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望了望冷若,冷若的眸光忽明忽暗,带着担忧...
此时,小鹉愤愤不平,将剑从鞘中拔出,抵着漂漂...
“小鹉,你干什么?放下剑。”暨仲与冷若同道。
小鹉满脸不平与不甘,剑尖抵着漂漂道:“小姐过世还不到三年,他便娶你为妃,你到底是谁,淮南王为了那段荒谬的指腹为婚,连我家小姐都能拒绝,为何又娶了你,你说,你到底是谁?”
“小鹉...”
这一声小鹉,不仅有暨仲和冷若的,还有匆匆赶来的月湛和月秦峦!
漂漂被小鹉的那段话怔住,又见月湛和月秦峦过来,尤其是月秦峦,漂漂见到他时,感觉心都要停止,原以为自己的心结已过,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她又能怎么样,除了接受,她还能怎样?
可当月秦峦真正站到自己眼前时,她还是没能做好迎接的准备,她转眸不语。
“小鹉,先将剑放下,是我负的帘怡...”
小鹉仿若被这句话刺激到,一半是不平一半是心酸的道:
“小姐受苦受罪时,你们何人为她说过什么,今日是她忌日,你们所有人却在这里为这个害死小姐的真凶说情。你们都觉得她无辜,她哪里无辜?”
他又望着漂漂咬牙切齿的道:
“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没出生,便有剥夺小姐幸福的权利,她努力了那么久,她把淮南王当成了她的天,她不能没有王爷,可你不一样,你没有王爷照样可以活得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抢走小姐的幸福,如今你又凭什么夺得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你凭什么,你不可以...”
剑尖刺进漂漂右下腰时,漂漂起先并不觉得痛,她觉得小鹉说出的那些话要更痛一些,她不知是谁将那尖刀拔了出去,她只知道自己落到了月湛怀里,月湛将漂漂的几个穴位点住,一时止住了血,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倒出一粒放进漂漂嘴里。
一片安静...
漂漂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月湛欲要带漂漂走,却被漂漂阻止,她苍白的面色上微微溢出些细汗,终归还是痛的,她细小的声音慢慢道:
“若有的选择,我宁愿待在深山里一辈子,哪怕是与鸡鸭讲话,哪怕是学狼叫...学狗吠,也好过于这尘世间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四周依旧寂静...
此时,却闻月秦峦道:“来人,小鹉刺杀湛王妃,带到刑部...”
“这是私事,那便私了吧,先让海叔带到王府里,我有事要与他单独讲。”
漂漂拉了拉月湛的衣袖道,月湛凝眸道:“好!”
漂漂安心的睡了过去...
自从受伤,漂漂又在府里休息了两个月,小鹉带回府后,漂漂并未去见他,她只是怕小鹉被带去刑部受审,以后声誉便毁了,刺杀王妃一事,被有心人做了文章,这就不仅仅是小鹉一人之事,小鹉是暨仲从小的贴身侍卫,他的一举一动看在外人眼里都是暨仲的安排,所以,此事一出,便引申到月湛与暨仲的关系,两人各自代表一家之主,更深入一点讲,刺杀的罪名一旦落实,那便是淮南王府和文相府之间的较量。
所以,漂漂被小鹉刺伤的事,她要求私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懂她的想法。
听月湛说,小鹉被暨仲每天都会带到紫溪去,具体做了什么,并不知情,不过,小鹉如今慢慢从消极悲愤中走出来,状态较之以前好了许多。
漂漂觉得人生的痴情真是说不尽道不明,若是从前的自己,她自然无法理解小鹉的这番痴恋,不过经历过那段无始无终的单相思之苦后,现在,她懂了,痴恋一说,当真只可意会。
小鹉的话,如雷灌顶,她这段时间厚着脸皮,将王府当作天经地义的栖身之所,将月湛当成习惯性的依赖,若非小鹉提醒,恐怕她都要醉死在温柔乡里了。
于是,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漂漂便在思考,出去,该干什么,该往哪里去,带多少银两合适,人这一辈子,除了情情爱爱,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的想法很周全,干粮银两都打点好,趁着月湛出府,自己便悄悄出门了,出的还算顺利,只是,刚出城门,她见到一个人,很熟却又很陌生的人——小鹉。
小鹉抱剑转过身来,他嘴角轻轻上扬,道:
“你能不能有出息点,好歹也是个王妃,你看看你这架势,偷偷摸摸,心怀鬼胎,啧啧,哎...”
漂漂一笑了之,深吐一口气:“你总算又活过来了。”
小鹉犹豫着还是开口道:
“对不起...那次...”
漂漂最尴尬听这样的话了,当即错开话题道:
“你怎么会在这。”
小鹉道歉也道的别扭,便顺着她的话题道:
“自然是等你啊。”
漂漂愕然:
“你知道我今日要出城?”
小鹉摇了摇头,将抱着的剑握在手里,他走向漂漂,将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摇摆着,很是委屈又很是烦躁的:
“要不是你那位神经妙算的好夫君,总在我面前左一番游说右一番游说,我又怎么会天天神经兮兮的站在这里阻你啊。”
“天天到这里来...阻我...”
“嗯哼,你还以为只是今日恰巧撞上了呢,我都等了四五天了。”
漂漂心想,难道月湛知道我要离开王府的打算,便在五天前就让小鹉在这里守候了。
“那你为何要听他的?”
小鹉将剑搭在肩上,很有节奏的敲打着左肩,似乎也在自问:
“是呀,我为何要听他的...我才不是听他的,我只是...只是关心我家夫人中的冰霜降,才到这里来阻你。”
冰霜降,漂漂骤然想起,低语道:“我怎么就把这事忘了...”
小鹉做了个请的姿态,道:
“王妃,请吧,暨府一聚...”
听到这声称呼,漂漂先是不可思议,继而不理解,后似乎又慢慢明白过来,看来,小鹉的心结确实已解!
“你还是喊我漂漂吧...”
小鹉犹豫着,最后抱剑道:
“这...,恐怕有点难...不,是很难!”
......
到暨府后,十里荷香的湖心亭里,月湛与暨仲品茗对坐,观棋不语...
漂漂自知不太厚道,竟将冰霜降这样重的事忘了,原以为自己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岂料一切都在月湛的掌控之中,如今又说服小鹉来接自己,漂漂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才是。
漂漂跟着小鹉走进湖心亭,她心里七上八下,眸子里余光游移四周,最终还是觉得主动出击的好,她笑了笑道:
“我说,东吴的风和日丽,我绕了点弯路,耽误了些时辰,别怪呀。”
暨仲落了颗白子,悠悠道:“知之者莫若子息,那些弯路你若走得痛快便由着你试试,试过后你也知道耽误了时辰,以后啊,就莫要再走了。”
漂漂咬了咬唇角,自然知晓暨仲的言中之意,莫要再走了,如今冰霜降不解,如何走得,至于冰霜降解了后,还走不走,那再看情况吧。漂漂瞧了瞧,竟没看见冷若,当下好奇的问:
“暨夫人呢...”
暨仲道:
“她在逗孩子呢。”
月湛轻轻叹息一声,起身对暨仲道:“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月湛走过漂漂身旁,侧眸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漂漂也不知如何开口,见他负手前行,漂漂只能紧紧跟着,此时的太阳有点大,月湛忽停,走在一旁,伸手将她拉至左侧...
漂漂低眸才发现,自己走在了月湛的影子里...
那道强烈的日光,竟被月湛挡了。
漂漂跟着月湛和暨仲进屋子里时,冷若正哼睡孩子,漂漂望着一脸柔意的冷若,心被触及,果然是做了母亲的人,更有一番韵味。此时,月湛却出乎意料的牵了漂漂的手,带着她走到襁褓中婴儿身边,轻轻道:“这是暨仲的孩子,唤暨茗...”
漂漂瞧着眼前可人的胖墩墩小娃,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番怜爱,她欣喜一笑,眼眸里溢出星光,她抬眸望向月湛道:
“好可爱...”
却见月湛一怔,眸光里全是漂漂的影,他回以笑,温言道:
“你喜欢...”
漂漂并未多想,开心的点了点头,月湛的眸光更加深情,承诺道:
“好!”
好?好什么...
漂漂疑惑不解,正在此时,暨仲已吩咐小鹉将熟睡的孩子抱了出去,他扶冷若起身,道:
“我们开始吧!”
漂漂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当下还是问:
“我要怎么做?”
月湛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张嘴...”
漂漂依言张嘴,月湛便将黑色药丸放入漂漂嘴内,那药丸入口即化,微涩之味瞬入肺腑。
随后,月湛又止住漂漂几处穴位,再借以自己的一股内力打入漂漂体内,漂漂顿觉自己体内真气破出,四散奔走,体内如同烈火焚烧,如同火浪滚滚,漂漂一时喘息不止,当即倒入月湛怀内。
此时月湛将漂漂抱至梨花椅上半躺,暨仲递过一把短刀,月湛轻握住漂漂带着莲镯的手腕,另一手将短刀划破手腕,血液沿着划破的口子慢慢溢出,莲镯如同一个口渴的孩子,正在吮吸着漂漂手腕上的血液,那莲镯的颜色越来越亮,越来越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