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希柯给小白做第十三遍操练的时候使团的队伍终于踏进了使馆,北境将士和后续从齐京赶上来的禁军团团将使馆围起来。
这段日子的护卫工作就由那位禁军李校尉和翟武二人负责,当然魏国也加强了这条街道的巡逻密度,以确保不被宵小入侵,至于究竟是宵小还是有心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燕王殿下看着地上趴着的狼狈的人影,瞥了瞥嘴,要让他说,这都住到使馆来了,还明晃晃的派人进来刺杀,真不知道这魏国人怎么想的,不过这也证明魏京的情势也是确实混乱的。
“喂,还没有人上门解惑哦?蓬莱阁主的招牌要砸了?”燕王殿下幸灾乐祸的看向宋希柯,可惜没有得来白衣人一丝眼风。
宋希柯算是摸清楚这位花蝴蝶的脉络了,越搭理越来劲,让他自己玩会儿也就消停了。
使团入住使馆三天,已经发现四起下毒事件,五起刺杀事件,当然,这些手法都很拙劣,还是明晃晃的白天刺杀,就像是送上来的把柄。
有官吏气愤地直往外闯嚷嚷着要个说法,要知道当初北魏使团去齐国他们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的,半点怠慢都没有。
也有人冷静的意味深长的一脸高深的抚着胡须坐等接风宴,是神是鬼接风宴上总会显形。
接风宴就在众人或期待或激愤中来了,既然说是宴会,那自然是有酒席珍馐,歌舞烟火,那么自然就安排在晚间了。
进宫的将士都卸了配剑兵器,还要搜身确保没有暗器毒药夹杂。
这是普通将士,对于有品级在身的官吏就只需要抖抖袖子和能藏物的荷包就可以了,无论儒家还是世家都是要脸的,能进使团的要么就是士子文人就是世家子出身,自诩高贵,谁也不会去受那屈辱。
副使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但也好歹是代表齐国来的,使团官吏也不会蠢到在魏京上演自嫌自弃的把戏让外人看笑话,魏国也不会在这方面驳了面子,毕竟下毒刺杀也都是暗地里的事。
还是那句话,暗地里的事是暗地里的事,是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表面能看得到的自然是一派和谐友睦,关于这一点各国都很有默契。
于是宴会上是无比和谐的,仿佛那三天里的试探都不存在,不过都是宵小觊觎。
宋希柯木着脸端坐在软垫上,坐在她上位的燕王殿下嘴都笑得抽筋了,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敬酒的人,然后羡慕的看向带着铁面具的安恒,有个能随时随地散发出拒人千里外的冷气的侍卫真好,冻得那些想去和副使打招呼的官员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全往他那儿去了。
他也算是了解了这位富甲天下的阁主大人是真的滴酒不沾,就没见他打破过戒律。
“听闻熙宁公主容貌无双舞姿绝尘,不知我等可有眼缘?”带着微醉的话语仿佛有股穿透力,瞬间打压下了大殿中的熙熙攘攘。
燕王端着酒杯笑而不语,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青年官员,看座位属于上方,不是个小透明,也对,小透明说话怎么会在这种场合压下不少人的话,当然,那句话的内容也是一个原因。
燕王轻笑,开胃菜来了。
使团官吏都带着些愤怒的看向那个说话的年轻人,敬敬酒就得了,把我们大齐公主当什么人了,舞姬吗?
“庶子无状,猖狂至此,这就是北魏联盟的态度吗?”
一位老官吏涨红了脸愤然起身,指着那位开口的青年慨然大喝。
宋希柯转了转头打量这位老官吏,嗯~好像是礼部的,一路上可没少听到这位老大人唠叨这不合规矩那不和规矩的。
“正是有诚意才如此说,听闻公主身姿柔软,必能以舞技折服我大魏后妃!”
还是那位率先开口的青年,面对使团老官吏的指责,懒懒散散的靠在身后随从的身上。
燕王轻笑一声,转头向那位涨红了脸欲再次张口的官吏道“老大人坐下吧!”
“若这就是贵国的诚意,那这盟约不立也成!”燕王咧了咧洁白的牙齿,对着对面的年轻青年一脸和缓。
霎时许多魏国臣子的脸色都变了,他们的却默许了青年人的挑衅,可谁也不曾想到这位素以纨绔著称的齐燕王如此果决,这是要以一己之力代表齐国毁约吗?
就连使团中也有不少人诧异地看向燕王,两国邦交言语交锋是常事,如此断绝的表达方式也是稀奇,临出发前陛下可十分看中此次联盟的。
“四哥,不必如此,若有人想看本宫之舞,那本宫也不是跳不得的,就是不知道来人有无那资格受的起本宫一舞!这话便是对着魏皇,本宫也是说得的!”
使团官吏再次将诧异的眼神转向淡淡开口的顾絮清,向来婉秀的公主言语竟也如此犀利?
宋希柯视线转到那位开过口的礼部老官吏身上,又将其余使团官吏的诧异表情尽收眼底。
她也有些诧异地皱了眉,按说陛下如此重视联盟,怎么派遣使团的官吏都是这么些人,也不是说无能,就是一个个都是老学究,无当担之力,就连中流砥柱魏王也是个纨绔的名声,无怪乎北魏朝臣小瞧不屑。
这个殿中自然是没人能担的起公主一舞的人,世人琴棋书画舞武皆有所猎,可舞却被认为是青楼勾栏招揽或是以色事人之物,世家千金学舞也只为磨砺心智,一为悦己,二为献于亲长。
就是南齐想要那些普通官家女子在大众场合以舞示人也得斟酌一二,更何况顾絮清了,那青年人又算什么东西,顾絮清跳了,他看了,就得挖眼赐死,若顾絮清是普通官家女就罢了,偏偏她是正经的皇室人。
这是阶级,这是皇家血脉的高贵之处,如此侮辱皇家血脉之言竟然说出来了,宋希柯不得不感慨酒果然是喝不得的,能让人理智粉碎。
北魏唯一有那资格让顾絮清跳舞的只有那尚未露面的魏皇,当然即便魏皇要求了,选择权也依然在顾絮清手里,还没嫁过来呢,北魏哪里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