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地球的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遇到的倒霉的事不少,可是一想到以后就在也见不到爱自己的爸妈,陈小默心中还是十分不舍。
这一路走来,碰到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了,接二连三地都把陈小默搞懵逼了,原本作为一个理科生理性科学的世界观崩塌了。
都没工夫细想,就已经登上了这辆投胎专列,他看了看自己,摸了摸没有血肉的这双骷髅手,确认并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黑大叔,孟姜女,'爆更童子'……”嘴里念叨着,陈小默突然想起自己还记得之前、包括上辈子的事,传说不应该忘却前尘往事吗,是不是没有喝姜汤的缘故?
他细细回忆着方才的事才恍然,邋遢的黑大叔爱喝酒,孟姜女疑似聋哑少女,而那传说中的姜汤竟然是印泥,报更的居然是个小屁孩,还被迫疯狂加更。
半夜加班,超负荷工作,残疾人、童工,种种因素加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非法的地下黑工厂。
也不知是以讹传讹导致的偏差,还是因为时代进步演化而成的,孟姜女精打细算过日子,没算上计划外自己的那份印泥。
虽然差点魂飞魄散了,好歹保留上一辈子的记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带到新的一世,希望能有所帮助吧。
陈小默拿着50亿的冥元端详起来,冥界,冥元,上面冥神的头像花花绿绿的,像是出自某位小学生之手。
还有这纸质感、这防伪技术也太辣眼睛了吧,都被地球甩几百条街了,要不是没有纸和笔,自己都能现场画一张。
不对呀,这玩意,怎么有点眼熟。细看之下,陈小默这才发觉,这不就是纸钱吗?
冥界的“中央银行”也太划了吧,直接把烧来的纸钱当货币,这面额,堪比当年的民国政府,直追津巴布韦币呀。
可惜走的早,才过了几个小时,估摸着家里面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不然烧个几万万万万亿的,家里还是有的。
总是在不经意间错过了那些暴富的机会,陈小默有些懊恼。
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要是兜里揣个几万亿的,那样包个车厢不是随随便便,也不至于像只能坐地上。
眼下只能希望霉运别再跟过来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只羊呢,别得着一只薅。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还有一刻钟就抵达我们的终点站,现在开始配发赠品,请保持在您的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感谢您的配合。”
听着列车上的广播,陈小默赶忙站起身来,投胎还配送“装备”,挺人性化的嘛。
他所在的这节车厢是二等座,一排六座,从车厢尾部向前看,一眼望不到头。
只见“乘务员小姐姐”推着银白小推车,熟练地一左一右分发着背囊,站在最后一排的陈小默眼巴巴地望着,等到推车到了自己面前时,背囊已经发完了,陈小默正想开口。
“乘务员小姐姐”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油纸伞递了过去,甜甜说道,“这是先生您的。”
给我这东西,是让我去邂逅丁香姑娘吗?
陈小默接过它,确认是把伞,没有任何的机关或者特异功能,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冒昧问下,他们其他人的背囊里面是什么,方便透露吗?”
“他们背囊里面是降落伞。”
“乘务员小姐姐”雄浑又有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我们的列车属于冥界移动的领域,只能抵达目的地附近,是没有办法进入的,所以……”
“二等座的是降落伞,那贵宾席是不是还有AWM、八倍镜、消音器加快速扩容和托腮板,你干脆给老子一块板砖,我拍死自己得了。”
“我不是特别理解您的意思,我们航班是根据过客座位层级来发放赠品的。
您在离开冥界之后,将转变成为魂魄的形态,所以您的降落其实无需任何道具的。
而且,无座乘客本是没有赠品的,这是本航班的一点心意,带上这把伞,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烈日对您魂魄的伤害。”
说不需要降落伞就好了,说那么多干嘛。
陈小默有点想来一次严词拒领救济伞的壮举,可理智制止了他,有点防护总是好的,聊胜于无,关键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
“铜板、银器、金勺子,玛瑙、琥珀、绿翡翠。
有需要的可以了解下,含在嘴里不怕化,投胎投个好人家。
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嘞,终点站特惠,一折优惠,起。”
只见又一位“乘务员小姐姐”推着推车吆喝着走了过来,这车明显就比上一辆要大气,金黄车身,浮夸的雕饰,更显奢华。
陈小默一听打折,赶忙上前瞧了瞧,瞥了一眼价格,都是买不起的,最少的都要500亿。
他想到打折,犹豫了下还是走上前,指着那些五彩的金银玉石问道,“敢问‘小姐姐’,这些哪件是一折的?”
“一折的卖完了,您看这玉石,玲珑剔透,这可是当年女娲补天剩下,贾宝玉出生含着的那块,含着他降世,准保您是生在那钟鸣鼎食家,富贵温柔乡……”
“多少钱?”陈小默打断了她自认为无懈可击的推销。
“打完3折600亿冥元。”
再打一次都买不起。陈小默腹诽道,“估计真是假宝玉,不然那贾家最后也不会被抄家,‘树倒猢狲散’,‘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推着大黄车的“乘务员小姐姐”辩解道,“你可别瞎说,我们马航卖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马航?我这是搭乘了魔鬼航班,还是马老板的版图拓展到了异界?陈小默有些后怕又有些好奇,“你们老板是哪位?”
“这还用说,当然是执掌好运的马王爷啊。”
还真有这个人,我上辈子那么倒霉估计就是他害的。
陈小默闻言咳了几声,“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
北风呼呼地刮着,席卷着漫天飞雪而来,天地瞬间一片银装素裹,朦胧天地间,一四尺童蒙身披淡黄的蓑衣,头戴浅绿色斗笠,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徐徐走来。
青阳走到一块覆盖满积雪的岩石旁,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扑出,心中一惊,本能的一个侧身,惊险地避开了要害,身体却没能躲开,被扑倒在地。
是一只枯柴般干瘦的老狼,两眼幽幽地发着绿光,持续一个多月的大雪,白茫茫的一偏,连块骨头都看不见,上次失利让到嘴的兔子跑了。
本以为要葬送在这茫茫的雪地之中,不想天无绝人之路,这贼老天也会做这些雪中送炭的勾当。
刚刚的那一次偷袭虽然没有成功,但在他右臂上撕开了两道口子,看着汩汩冒出的热血,饿得眼冒金星的老狼真想一股脑扑上去饱餐一顿,但它并没有轻举妄动。
深知人族狡猾,老狼不敢大意,小娃娃个头不大,但反应着实敏捷。
偷袭没能一击得手,老狼有些意外,他耐心地试探了几次,都没能得手。
那小娃娃捂着受伤的右臂,眼神没有一丝慌乱,时刻警惕着他的进攻。
老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心中盘算着,眼下自己也没有多少力气,贸然进攻一次不得手的话可能真的要栽在这里。
它索性远远地跟着这个娃娃,他的伤虽然不重,可在这冰天雪地里耗也能耗死他。
就这样一人一狼一前一后在茫茫的雪地里一步三回头地前行,过了一天一夜。
终于那小娃娃再也支撑不住,仰头倒在了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似乎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狼饿的有些发昏,咽了咽口水,试探着朝那小娃娃靠过去,小娃娃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忍不住扑了过去。
蓦然一股甘甜血腥充斥齿间,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老狼不禁失神地回味着,随后这感觉越来越淡,身子也越来越轻,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雪地里。
一把短刀从下颚刺入,洞穿了脑壳,老狼带着不甘又难以置信的眼神咽了气。
青阳摇晃着站起身,左手费劲地抽出短刀,喘了口气,耗尽气力又在老狼身上狠狠的捅了几刀,确认它已经断气,方才丢下刀,筋疲力竭,仰面躺在地上。
青阳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洁白无瑕的雪花,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开始还能感到一丝丝的寒意,雪在他脸上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流下,便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布满了雪花点。
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仙女撑着油纸伞从天而降,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陈小默“跳伞”的时候没有遇到烈日,正当他感到庆幸的时候,一场暴风雪席卷而来。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雪地上了。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可是身体已经麻木了,不听使唤。
这是什么意思啊,开局就暴毙吗,新手村都没有,太难了吧。
他侧头看着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荒郊野岭的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具狼尸躺在一旁。
眼看着血条飞速下滑,陈小默在脑海中回顾这上辈子看过的野外求生视频,眼下应该是被冻僵了,看着地上的短刀,他想起是前任,呸,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和这头狼同归于尽了。
只有让自己暖和起来,才有希望,再坐一次航班,就连站票都买不起了。
没有退路的陈小默靠着已经冻得半僵的身体,还有手里的短刀,在雪地上缓缓地蠕动,爬向那头狼,不到一丈的距离,却耗费了近半炷香的时间。
他摸了摸这具狼尸,余热还在,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许多了,和那狼尸紧紧相拥在一起。
总算是恢复了些知觉的陈小默松了口气,他试图站起了,耗尽气力又冻僵的身体依然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