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不喜欢穿什么华丽的衣服,更不喜欢豪车和名表,连飞机都只坐经济舱,实在是亿万富豪中的另类。他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衣服回了庸情村,因此,也没引起村子里什么轰动。走过这状元路,现在他回来了,看着眼前这如此熟悉的庸情村,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依旧那么安静祥和,田野悠长。
整整六年都没有和家里有任何联系,这是他父亲张志要求的,也是他自己发过誓的。半山走过这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街坊邻居,坐在一起正摆着熟悉的乡野杂事,熟悉的炊烟飘上天空,熟悉的土狗懒懒散散,熟悉的门遮遮掩掩。半山跨进了大门,家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从未改变过。半山对着屋内大声喊道:
“老汉儿,妈,我回来了!”
母亲雷曼如一阵疾风般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半山,雷曼好想永远都不放手,六年,多么漫长的数字。
“妈,我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就陪你们一辈子。”
“好,娃儿嘞,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半山安慰好母亲雷曼,才注意到父亲张志正站在堂屋门口,抽着旱烟静静地看着半山他们俩,脸上满是欣慰。
雷曼高兴地忙上忙下,一会儿给半山收拾床铺,一会儿又到菜地里摘菜,一会儿又去街上的猪肉铺里割肉,一会儿又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忙的不可开交。张志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堂屋的正中,抽着旱烟。半山坐在张志身旁,从裤包里掏出一盒中华烟递给父亲,
“老汉儿,你尝尝这个。”
张志把这盒中华烟拿在手上观察了许久,又交回到半山的手中,
“抽不惯了,我再年轻三十岁,可能就喜欢抽这个,我还要拿到勇哥面前炫耀下,哈哈哈!”张志罕见地大笑起来,笑得从未如此轻松。
“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你不知道在外面生活把我憋屈的哦,还是庸情村好啊!就在这儿过完一辈子咯!”我也变得异常轻松起来。
“不走了,好!我们祖上就没得走出这个庸情村的,终究要回来,这就是命!”张志始终带着笑容,半山多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样。
吃完晚饭后,半山来到了村委办公室,找到了村长张鹏飞,同时也是现在庸情村张氏的族长。
“哟,你是张志屋里的那小子嘛。”张鹏飞今年也六十出头了,村里的大人、小孩他基本都认识。
“对,村长,来找你问件事。”
“啥子事?问嘛,想不到都那么大了啊。”
“我想买下状元山,不知道可不可以?”
“啥子!”张鹏飞正埋着头吹着杯中滚烫的茶水,一听到这儿,震惊地抬起了头。
“你要买下状元山?”张鹏飞显然有点不敢相信。
“对,就是状元山。”半山一脸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这状元山虽然没得啥子矿产资源,没有好大利用价值,但是也不便宜啊!”张鹏飞依旧处于怀疑之中。
“钱不是问题,手续尽快办理吧。”
张鹏飞将信将疑地去跑手续了,这状元山要是卖出去了,这可是对庸情村每个村民都有利的好事啊,卖出的钱可以拿来修公路,架路灯,还有许多惠及每个庸情村人的改变。
等到几天后,半山刷完卡,钱顺利到账后,张鹏飞才真正感慨道:这张志一家苦了一辈子,总算享福了。慢慢的,村里其他人也知道了半山买下了状元山的事,这下张志一家都成了村里的炙手明星,每个人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半山正在规划着他的计划,还需等待几天才能实施,可他实在受不了整天被一群人围着的感觉了,每天清早就到状元山里闲逛,避开人群。其实庸情村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贪财好利的人,毕竟他们都还没染上城市的浮华,他们围着半山只是想听一听半山在城市里是如何闯荡的,是如何挣到那么多钱的,这些对于他们就是最好的娱乐节目。
这天清早,半山照常在状元山里闲逛,他遇到了一群孩子,半山饶有兴趣地问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啊?”
“六月六,地瓜熟。我们在找地瓜呢。”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回答了他的问题。
挖地瓜啊,这是半山小时候经常干的事,山里少水果,而地瓜则是一种美味的水果,通常埋藏在斜坡上的土层里,有一点像草莓,可是却非常小,最大的也不过一个弹珠的大小。每当到了六七月份,半山都会带着芦荟去找地瓜,找完一上午,可以收获一小篮的地瓜,半山一个都不吃,全部让芦荟吃,他知道,芦荟最喜欢吃地瓜了。在下午,天气十分炎热,半山不想芦荟受热,就让芦荟坐在树荫下,自己一个人在烈日下继续找着地瓜。等到了傍晚,两人坐在田坎上,开始享受着劳动果实。芦荟低着头安静地吃着地瓜,半山安静地凝视着芦荟,落日安静地望着他们。
半山逛了状元山一上午,快到中午就下山回家吃午饭了。今天中午,半山总感觉气氛有点不正常,母亲雷曼总是欲言又止,父亲张志嘴角带着隐隐的笑容吃着饭。雷曼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半山说道:
“半山啊,那个……你有没有对象啊?”
半山正吞着饭,差点没噎着,
“没有,没有。”
“那可不行啊,你都已近三十出头了,还没对象,我和你老汉儿都老了,还指望抱孙子啊!”
“我还年轻,不急,看缘分。”半山当然不能说是为了那个她。
“这怎么不急啊!你都已经三十了啊!你老汉儿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雷曼看到半山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瞬间急了,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啊!还没说完,就被张志给打断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那么多心干啥子?再说了,娃儿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婆娘吗?一天总在那儿瞎操心。”
“我是瞎操心,你们慢慢吃,我不吃了。记到自己把碗洗了!”说完,雷曼便重重的放下筷子,气冲冲地出了门。
张志对着半山苦笑道:
“你妈现在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饭后,半山和张志一起协作着把碗给洗了。
两天后,一切终于安排妥当了。半山望着眼前这座属于他的状元山,心里万般滋味。他雇了一个工程队,准备炸山。
“老板,这山没问题,炸平都是小意思!”工程队的施工头苟涛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只炸一半,留下一半。”半山淡然的说道,苟涛很是差异,这山要么不炸,要么就炸平,可炸一半、留一半的要求却是从未有人提过。管他呢,人家是老板,有钱!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经过几天的巨响,状元山被炸得只剩下一半。村民们看着只剩下一半的状元山,感叹不已,这下,他们出村可就方便多了,基本上没什么大的阻碍了,村子的面貌必定焕然一新。只是陪伴庸情村几千年的状元山不在了,陪伴半山几十年的状元山不在了。
张鹏飞看着这只剩下一半的状元山,唏嘘不已:这庸情村从清朝到现在,出过不少读书人和能人,都是从这状元路、状元山走出去的,可只有他,能从状元路、状元山走回来,再把这山给炸开……
半山又用剩余的所有钱全买了芦荟,千千万万的芦荟,交给了工程队,要求他们种满这只剩下一半的状元山的每一个角落。
苟涛以前走南闯北,懂得不少知识,劝他道:
“老板,芦荟在这儿是长不活的。它不适应这儿的气候,永远都不会开花!你这是白浪费功夫。”
半山一句话也不说,眼睛认真地望着一半的状元山,挥手示意苟涛可以开始干了。苟涛虽然恼怒半山不听他的建议,可收了钱也只得乖乖去干了。一个月后,一半的状元山上每一处都种着芦荟。
一天深夜,半山被张志叫醒了,并示意他小声点。张志带着半山走到了冯巧和张胜勇的坟地里,张志拉着半山坐在了田坎上。
“娃儿诶,你给老汉儿说实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得找对象了?”
半山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了,老子还不了解你。不过,老汉儿理解你,我也没得资格来说你啥子,我也活得失败啊。”
“你今天也别说话了,就听到起。你也别怪你妈急,其实她也不容易啊,我们俩一直隐瞒到你,我得了肺癌,已经到了晚期了,也没救了,你也别去花那冤枉钱了;你妈长期操劳,得了冠心病,再加上长期贫血,医生也不建议治疗了。我们俩都快了,少则今年,迟则明年,所以她才那么急,就想抱一下孙子,看到你有了家庭,幸福美满,她也就知足了。你妈一辈子都没读过书,没有文化,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我们家能兴旺,她照顾了我一辈子,又把你照顾到成年,不容易啊,她也累啊,是该休息一下了,还好有我能去陪她,她也不会孤单。
你看到我们后面那座墓了吗?那是你冯阿姨的,冯巧,芦荟的母亲。你不知道,我爱了她一辈子,到现在也爱着她,我娶了你妈也是因为她。你说“爱”算个什么玩意儿?把一切都搞乱了,把一切都改变了。我这一辈子,很幸福了,你心里莫有个啥子,跟你没关系,有你这个儿子,我非常自豪,我想,你妈肯定也很自豪。我和你妈死了之后,也莫办什么酒席了,简简单单地下葬了就行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把我的坟对着冯巧的坟,可以一直望着她了,人总要有始有终嘛,爱了她一辈子了,就一直爱下去吧;把你妈的坟就葬在我的旁边,亏欠了她一辈子,就死之后永远陪着她生生世世吧。”
这晚过后,半山和张志看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半山在家的时间变多了,陪着张志和雷曼说话的时间变多了,雷曼没发现什么,张志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年之后,张志和雷曼相继去世了。半山按着张志的要求,只是叫了几个族里的年轻人一起帮忙把张志和雷曼下葬了。张志望着冯巧,雷曼陪伴着张志,但半山把雷曼的坟头调转了。
下山的路上,一切都变得冷冷清清,是最熟悉,又开始陌生,无数的牵连已被斩断,唯一的一丝却不知终端在何处,何时会弹回,或,随着半山埋进土里,永不再弹回。
半山走过张崇九家,听见里面传来谢梦极为愤怒的责骂声,
“你个老不死的,啷个又把尿窝到身上去了哦!你是不是要不我气死啊!”
在半山小时候,谢孟阿姨经常会给他和芦荟一些小零食,张崇九叔叔对他们也不错,和他父亲关系也很好,于是半山进了张崇九家的院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崇九正呆呆地坐在摇椅上,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衣服很整洁,看得出来是刚换过的,清鼻涕正缓慢地从鼻孔中流下来,快要抵达嘴唇,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谢孟注意到后,连忙去堂屋拿纸,嘴上还一直唠叨:
“你看你个老不死,羞不羞人嘛,你不羞人,我羞人啊!这要是街上哪个看到了,那还不躲得远远的,也就只有我命苦,我找罪受,来伺候你这个老不死的!”
谢孟一边说着,一边手拿着纸巾用力地给张崇九擦着鼻涕,忙完之后,终于注意到半山的到来。看见半山,谢孟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半山的手,眼里满是慈爱与热切的关心。
“我前几天还念叨你,回来了就一直没来谢姨这儿来坐坐,是不是早就忘了谢姨了?”
“没有没有,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谢姨啊!想当初,玩久了,回家没饭吃,还是到谢姨家要的东西吃呢!”半山对于曾经帮助过他的人,那些事,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爷爷在他小时候教过他的,一个人,是有良心的人,是有情有义的人。
谢孟听到这儿也笑了,
“那不是,你妈打你的时候,还不是经常来找我护着,其实你妈哪舍得打你嘛,每次都是做个样子。你妈和你爸都是好人啊,我想如果冯巧还在的话,也一定会和你妈成为好姐妹的,都是纯粹的人。你也别伤心,人总有生死离别的,还有谢姨呢,没事就来我家,我给你做饭吃!”
半山的眼眶微微有点湿润,
“好嘞,我一定经常来谢姨家做客,谢姨不要烦我就是。对了,张叔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提到张崇九,谢孟的目光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莫摆了,医生说得了老年痴呆,已经好几年了,刚开始只是记忆差,后来又胡言乱语,半夜起来到处走,到现在,直接整天一句话不说,除了躺,就是坐着,走路还要人牵着!”
谢孟说着张崇九的病情,虽然声音很大,话语中满是无奈与辛酸,可张崇九依然没有任何波动,无神地看着前方。
“怎么会这么严重啊?可不可以治疗啊?”
“医生说了,这种病是不能治疗的,就这样了,而且会越来越严重。现在就把屎尿全都拉在了裤子上了,我每天都得给他换。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活了几十年结果活得连小孩子都不如了。”
谢孟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或许,一个人患病,是两个人的辛酸。半山拿出随身带的纸巾轻轻擦去谢孟眼角的泪水。
“谢姨,一切都会变好的,当初,你和张叔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恩爱啊!你也不是为了张叔放弃了高考,放弃了回到城市的机会吗?能相伴一辈子就已经非常好了,还有许多人此生已再难相见。”
“半山,你也不用安慰我了,这些姨都懂,姨和你张叔什么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苦呢?你不懂,我的两个娃儿都在县城里安的家,一年到头也没回来几次,也还算孝顺,每个月按时就把钱寄过来了,可是你张叔现在一句话又不说,整个家里没有一个能和我说一两句话,你懂这种感觉吗?当初,你张叔病情还比较轻的时候,就喜欢一直说话,停不下来,一直在胡言乱语,我还极其不耐烦,经常躲出去,现在我多想听他说说话,一直说,我就一直听,不管他说什么,我就一直听,不管他说好久,我就一直听,”谢孟泪流满面,情绪激动,直接走到张崇九的面前,大声地喊:
“可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张崇九看了看眼前情绪激动的谢孟,不说一句话,脸上也没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似乎从来没认识过。
谢孟绝望地闭上了眼,半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抚摸着谢孟的后背,这起不了什么作用,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精神鼓舞,她,不是孤独的。
张崇九在摇椅上睡着了,谢孟去卧室里拿了一张被子盖在了他身上,自己就坐在他的身旁,自己的右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冰冷中传递着温暖:
在谢孟和张崇九挑明关系后,第二天,张崇九就把谢孟约了出去,两人行走在乡间的小山路上,这儿人少,不会有谁来打扰。
谢孟想起昨晚大胆地表白,很是羞涩,但一点也不后悔,现在她有点不自然,十分拘束,很不像之前的样子。张崇九则微微笑着,满是得意,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谢孟给追上了。
“你说我们好久办婚礼?”张崇九兴致勃勃地问道。
“啊?”张崇九说得有点突然,谢孟没有一点准备。
“对了,我们还得写信给你爸妈说一声。”
“这么快啊,我还没准备好。”谢孟埋着头,声音说得很小。
“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楚。对了,还得给我爸妈说一声,得提前联系好婚席,给亲戚朋友也说一声。”
“哦。”谢孟很想再缓一下,可是内心却无法拒绝。
张崇九看着一直低着头的谢孟,想逗一下她。
“谢孟,我觉得你手好小啊,有点不正常。”
“怎么可能不正常!”谢孟一听到说她手不正常,立马抬起了头。
“你不信?那你把手张开,我用我的手跟你比比。”
谢孟听话地张开了手,贴上了张崇九的手,张崇九一下握住了谢孟的手,十指相扣。谢孟瞬间脸变红了,嗔怒地说道:
“你是狗吗?快放开,别叫别人看到了!”
“我不管,我就不放,反正你是我的老婆了,看见了就让他们羡慕去吧!”
“哎呀,你快放开……”
“我就不放……”
斗争了许久,实在拗不过张崇九这个臭流氓,谢孟就放弃了,不过,温度随着双手传递,血液沸腾,融化了寒冷的心。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半山小心翼翼地走了,只有残阳和子规啼此时才能造访。半山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张先一,他是谢孟和张崇九的大儿子。半山对着张先一打招呼,
“张先一,你回来了啊。”
“半山,你回来了啊!好久都没见过了啊!我回来接我妈去我家照顾我媳妇坐月子。来我家坐坐吧?”
“我刚从你家出来,谢姨和张叔都在院子里呢,你小声点,张叔睡着了。对了,张叔怎么办啊?也一起去?”
“我准备把我爸送到养老院里,我问过了,有专门的照顾这种老年痴呆病人的服务,就是贵了点,不过,也值了,让我妈也轻松一点,她就照顾下孩子,然后每天把身体养好,苦了一辈子了,是该歇歇了。”
“你觉得你妈会同意吗?”
“一定会的,你是没见过我妈在家里吼我爸那样,经常骂,我想她早就不想伺候我爸了,又不好张口。”
“可能吧。那你们好久走啊?”
“明天一大早就走,公司整天都在催我,赶时间啊。”
“那好,那你先回去吧,有空再聚。”
“好嘞,半山,有空再聚!”
半山乘着暮色回到家里,也不吃晚饭,衣服也不脱地躺在床上睡去。
半山准备去谢姨家看看,可能会扑个空,但他总想去看看。村里的人起得早,家家户户都已经冒起了炊烟,东头的公鸡叫了,西头的公鸡也该叫了。转了几个弯,就快到了谢孟家,还没到,就传来了谢孟愤怒的责骂声:
“你个老不死的,啷个还不起床啊!”
“洗脸!你现在连洗脸都不晓得吗?”
“你在爪子哦!那个莫法吃!”
半山转头就走了,他懂了,脸上浮着笑容。
2019年五月
半山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依然孤身一人。半山来到了半山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对了,三年前,村长召开村民委员会会议,为了感谢半山对庸情村的巨大贡献,把剩下的一半的状元山正式更名为半山。
半山站在这块巨石上,看到了种满半山的芦荟,心中感到无限的满足与欣慰,虽然它们甚至活不了,更不用说开花,可半山就像看到眼前这景象,哪怕只能维持几天、几年。
半山闭上了眼睛,他看到了芦荟,她在笑,她在对着我笑!她肯定也喜欢这满半山的芦荟。突然,一阵芬芳的香味扑面而来,半山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开满半山的芦荟,它们开花了!
“芦荟,你看到了吗?芦荟开花了!芦荟开满了半山!”半山朝着远方大喊着,声音朝着四面散去,回声依然在山谷中激荡着:
“半山喜欢芦荟!”
“芦荟也喜欢半山!”
初稿 2018年12月
复稿 201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