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争学院准学员集结的日子越来越近,全境的战士都陆陆续续动身前往白石城。
艾维斯的伤已经在精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也开始下床走动。尽管皮托瑞尔很想跟米拉贝尔、艾维斯一起出发,但艾维斯坚持不跟米拉贝尔一起上路,而米拉贝尔也一个人早早地出发了。艾维斯不断拖延出发时间,皮托不想这趟旅程变得如此仓促,于是也提前与裁缝的儿子约翰布朗一起上路出发。
查尔斯并不看好艾维斯的这次旅行,在他眼里,儿子的剑术还差得远。
艾维斯却对父亲的评价不屑一顾,父亲是一代剑术大家,自己如果能达到父亲的境界,一定是全境第一的战士了,一步到位有什么意思,他就偏偏要慢慢去感悟。
爱丽丝将精心调制好的魔药制成,同时打探到姬儿葛瑞丝的下落,她思索再三决定不再初面,让艾维斯顺路捎到卡伦湾的医馆,随后让艾维斯一路北上前往白石城开始自己的旅途。
“收拾好你的行囊,明天前往卡伦湾,先把这支药剂亲手交给罗兰托比大人。”爱子心切的爱丽丝都有些着急了,“随后你必须赶往白石城,星夜兼程才不会错过集结日!”
艾维斯发现母亲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说:“可是我听说王后要召见我……”
“怎么了,王后见你,跟妈妈见你有什么不同么?”爱丽丝一脸漠然看着他,“你害怕?”
艾维斯脸涨的通红,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爱丽丝关切地看着他。
“我昨天做了个梦,妈妈。我梦见你没有了……我害怕。”
“妈妈不是在这么。”爱丽丝揉着他的头发,安抚道,“你是第一次出远门,怎么,要妈妈陪着你一起去吗?”
艾维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傻孩子,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查尔斯瞪了他一眼,艾维斯吓得赶紧闭上嘴。
爱丽丝望着艾维斯在房间整理行囊的背影,默默地转身叹了口气。查尔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爱丽丝望着查尔斯,满眼的忧愁。
姬儿葛瑞丝的身体已经变得非常虚弱,由于无法进食,每天只能从她的口中注一些水维持生命。她的昏睡状态持续了十多天,在她的身上连罗兰托比修女的神恩术也失去了呼应,修女只希望能够每天祈祷,让这可怜的孩子早日康复——直到及时赶来的艾维斯希瑞尔,将药剂交给了罗兰托比。罗兰托比相信爱丽丝的魔药能力,她将药剂的瓶口打开,斜着倒进姬儿葛瑞丝的口中。
艾维斯在床的一侧,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病床上可怜的女孩面色惨白,冰冷得像一尊石像。
不一会儿,姬儿葛瑞丝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药开始奇效,一阵抽搐后,姬儿葛瑞丝痛苦地侧身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淤血,罗兰托比惊呼了一声,赶忙过去抱住她。这口血吐完后,姬儿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色上开始有了血色,全身也温暖了起来。
罗兰托比随即施展了神恩术恢复她的体力,清澈的能量再一次涌起在姬儿葛瑞丝的体内,圣光回应了罗兰的召唤,罗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没事了孩子,你可真吓死我了!”罗兰托比紧紧地拥抱着她,早已泪流满面。
姬儿看见一旁的艾维斯,眼睛弯弯地笑了。艾维斯脸一红,摸了摸脑袋说:“没什么,罗兰大人,我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我会当面向爱丽丝致谢!为了光之圣女,为了全境。”罗兰托比向艾维斯鞠了一躬,艾维斯随即还礼。
“谢谢你,艾维斯。”姬儿虚弱地说。
艾维斯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回过头再看了一眼,却发现姬儿也在安静地看着他,他脸又一红,快步跑了出去。
一路上快马兼程,艾维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港口。
站在甲板上,这座建造在水面上的城市已经在他身后缩成了一个狭长的小点。艾维斯望着手中那一柄母亲赠与他的佩剑——那是一柄做工精细的符文剑,剑身的四周雕刻着符文。海风吹起他额前几缕黑色的长发,他的心中感慨万分。
而展现在他的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将他的新斗篷吹得猎猎作响,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也是第一次出海。艾伦安静地听着桨手们闷哼呐喊的声音,船帆在海风中鼓起的声音、旗帜飘扬的飒飒声以及船桨有节奏划动的吱吱嘎嘎声音。他手中紧紧捏着属于自己的剑,对即将展开的旅程充满着期待和向往。
似乎天气和风向也在帮忙,他们比预期更早地到达了目的地。
山显得越来越高,山顶围绕着苍白的烟雾。船帆在歌唱,鼓手们奋力地敲打着激昂的古典,船桨平滑地滑动着,过了许久,港湾的入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每个码头上都集满了船,停泊在堤岸边,巨大的帆随风摇曳,他可以看见几艘巨大的铁甲舰,那是整个斯诺顿的骄傲,所有的船上都漆上了皇室的标志。
“海王之星号。”甲板上的几个男孩指着一艘蓝色的巨舰兴奋地喊道。
“幽灵号!”一艘遍体如同火烧一般灰色、古老但异常快捷的船,据称他们能够像幽灵一般在海上出没。
“玛丽女王号!”又一个男孩叫了起来,欢快地在甲板上来回奔跑。
艾维斯对这些船一无所知,只是知道这些大家伙排列在港口的阵势非常壮观,在镇子里可不多见这样的场面。
他们在进入港湾时收起了帆,仅靠着划桨来停靠码头。他们在沉锚系缆绳时,一支银白色铠甲的骑兵队已经在码头恭候多时。
“艾维斯·希瑞尔。”为首的骑兵队长向他行礼,“我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前往新兵驿站。”
身后的侍从牵过一匹快马,这是艾维斯第一次骑马,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老实说这并不是一趟舒适的旅程,刚下船又上马,艾维斯的屁股颠得生疼,头晕的几乎要将船上的那些食物吐出来。
驿站内几个纪伯伦镇的孩子坐在公共休息室,等待着最后一位学员艾维斯的到来。
一旁正在专注看书的米拉贝尔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忽然开口道:“他来了——”
说话间,艾维斯的头伸进了屋子:“嘿,我来了!”
“太好了,我们镇子的学员到齐了!”艾伦盖尔开心地说。
“小不点,你好像长高一些了。”艾维斯调侃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米拉贝尔扫了一眼艾维斯。继续低头看着书,皮托忍不住悄悄问:“你是怎么做到不用看就知道他们来了的?”
米拉贝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皮托赶紧闭嘴。
所有的学员都被安置在一个巨大的驿站中,分男女两栋楼,公共休息室和餐厅在两栋宿舍的连接处。
“好好休息吧,明天就是集结日了。大家加油!”米拉贝尔合上书,朝宿舍方向走去。
路过艾维斯身旁时,她停下了脚步,问:“你的伤没事了?”
艾维斯嗯了一句,一屁股躺进米拉贝尔方才坐着的软沙发,整个人嵌了进去。
米拉贝尔看见了他手中的符文剑:“剑不错,好好表现!”
宿舍是两人一间,皮托给艾维斯预留了自己的房间,约翰布朗和艾伦盖尔一个房间,舒适的床让艾维斯。
回到房间,皮托瑞尔说:“你发现没,米拉贝尔只跟你说话。”
“拉倒——你是不知道这人有多烦……”
皮托还想说什么,艾维斯却赶忙让他住嘴。
第二天,是战争学院学员们集结的日子。动员仪式就在驿站的广场上举行,学员们根据各自的镇子排列,聚在了一起。
这次共选拔三百余人,来自全境各地。大骑士长哈里·马卡斯做了动员,宣导了战争学院开启于爱德华二世,曾经为统一全境的内战输送了大量的人才。如其名,战争学院即是为战争而生,能够参选是至高的荣誉,随后祝福了接下来的比赛。
复赛的地点共有五个区域,大家根据所学专长分成技击与魔法组。各组内轮流抽数字签进行对决,1号匹配2号以此类推,胜者进入胜者组,败者进入败者组。第一日所有胜者将再重新抽签决定第二天的复赛,每天的胜负情况会张榜贴在公告处——拿到组内一胜和复赛一胜即可入选,两负,则由评委进行评议是否能够再进行一轮笔试,如无特长,则宣告淘汰。
动员仪式后学员们进行了抽签,纪伯伦镇的学员们首轮对决没有抽到自己人,都是匹配的其他城镇的学员。四个男孩都是战士组,米拉贝尔则是魔法组。
技击组的场地就在驿站内的广场上,分成五个赛场,魔法组为避免波及到人员密集的地区,放在了远处的空地。
第一天的夜晚,也就是抽签结束后,有很多学员在餐厅、公共休息室寻找自己第二天的对手。他们有的在食堂里互相打探着,有的在公共休息室拉住人就问。艾维斯观察着每一个人,有喜欢搭讪的、有沉默寡言的,还有一出现就引起很多人注意的家伙,例如来自南部金赛城的博拉特·撒利尔,传说中他们是屠龙者的后裔,祖先曾经斩杀过巨龙与九头蛇,他的体型比亚尔曼·赛尔特还要高大一些。
艾维斯注意到了角落中安静地坐着一个红头发女孩,她不像其他的学员那么紧张,她穿的很朴素,艾维斯感觉到她气息的平静,以及从发梢上散发出的强大的魔力,她意识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她迎着艾维斯的目光看去,艾维斯没有回避,他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个漂亮的很真实女孩,并不像米拉贝尔那么高高在上。红发女孩感觉到了艾维斯的目光,他们注视了几秒钟,她的目光转到了自己的对面——让艾维斯觉得有趣的是,她的对面坐着的人是小不点艾伦·盖尔。
第一天的比赛过半,穿着蓝色法袍的米拉贝尔站上了赛场。这场比赛博人眼球的地方在于,是本届学员中最美的两个女孩,抽签抽到了一起。
赛场上所有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一时间喝彩的声音连评审团都起身控制场面。米拉贝尔的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她看到拿下首胜的艾伦盖尔、皮托瑞尔、艾维斯他们都来了。
这小子不是马上要比赛了么,跑我这来干嘛?她使了个眼神给艾维斯,示意他赶紧回去比赛。她随即听见了艾维斯不屑一顾的鼻息声。
场边除了裁判,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头发花白,手上握着一柄蓝宝石法杖。米拉贝尔和她的对手都注意到了这个人,但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场上。
气氛哄抬的很热烈,米拉贝尔都觉得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她有些被环境干扰到了。
她的对手是个高个子红发女孩,她很瘦,脸很尖很长,但整体看上去就是很美。她穿着普通的衣服,眼神中没有任何情感。
“你好,我是来自纪伯伦镇的米拉贝尔·巴勒莫。”她主动问好。
“你好,我是来自古拉吉尔镇的蕾拉·提奥。”她的对手站立好,双手自然地垂下,台下一阵惊呼。她竟然没有法杖。
米拉贝尔也楞了一下,迟疑了片刻。
红发女孩的手忽然举了起来,身体发出强烈的魔法感应,米拉贝尔大惊,横起自己的橡木法杖。一股灼热的气浪在她面前炸开,如果不是刚才那个护盾,她已经被击中了。
蕾拉提奥施法动作快的惊人,连贯地挥舞着双手,她的每一个手势、甚至是手指的节奏变化,都能引起一连串的连环的火球产生在米拉贝尔的四周。米拉贝尔猝不及防,已经被炸伤了好几处,脸上也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生疼。
蕾拉提奥第一阶段的试探性进攻结束了,她停下手,凌厉的眼神注视着米拉贝尔,等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这个红发女孩的攻击方式让所有人看呆了,回过神的时候喝彩声早已震耳欲聋。
米拉贝尔努力集中精神,不被其他声音所干扰,她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她施法不用法杖,而且这些火球仿佛都被她控制似的,这是什么奇怪的法术,这像是某种召唤术然后控制,米拉贝尔所了解的火系魔法是施法将周围空气中的火元素收集凝聚,然后用魔能激活,再扔出去,而这一切,这女孩竟然只用双手就可以办到,她是瞬间完成了这些动作,还是用其他的什么方法?
米拉贝尔需要更多时间去看穿对手的动作,她的动作也不慢,法杖在空中划出魔法符号,蕾拉提奥的面前产生出强大的光芒,蕾拉提奥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她很清晰看出了这是一个障眼法,她在等待着米拉贝尔的反应。
米拉贝尔随即又释放了一个干扰咒,蕾拉提奥发生了耳鸣,她仍然不动。这种冷静让米拉贝尔感到莫大的压力,不愧是全境的复赛,这种程度跟初赛完全没办法比。
“米拉贝尔怎么不进攻?”皮托瑞尔看的着急,问一旁的艾维斯。
“她是对的,她在试探,这个女孩太奇怪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施法的。”艾维斯也在观察,也是一头雾水,这种攻击方式太奇怪了。
皮托目光接着注视到台上,大声喊起来,“米拉贝尔加油!”
“简直是无懈可击,这种稳固的气场,真的太难见到了。”艾维斯惊叹道。
米拉贝尔听得真切,忽然一股无名的不甘心涌起,她发起了进攻。
一道火光在蕾拉提奥的面前似乎发生了爆炸,但似乎没有奏效,蕾拉提奥退了几步,似乎明白了米拉贝尔的决心。
米拉贝尔改用火系魔法和她对决。
米拉贝尔动作很快,橡木法杖挥舞中巨大的能量在她身边凝聚,金发丝伴随着周身的热浪快速地飞舞着。
蕾拉·提奥面向米拉贝尔伸手握拳,释放了一个法术。米拉贝尔顿时感觉肺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了起来,她呼吸节奏被猛地大乱,她附上魔法想强行控制,却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周身的魔法热能在这个瞬间紊乱了,开始急速向四周无规则的流失。
随后蕾拉·提奥开始施法,米拉贝尔收集的这股热浪,竟然在米拉贝尔额前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米拉贝尔大叫不好,赶忙调整好步伐,法杖产生出一股强大的吸附力,来争夺这团火球的控制。
可是蕾拉提奥只用了一只手,只见她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米拉贝尔的面前产生了一个额外的爆燃,米拉贝尔的法杖脱手,整个人跌到在擂台上。
蕾拉提奥的另一只手操纵着空中那枚巨大的火球,空气中传来一股抢人的焦味,米拉贝尔知道,自己的发梢被灼烧到了。这种程度的魔法对决,已经相当危险了。一般魔法对决到这种程度,裁判就会要干预,然后终止比赛。
她看了一眼裁判席,三位裁判正在交谈是否要提前终止。
米拉贝尔念了个咒语,脸上泛出一丝水光。她双手将这团水光凝聚,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随后引导这一股能量将火球扑灭。
“不错!就用水系魔法打她!”皮托大声叫了起来。
“当心背后!”查尔斯来不及喊出这句话,蕾拉提奥已释放了一个冲刺,在米拉贝尔背后飞出一脚,米拉贝尔的反应很快向前翻滚了一段距离——这足够让她站起身,她举起了法杖,试图再召唤一串火珠攻击对手。
可是她仍然没有机会完成整个魔法,当她开口念咒语时,蕾拉提奥就又一个冲刺,放出一记生猛的脚踢,膝盖扫过女孩的手臂,打断了施法动作,穿着布靴的脚掌正面击中米拉贝尔的面颊,米拉贝尔摇晃着退后了几步,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
她再次抬起酸痛的手机手臂企图释放一个更短暂的法术,可能只是减速术,甚至只是放出一些刺眼的光环来延缓敌人的动作,但是红发女孩的动作是在太快了,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快。她又近身对着米拉贝尔胃部又是一拳,米拉贝尔痛苦地弯下身,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了。
“蕾拉提奥,胜!米拉贝尔,负!”评审团做出了裁决。
米拉贝尔看上去有些狼狈,牧师为她们二人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确定都没有问题后结束了比赛。
“妈的,这女的真狠。别让我遇到了,我一锤子给她抡翻。”皮托愤恨地说。
“得了吧,你连米拉贝尔都打不过。”约翰布朗这时也结束了比赛,赶过来说。
垂头丧气的米拉贝尔走下来,听见远处的赛场在高喊:“纪伯伦镇的艾维斯·希瑞尔,缺席比赛,博拉特·撒利尔胜!”
“你……缺席比赛了!”她拍了下艾维斯。
艾维斯却若无其事地说:“后面拿两胜就行了。”
“你们成绩怎么样?”米拉贝尔问。
“我们都过了,运气比较好,小不点是真厉害,我看了他的比赛。”约翰布朗笑着回答,又一脸尴尬,“艾维斯竟然缺赛。”。
米拉贝尔苦笑着:“就我输了,还害他缺了比赛。”
“你这个对手,谁遇到谁都够呛。她跟艾维斯一样,都是满分过预赛的。”艾伦盖尔说道,看着艾维斯,“艾维斯拿两胜就行了。”
“我输了不关你的事,我想轻松点。明后天的比赛应该会比较容易。”艾维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