远处,一块手帕挂在了河水中枯死的树枝上。
董月半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这块位置很刁钻的手帕给捞了上来,经过河水的冲刷浸泡,手帕上的血此时已经晕染开来,只剩下几块粉红色的浅淡印记。
他看到这块手帕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认识这块手帕,手帕的角落里有一处很不起眼用白线刺绣的星月图案,这块手帕属于星月卫!
星月卫人人都会随身携带一条制式手帕,星月卫的手帕和世面上买卖的手帕不一样,世面上的手帕都是圆形或者正方形,而星月卫的手帕则是长方形,大小也远比世面上售卖的更大,除此以外,星月卫的手帕也更厚。
董月半非常清楚星月卫制式手帕特殊的原因,对于星月卫来说,手帕起到的远远不只是擦拭的作用,对于一些需要留活口的目标,他们会将麻药涂抹在手帕上捂住目标的口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瞬息万变,极有可能会遇到一些失去武器的特殊情况,在这些情况下,远比一般手帕更长的星月卫手帕可以在格斗中作为勒人的兵器。
星月卫的手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据他所知,这些天里星月卫只执行过陈庆之领头的那一个任务,在整个任务的过程中也没有用到手帕,那为什么这条手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凶手真的是星月卫里的自己人?
董月半把手帕收进了自己的怀里,有些迷茫的看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