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前一晚睡得太晚,第二日瑾笙罕见的赖了床。
都已经过了巳时了,瑾笙的呼吸依旧平稳,就连青桃,因为昨儿晚上回得晚,今早也因为瑾笙的吩咐多睡儿了会。
兰若无奈地望了望天上晃得刺眼的阳光,心下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去把瑾笙床前的帘子拉了再拉,还能怎么办啊,得亏自家主子是个公主,不是妃嫔,不用每天早上请安什么的,睡个懒觉倒也不是不行。
兰若刚刚退出去,小邓子就跑了过来:“兰若姐姐,安阳公主来了。”
兰若微微一愣,一双细眉皱起,言语间并不客气:“她来做什么?呵,要是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偏偏来的还这么不巧,公主还没起呢。”
小邓子对这位安阳公主也无甚好感,“安阳公主已经出了馨宁宫了,坐着轿辇大概还有一刻钟到。”
兰若闻言更不耐烦,公主本来就疲累,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人找上门来。但是这个安阳公主可不是个好打发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安阳公主平日里嫉妒瑾笙,说的话阴阳怪气,背地里不知骂了瑾笙多少回,突然间找上门来,不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若是见不到瑾笙的话,倒是有无数个理由把她堵回去,偏生这个安阳公主免不得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兰若压着心底的怒气,捏了捏鼻梁,吩咐道:“我去伺候公主,你去安置好那个安阳公主。”
这位安阳公主名唤瑾亦兰,对,没错,就是那个顶撞罗太傅反被罚的没脑子的公主。瑾亦兰的生母是婉嫔万蕙西,也是个没脑子偏生又极爱争风吃醋的蠢女人。瑾笙一度觉得,要不是家里还不算那么平庸,没有进皇家,只进了平常权贵的后院的话,泼妇本质估计会暴露无遗。这样的女人养出来的女儿和她如出一辙,简直是婉嫔的翻版。
不过瑾笙有时候也觉得,像婉嫔和瑾亦兰这样的性子,在后宫里倒是难得一见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也或许是其他妃嫔们觉得这样的对手不够格,懒得出手,就这样的脑子居然也在后宫活了下来,使得婉嫔虽然知道后宫勾心斗角,却对那些真正用在背后杀人不眨眼的计谋没有多大的感触。因此瑾亦兰真是不蠢都对不起婉嫔。
显而易见,这样的母女怎么可能会得到庆帝的青睐,偏偏这母女俩又都是想得宠的。自然是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瑾笙各种不顺眼,又不敢在明面上较劲,但是在背地里说说坏话,时不时的酸几句也很讨人嫌。
今日瑾笙要是不露面,估计瑾亦兰踏出这个门就会各种诋毁瑾笙了。也难怪兰若和小邓子提起这位安阳公主来甚是不喜。
兰若走进内殿,轻声唤醒瑾笙,随后解释道:“公主,安阳公主来了。”
这么一说,瑾笙便明白了。清澈灵动的眸子本还有几分迷茫,听完这话顿时闪过一丝厌烦,眉头轻锁,抬起手按了按眉心:“知道了。”
不多时,瑾笙便梳妆完毕,瑾笙不喜繁琐,发髻服饰素来偏向简单,倒也不那么费时辰。
瑾笙走到正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早膳,兰若问道:“公主,现在要叫安阳公主过来吗?”
“嗯,叫三妹妹过来吧,想来她也等了挺久了。”
瑾笙喝着小厨房熬了两个时辰的小米粥,小米粥一直煨着,温温热热的,温度正好,冒着些许热气,雾气缭绕,更衬得瑾笙绝美的面容似九天玄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瑾亦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
瑾亦兰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又被婉嫔保护的太好,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眼里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
兰若轻叹一口气,这安阳公主一段时间不见还是老样子,堂堂南空国的三公主,却如此小家子气,还没个头脑。
瑾笙抬眼看了瑾亦兰一眼:“三妹妹来了。”
瑾亦兰紧咬着牙,不甘不愿地行了个礼:“二姐姐好。”
南空国注重礼数,也注重嫡庶,瑾笙是姐姐,还是嫡女,瑾亦兰是要向她行礼的。
行完礼,小邓子忙给瑾亦兰搬了把椅子。落云殿的人,就算对有些人再不喜,但明面上的规矩礼数是从来都挑不出错的。
瑾笙喝了口小米粥,随意问道:“三妹妹可有用过早膳了?”
瑾亦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用了。”
不等瑾笙说话,瑾亦兰又立刻说道:“二姐姐,今日都巳时了,你怎么才用早膳?让我在偏殿等了好久呢。”就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瑾笙的“错处”,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发问了。
瑾笙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不用瑾笙开口,一旁的苏嬷嬷已经板着脸了:“安阳公主好没礼数。进门行礼动作懒散,与嫡姐说话不甘不愿,随意挑刺蓄意指责,安阳公主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这是一个皇室公主应该有的礼仪吗?还是说是奴婢没有教好?”
苏嬷嬷虽然是瑾笙的嬷嬷,但是也是女官,瑾亦兰小时候也跟着苏嬷嬷学过礼仪,苏嬷嬷的严厉和罗太傅有的一拼,而且那时瑾亦兰还小,性子还没这么无理,被苏嬷嬷板着的一张脸和惩罚的手段吓到,给年幼的瑾亦兰留下了深刻地心理阴影,是以瑾亦兰一直都十分怵苏嬷嬷。被苏嬷嬷这么一说,身子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瑾笙微微一笑,眼看气氛僵住,适时发声道:“三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落云殿来坐坐?”
到正题了,瑾亦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刚想开口说话,被身边的小丫鬟轻轻一碰,似乎想起来自己是有求于人的,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来:“二姐姐,咱们日日待在这皇宫里头,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想不想出宫去玩啊?”
瑾笙心里暗暗发笑,真是不好意思啊三妹妹,我昨儿个才出宫去玩儿了的,还玩儿到了半夜才回来呢。
落云殿众人听完心下嘲讽,瑾亦兰的心思真是人尽皆知,若是瑾笙悄悄的带着瑾亦兰出宫,没被发现不说,发现了瑾亦兰就会拿瑾笙当幌子,毕竟瑾笙是嫡姐。如若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出宫,那势必需要从庆帝那里拿到令牌。而且出了宫有瑾笙在,万一不小心出了问题也可以尽数推在瑾笙身上,瑾亦兰无论如何都吃不了亏。当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瑾笙毫不客气地回绝:“真是不好意思啊三妹妹,你看我今日这个时辰才起,身子骨确实有些不大舒服,实在是不适合出宫呢。”
青桃在瑾亦兰进殿前就过来服侍瑾笙了,对瑾亦兰不那么客气:“安阳公主,您要是想出宫,就自个儿去找皇上啊,皇上再怎么说都是公主的父亲,出宫令牌而已,想必还是会给的。”老在这粘着咱们公主是个什么意思。
瑾亦兰人虽然不聪明,但青桃的意思还是能够理解的,况且她一向瞧不起奴才,本以为她又要发怒,却不想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依旧好言好语,只不过语气确确实实有些勉强罢了:“二姐姐,我一个人出宫,父皇和母妃肯定是不放心的,咱们姐妹做个伴,一路上不仅有个说话的人,还能互相照应,那多好啊。”
瑾笙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瑾亦兰把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倒是不错,我和你关系有那么好吗。
但是瑾笙心里也在吃惊,瑾亦兰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破天荒的抬头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瑾亦兰,嗯,瑾亦兰还是那个瑾亦兰,手里的帕子都捏出褶皱来了,眼里的不甘心虽然明显,但是眼里的期待确实骗不了人。
瑾亦兰这么想出宫到底是想干嘛?
瑾笙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好啊,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