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牧尘珠!
他终于,拿到了这颗牧尘珠!
顾不得剧毒刚从体内逼出,萧炎尘惨白如纸的面容下,黑曜般的眸子犹如星辰般明亮得惊人。
姜妹妹,你等我!
他这就将牧尘珠送到她跟前!
握着泛着昏黄的珠子,萧炎尘虚弱的身子,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奈何体力甚虚,气血不足,还未来得及多走两步,眼前一阵昏眩,只得堪堪又坐回床去。
“......尘儿。”
容妃站在光与影的交织处,眼角泛着剔透的晶莹,一双何其相似的凤眼似敛半敛地瞧着他。
萧炎尘脊梁骨狠狠颤了颤。
母妃......竟还在?
他还以为她同父皇楚老一同离去了呢。
“母妃不想责怪你什么。”
他要是豁出性命了,想要颗珠子,她又岂能不给?
“只是,母妃想求你一件事儿。”
“......母妃。”
萧炎尘薄唇喃喃,心底骤然划过一股淡淡苦涩。
母妃这般心高气傲的人,竟会对他用了一个‘求’字。
“母妃求你,不管如何,也不管是为了谁,你一定要先保重自个的命啊!”
“......”
阴影于不知不觉间侵吞了不少光明,容妃脸上大半的情绪被黑暗掩埋,流淌出的话语字字充满恳求与为人母的心酸。
“你为了苏姜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事,母妃、母妃永远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
母妃,她竟全知道了......
“这也是,我将牧尘珠借给你的条件!”
“......”
若是不逼着尘儿作出允诺,容妃这颗心就永远都无法安下来。
“......好。”
萧炎尘握着牧尘珠的手紧了紧,声音微微哽咽,“儿臣答应母妃就是!”
“......”
“儿臣想要快点将牧尘珠送过去,还望母妃准许儿臣这最后一次的任性!”
萧炎尘慢慢从床上滑了下来,膝盖直直跪在容妃跟前,额头深深贴到了地面上。
“......你且去吧。”
知晓自己是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容妃妥协地闭了闭眼,做出了让步。虽说苏姜就住在兰池殿偏殿,她却是真的不愿意见到牧尘珠亲手被送给旁人的画面。
“谢母妃!”
萧炎尘黑眸倏忽亮了亮,里头好似千万道烟花骤然绽放,绝美而又转瞬即逝。
“去吧。”
容妃摆了摆手,暗暗然然道。
“是。”
萧炎尘慢腾腾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转身,缓慢而又坚决地向着门口走去。
她的尘儿——
早已不在单单,只是她的尘儿了。
想到这,容妃情难自禁,眼底晶莹决堤而出,哭得梨花带雨,颤栗不已。
“爱妃——”
屏风后面,皇上听闻哭声走了出来。
原想着,让他们母子好好聊一聊的,却不曾想竟害得容妃哭成泪人儿。
温柔地将容妃揽入怀里,皇上拍了拍容妃的肩膀,话语缱绻:“乖,莫哭了!”
“哭坏了眼睛,可就不好了!”
“......”
皇上——
许是皇上的话语太过温柔,又许是他的怀抱太过于温暖,容妃不受控制地从抬眸直直望进了头顶上那张温润俊朗的面貌,此刻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是她尘儿的父亲,亦是她在后宫唯一的依靠,更是光明正大拥有着她、爱护着她、呵护着她的男人啊!
不——
容妃似想到了什么,凤眼倏忽黯淡了下去。
事已至此,她已毫无退路可言。
她与那人的情爱,造就了如今腹中的胎儿,已然不是她能割舍得掉的......
可若是,她生下胎儿,与那人恩断义断,以后一心一意地守着她的兰池殿,往日的日子倒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的。
一时,容妃思绪纷乱。
“爱妃的小脑瓜子,可是在想什么难的事?”
薄凉的指尖轻轻抚上容妃紧蹙的眉心,皇上笑容深了深。
“你还有着身孕,还是莫要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皇、皇上教训得是。”
容妃回神,从唇角扯出几丝笑意来,道:“臣妾刚刚想着到底儿大不由娘了,心底颇为伤感。”
“可是,臣妾还想到了,幸好有皇上一直陪着臣妾啊!”
“哦?”
皇上眼眸完成月牙,淡淡挑了下眉。
“爱妃说得是哪里的话。”
“......”
皇上拍了拍容妃肩膀,嘴角弧度扩大,“朕的妃子,朕不陪,还有谁能陪呢。”
“......”
朕的妃子——
是啊。
说到底,除了死。
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妃子。
容妃眼角笑意浅了下去。
...
“七皇子——”
刚踏出门口,苏笙低低沙哑的声线骤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她纤细的身子似慵慵懒懒地贴在门框上,双眸却是锐利得像是两条毒蛇,吐着蛇信直直向萧炎尘飞来。
“你对家妹的真心,倒是叫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深受感动了呢!”
“......”
萧炎尘视线紧了紧。
她一直守在门外?
那他同母妃的对话,全听到了?!
“害你差点被误会投毒,是炎尘做得不到位,还望苏小姐见谅!”
“!!!”
苏小姐!苏小姐!!
去他的苏小姐!!!
她已经是他萧炎尘的妾室了,他为何总是要唤得这么生分?!
苏笙眼底暗火摇曳不定,看向萧炎尘的眼神失望头顶。
他为了苏姜可以服鹤顶红,以命换取牧尘珠,那么她偏偏就要让苏姜得不到这颗珠子!
“不过就是区区误会罢了,为你治病的楚御医已经向皇上解释清楚了,我不碍事的!”
她当然碍事!!!
她莫名其妙地就要顶一个谋害七皇子的罪名,打入天牢,凭什么啊?!
苏笙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明晃,步伐朝着萧炎尘直直逼近,单手热切得挽上他的胳膊,道。
“七皇子大病还未初愈,我做你的拐杖,搀你一路吧!”
“可是——”
萧炎尘眼底闪过迟疑。
苏笙却是又笑了,“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亦是你轿子抬进门的女人,我搀你最是没人能嚼舌根了!”
“......”
“还是说,七皇子压根是觉得和我在一块儿,丢面子?”
“不、不是的!”
萧炎尘连连摇头,神色颇急道,“既如此,便劳你受累跟我去这一趟吧!”
“嗯~”
“......”
苏笙唇角上扬,眼底却是愈发幽凉。
苏笙——
你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