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从林秋水处儿离开，茯苓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跟在身后。
“你怎又哭了？”
苏姜停下脚步，转身瞧了过去。
“我、我就是难受。”
茯苓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因为秋月？”
“嗯。”
“秋月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女孩子家家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茯苓撇过头。
“......你这可是在恼我？”
苏姜哪里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刚才在大厅上，没有帮衬秋月？”
“我哪敢啊！”
秋月撅了撅嘴，腮帮子鼓了鼓，“像我们这种做丫鬟的，命本就不值钱，主子们要打要骂，我们只能受着！”
“如今，秋月姐没被打没被骂的，不过就是丢了清白，主子们也不会放心上的！”
“......”
苏姜暗暗磨了磨牙。
这小妮子，以前怎没觉得她牙口这么伶俐？
“本来我也不该哭的，只是我同秋月姐不一样！秋月姐和我前后脚进的苏府，姐妹相伴，当时二位小姐身边都缺人，秋月姐心好，让我来到了小姐身边，自个去了笙小姐那里。”
“......”
“小姐你都不知道，秋月姐......三天两头的，身上都是伤！”
“......”
她是真不知道，茯苓和秋月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只是，那秋月也当真是好手段！
不动声色间，将自个调到了苏笙那儿，还让眼前的小傻子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重生前，苏笙的口碑可是远远比她要好得多，她那会儿装得滴水不漏，既举止端庄，又轻声细语的，反观她，动则摔花瓶摔桌子，还特喜欢抽人嘴巴子，试问谁不想着去苏笙那儿？
“事已发生，你再这般哭哭啼啼，也是无益。”
秋月一事，她也不想发生。
本只是单纯地惩罚下她，谁知府内，竟有如此暴徒！
“小姐！”
秋月狠狠咬着下唇，生气道，“秋月姐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嘛？”
“......”
苏姜眼皮子抽了抽。
她倒是想施舍同情啊！
关键是，秋月她不配！
“你家小姐就是没有同情心，你又能如何？”
“......”
茯苓动了动唇，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是小姐。
她是丫鬟。
她能如何？
“......那秋月姐会被逐出府吗？”
“......”
苏姜本不想答的。
奈何，茯苓湿漉漉的眸子，真挚地盯着她。
苏姜终是动了恻隐，松口道：“若她好好做人，苏府也未必容不下她！”
“谢小姐！”
“......”
茯苓低下头，嗓音多了份疏远。
“你若是心里有气，你也不必憋着，这些日子，你且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来伺候我了！”
“......”
有些事，哭无益，说更是无益。
得她自己去感悟。
...
打发掉茯苓，苏姜走到谢钰别院，蹑手蹑脚推门，溜了进来。
哪曾想，身后倏地一阵疾风，将她连人带脚从地面上卷起，下一秒，苏姜身子便重重落在了床上。紧接着，谢钰那张帅绝人寰的冷面，骤然出现在她头顶。
苏姜动了动，腰肢间的力道反而愈发紧了。
“你可是在气，我刚才没有继续帮你说下去？”
“......”
谢钰黑沉沉的眼眸，没有任何涟漪地盯着她。
苏姜不怎么怕他这副模样了，反倒还觉得有些有趣。
这厮，明明心底头在意得要命，面子上却又装得比谁都要冷！
当真是比她还别扭的一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气了！”
“......”
苏姜狡黠勾唇，后脑勺枕上了枕头。
嗯？
枕头上传来的硬邦邦的不适感，让苏姜忍不住蹙眉，苏姜抬手拉了下，谁知枕头边角露出半截书来。
苏姜抽出，一看，惊了！
这、这不是小娘给她的那本——《京都单身贵公子录》嘛？！
她以为她随手丢哪儿了呢，所以才找不到呢！
哪曾想，竟被谢钰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
“你好端端地，偷我的书干嘛？”
苏姜秀眉重重拧起。
万一日后小娘再问起，她又该如何作答！
谢钰眼底阴沉得愈发厉害，连面皮都开始发黑，道：“看看婶婶的眼神，拙劣到何等地步。”
“......”
苏姜眨巴眨巴眼。
不会啊！
“小娘有几页里的写的贵公子，还是能入眼的！”
说罢，生怕谢钰不信，苏姜凭着记忆寻到了那几页。
“你看这太仆家的，一双桃花眼，面皮白净；你再看这页，少府家的，眉清目秀，看着很是清爽；再则太尉家的沈逢青，虽说游手好闲、玩世不恭，但是吧为人仗义大方。”
沈逢青可是她发小呢，必须榜上有名！
“......你倒是研究得很细致嘛！”
耳际，是谢钰愈发危险的语气。
苏姜浑然不觉，看得正欢：“那是。”
这本簿册，不光可以欣赏美色与八卦，还能了解京都官员交横错织的关系网，她为何不看！
“苏！姜！”
谢钰重重欺压了下来，薄唇咬上了苏姜坚挺的鼻翼，霸道而又冷冽，“别挑衅我！”
苏姜撇了撇嘴，有些无辜：“我就是想知道一下，我俩吵起来，是不是真的像小娘说的那般，我是不是连撒气的地方也没有。”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谢钰脸上满是黑线。
“嗯......我觉得，可能你憋坏得可能性更大！”
“......”
“哦，对了！”
似想到了什么，苏姜挣扎着又要去翻那本单身册子，“小娘好像对虎威将军的儿子很有好感，我先前看过，但是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嘶——”
谢钰一个抬手，《京都单身贵公子录》应声摔落在地。
“不准看！”
谢钰惩罚性地重重咬了下苏姜鼻子，疼得苏姜担心会不会留下牙印什么的，到时候出门了，她就算是说被狗咬的，旁人都不会信的。
“你就说，有哪个，比我长得好的？”
“......”
那个——
她其实觉得，沈逢青，还凑合！
但是看到谢钰晦暗的眼底，苏姜还是很有觉悟地岔开话题，“你近来，头疾还犯吗？”
“......心疼了？”
谢钰对她明细担忧的表情，很是受用。
“心疼了鬼！”苏姜嘴角抽了抽，别扭道，“我就问问。”
“既无事，我先回去了。”
“不准！”
谢钰还是压着她不放。
“我饿了，我要回去吃早餐。”
若是晚了，花漫漫绝壁连个渣渣都不会留给她的。
“我这儿也能吃。”
“等你什么时候，把我娶进门再讲。”
“......”
苏姜懒洋洋地眯了眯眼，趁着谢钰恍惚之际，从他怀里溜了下来，拾起地上的簿册，拍了拍，“这本册子，我先拿回去了。”
“......”
“不送哦~”
“......”
娶进门——
谢钰万年不化的眼底，暖流淡淡掠过，忽而又是猛地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