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的御座上再次聚集着以静水为首的成员们,除了阎罗旁边的座位依然冷清空缺——大祭司织的位置。
静水的目光望向那个空缺的座位,神情有一丝不满。在这种时刻,敌人仿佛身处在黑暗深处的幽灵,无影无踪。而静庭司却像是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的聋哑老人,只能迷茫的站在原地招架着一切可能潜藏的危机。倘若这个时候,唯一能指引方向的大祭司却悄无声息的离开,宛如是在这个聋哑老人的身上狠狠插入一刀没有血光的伤痕。
“大祭司为何不来?”静水的声音仿佛是在质问众人,但她寒冷如刀的目光却直直的盯着阎罗。谁都知道这位嗜杀的剑魔一向与神秘的大祭司交好,这是公开的秘密。
阎罗放肆而挑衅的目光也傲慢的迎上了静水的双目,他俊俏的脸庞如同女子阴柔的美,却时时充满了森然白骨般的杀气。
“静水大人的记忆还真是衰退了不少,莫非这是人逐渐老去之后都会有的特点么。”他的神色变成轻蔑的一笑,不去顾及对面钢佐的怒目,“我们这个大祭司很久以前就不喜欢下雪,想必此刻她应该还在自己的占星阁,等待积雪消融的那一天……”
“那么,要是这大雪一直下个没完,我们这个大祭司是打算准备一辈子待在占星阁么!”钢佐再也沉不住气,发声质问。
“呵呵,按照她的脾性,这未尝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阎罗语带讥讽,让钢佐无话可说,后着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像是随时都会爆发的野兽。
“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能否让大祭司直接在阁内占星,再派出弟子传送。毕竟她这次传递的讯息实在是过于模糊。”安洁拉的话语轻柔光顺,如同春日里新生的柳絮。
“毋须多事!”静水的目光刹那凛冽如冰,“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占星阁吧!凛冬已至,寒夜漫漫,这段时光我们的大祭司恐怕是难挨了,鸠摩,你去代表我们,慰问慰问。”
坐在老者右边,位列第三的巫师鸠摩在瞬间明白了师姐的意思,他允诺了一声,随即先行离开,禅杖上的金色圆环随着脚步声开始摇晃,发出清越的泠泠之声。
阎罗的脸色有些不安,刚想要说些什么,但再次被老者的话语打断。
“其他人跟我一起,准备迎接远方的客人,静庭司多年未见的朋友!”
漫天纷飞的白雪中潜藏着不洁之物,世间最伟大的巫师卡梅隆也已经不见踪影;此时失踪多年的巫师鸦伡却要“登门拜访”,而唯一能在潜伏的危险中指点迷津的大祭司却闭门不见……
风雪将空旷的天地渲染成苍茫茫的纯白,在最洁净的光泽下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危险。已经等待多年,蛰伏在黑暗的阴影开始打破枷锁,即将要把静庭司最脆弱的外壳一点一点的剥开,裸露出它沾染淋漓鲜血的内核。
全身漆黑的骑士驭马走在静庭司的内部如若无人之境,偶有在外的弟子们也只是稍微投去诧异的目光便不再理会。这也难怪,毕竟在静庭司这种地方总会有一些怪模怪样的巫师或武士,弟子们也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这个骑士来到静庭司之后,就刻意放慢了脚步,虽然整个头颅都被厚重寒冷的铁盔覆盖,却能看见他张目四望,环顾周围的动作,似乎再寻找某些珍贵的宝物。
“那个,你是再找什么东西吗?”黑发黄裙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看到这个骑士已经在风雪中驻足,边停边走的动作持续了很久,纵然身穿密不透风的坚硬铠甲,但也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雪,往往望上去像是深埋在雪中的长形金属。
黑色骑士的头盔往下转动,看样子是在注视前边的小女孩,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而汐的身高刚好在黑色烈马的大腿处。但她仰视黑色骑士的时候没有任何害怕,反而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突然伸出双手开始激动的比划什么东西,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汐一跳,但此时女孩才发现,这个骑士居然是个哑巴,让她变的更加同情起来。
激动的骑士在双手比划的时候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是遇难之人疯狂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焦急不安,女孩努力的想要看清骑士的手势,但毕竟没有系统的学过手语,所以也只是猜测。
“那个,你是不是要找一个比较圆的东西?”
黑色骑士的头盔开始上下转动,表示同意了这个说法。接着他又伸出手指对准了自己的头盔部位。
“欸?你是说你在找一个圆形的头盔么?”
黑色骑士的头盔随即左右摇摆,他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图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只能再次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头盔。
女孩有些不解,小小的脑袋中在思索这个可怜之人的意思,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上也披满了厚厚的一层风雪。此时,正好有两个修炼骑士之道的弟子从路的对面走来,有说有笑。
黑色烈马突然像受惊一样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坐在上方的骑士手中突然多出来了一把漆黑无比的利剑,剑身散发着像水雾又像光线一样的黑气,此刻他狠狠的将利剑插入了烈马的背部,坐骑的眼眸瞬间变的通红无比,发疯似的冲向对面的两名弟子。
空气中隐约有一道淡淡的黑影斜过,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马背上的骑士已经掠到了两名弟子的后方,他们的整个头颅沿着光滑平整的切面离开了自身的颈部,大量的鲜血从他们的脖颈处像喷泉一样涌动而出,将纯白的雪地染成一片红色;尸身轰然坠地,两颗头颅也随即掉落在鲜血遍野的雪地上,生前的表情充满了惊恐和狰狞。
“啊——啊——!”汐的惨叫声刺破了天际,她四肢颤抖瞬间跪落在雪地里,双目的视线全然溃散失焦,如同五雷轰顶般的绝望。
但在下一秒,她已经脆弱无比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开始崩溃,如同高墙脱落,无数的蚂蚁密密麻麻的朝着心脏啃食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