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依旧是百里外的那个树林。
华羽池悠闲地倚着一颗粗壮的櫆树喝着酒。
“怎么这么慢啊,都等你俩半天了!”
嘴上抱怨着,实际已经馋得不行了!
“我们又不像你,能一步跨虚空。”
这等手段乃是人皇才能施展的,他二人自然无法一瞬百里。
“快快快!酒呢?给我验验货!”
华羽池一个劲地搓着手,两眼放光!
“唉!别急!咱们的东西呢?”
江愁赶忙侧过身去,不给华羽池去摘他腰间的小葫芦。
“切!瞧不起谁呢!小小黄泉门,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华羽池一脸鄙夷,从怀中掏出两本书物。
“如今剑道衰落,世间本就没啥好的剑术了,我大致都扫了一眼,这本《深渊》应该是黄泉门最好的了,至于这《神轮破》,人家好像根本就不稀罕,都吃了一层灰了。”
说着,华羽池将两本丢给了江愁,江愁便把徐潜之想要的给了他。
得到《神轮破》的徐潜之显得尤为激动,这可是金樽月的最强杀术!
“多谢华前辈!”
徐潜之双手拱礼,华羽池也是摆手示意不用了。
“赶紧的吧!”
又是对江愁催促着,嘴巴咧得大大的。
“喏。”
江愁随即从小葫芦里取出两坛,放在地上。
“怎么只有两坛?不是三坛吗?”
华羽池的笑容僵住,一个劲地瞪着江愁。
“不是你说分我一坛的吗!”
“我那只是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华羽池气得直挠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结果战利品突然少了三成,这让他如何心平气和?
“那我可不管!你好歹是一方人皇,岂能出尔反尔?”
江愁双手交叉在胸前,别过脑袋,一脸无赖样...
虽是仅仅结识了几日,但江愁的性子,华羽池是拿捏得死死的!
“说吧,这次又要什么...”
华羽池有气无力地说到,对上江愁这种从来不会吃亏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败下阵来!
“嘿嘿!就知道华前辈是个明白人!”
江愁斜眼笑着说到,寻常都是叫他酒鬼,这时一听有戏,便乖巧地改口叫前辈。
“我就要这小葫芦!前辈既然能自己炼制,想必也不是不可割舍的东西吧?”
说着,还去闻了闻那坛酒,动作表情极其夸张!
“嗯!这酒,不亏是一年只有三坛!一流!”
伸出左手,朝华羽池竖着大拇指!
华羽池可谓是咬牙切齿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愁!
“成!给你了!”
“爽快!”
江愁立马取出那最后一坛,随后便立马将小葫芦揣在怀里,生怕他反悔!
华羽池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平静下来,右手一挥,三坛美酒消失在眼前。
“真没想到,小愁子如此奸诈啊!”
华羽池把声音夹得细细的,一股女人腔。
然后,左手衣袖一挥,一排小葫芦出现在面前。
“哎呀!少了一个,人家好心痛呀!”
又细又贱,简直讨打!
“靠!你丫你有这么多,我拿你一个你还跟掉了块肉似的,至于吗!”
江愁望着那一排小葫芦,立马明白自己是着了他的套了!
“唉!和我斗?小愁子,你还太嫩了啊!我一早就猜到你会扣我一坛,正想着拿什么换回来,谁知道你居然要葫芦!说实话,那个葫芦我根本没打算要回来!”
说完,左手在一挥,葫芦消失不见,华羽池举起自己的酒葫芦,又是喝起来。
“走,姓徐的小子,去城里整点下酒菜,我请你喝我的好酒!就让咱家的小愁子自个儿在这难受一会!”
说着,就招呼了徐潜之走。
“那就多谢前辈了。”
徐潜之做礼,然后跟了上去。
只留下江愁站在原地,完美的右脸气得通红!
“造孽啊!”
声音传得很远,惊动了不少飞鸟...
——
傍晚,城中的一家小客栈里,三位气度不凡的男子围坐一桌。
“我说,上午的事你们看到没?这华羽池究竟是何人?竟敢闯入黄泉门叫嚣?”
周围酒客大多在议论此事,有不少人都知道醉诗仙,却不知华羽池。
“不晓得啊,不过想必定是位大人物,手段高强,不然怎敢如此?”
“嗯,有道理,不过为何左门主没有出手制止?难不成,左门主不在门中?”
“嘘,别说的,免得祸从口出!”一旁的人赶紧出声制止这种危险的猜想。
“额,对!喝酒,喝酒!”
这些,江愁三人都看在眼里。
倒是华羽池令江愁有些意外,他居然没有趁着机会吹嘘自己一番。
“喂,小愁子,你的剑是慕青凡教的?”
华羽池刚刚咽下一粒花生米,出声问到。
“不是,我不修剑道。”
“不修剑?不修剑你背把剑干什么?装模作样?”
华羽池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想到这酒的来之不易,又忍住了。
“额,这剑我也是才到手,这才不找份剑术道法来学看看嘛!”
江愁解开被布包裹的长剑“井”。
听千夫道说,这是他们华子令最好的剑。
没有剑鞘,因为它一点都不锋利,剑身由一种特殊的材料打造,这种材料很像石头,但却能被火焰塑形。
剑身有小拇指一般宽,也很厚,通体黯淡无光,就好像一块细长形的石头。
这般长短大小,说是长剑有点不妥,却又算不得重剑。
“你这破玩意也算得上是剑?”
华羽池摸着那钝得不行剑身边缘,一脸鄙夷。
“这玩意,怕是连块破布都斩不断吧!”
“我怎么知道啊,我在东边的一处小地方得到的,那里的人说这是他们那最强的名剑。”
江愁也是有些尴尬,虽然不是头一回见,但看到这剑身,的确觉得它配不上名剑这一说法。
“我倒觉得不是那样的,这剑很可能不一般!我的金樽月好像在颤抖!”
一直未出声的徐潜之突然说到,左手紧握着他的长枪。
从江愁将裹剑的布解开开始,他的金樽月就一直在微微颤鸣!
“有这种事?”
饶是身为人皇,华羽池没听说过一件法器能令另一件法器颤鸣的怪事。
“啊!”
就当华羽池想要察看一番时,一声少女的尖叫打断了他们。
“是你!”
左稚双手捂着小嘴,望着徐潜之。
早上,在华羽池离开了黄泉门之后,黄泉门之人便检查了损失,发现除了两本可有可无的功法,并未有其他损失。
倒是三坛云黄酒被偷了,虽说这酒珍贵得紧,但只丢了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毕竟,云黄酒可以再酿,而来的人是人皇,若是有其他宝物折损就不一样了。
此时,黄泉门的人都在忙里忙外,左稚便逮着机会自己出门溜达。
反正这整个幽冥城里,也无人敢动她,带不带随从都无所谓。
“这位公子,之前不小心撞倒了你,小女子在这给公子陪个不是。”
左稚直接无视了江愁和华羽池,只是温柔地跟徐潜之道歉。她选择无视江愁,也是不想因为他坏了自己和公子相遇的好心情。
这可把江愁和华羽池看傻眼了。
徐潜之分明是去她家偷东西,她现在不仅不抓徐潜之回去不说,还在这温柔地道歉?!
此时,徐潜之矛盾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内心五味杂粮!
这可是自己仇家的人啊!
她想必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吧!
“不必了,姑娘请回吧。”
挣扎许久,徐潜之选择错过。既然注定是站在对立面,那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谁知这拒绝的回答在左稚的眼里是那么的不同。以前,她身边的所有男子都是对她恭敬谄媚,若是她开口相邀,对方定是笑得睁不开眼。
拒接的话,左稚还是头一次听到。莫说是黄泉门,就是整个幽冥城,甚至是幽州,谁敢不听她的?
左稚咬着粉嫩的嘴唇,手中无意地把玩着衣角,在心里窃喜。
“这公子,真是与众不同呢!”
察觉到自己渐渐沦陷在她的笑了,徐潜之赶忙拉回思绪。
“愁,我们走。”
说罢,便提着枪起身离开,江愁和华羽池只得跟上。
只留下左稚在桌边甜甜地笑着,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
“哎呀!方才忘记问公子姓名了!”
左稚小跑追出门去,三人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算了,既然有缘能遇见第二次,以后定是还能相遇的!”
女子满脸甜蜜,哼着小曲儿走回家去,心里想的尽是明日相遇她该穿哪件好看的裙子!
“嗯,就穿我最喜欢的那件儿吧!”
——
城外,许久之后,徐潜之才停下脚步。
“潜之,你怎么了?”
江愁出声问到,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是看出了点苗头。
“没怎么。”
徐潜之也不回头,只是平静地回答。
“你,动情了。”
此言一出,徐潜之猛地转身。
“我,我不知道。”
此时,他显得很迷茫。
“不,你知道的,你的确动情了,但又因为她是你仇家的孙女,所以你很害怕。一面是族人的血海深仇,一面是动情的女子,你不知道如何抉择。”
江愁直言直语,说出了徐潜之不敢说出的话。
“我不知道如何抉择?”
徐潜之突然大吼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徐家上下一百三十四人,到现在活着的只有我!你说我不知道如何抉择?”
徐潜之一步上前,右手抓起江愁的领口,双眼泛着血丝,死死地盯着江愁!
此时,华羽池却悠闲地倚在一棵树上,看着这副闹剧。
“一百三十三人,全都因为他左家而死,我能不知道如何抉择!”
徐潜之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左手拎着的金枪不断颤抖!传出一阵阵枪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