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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苏姜为徒后,殷修来苏府倒也还算勤。
只是,这么一个白胡子白须的老活人凭空出现苏府,次数多了,苏连庭与林秋水多少也有所耳闻。
甚至有一次,苏连庭还同殷修打了个照面。
苏姜眼看着自家爹爹面无表情越过殷修走过去,又见殷修面无表情地怵着那儿,眼底玩味甚重。
她爹爹向来注重礼节,而殷修又是如此形骸不羁一人,这两人要是没什么过节,断然不会是现在这副场面。
“爹爹走远了。”
苏姜笑不露齿,黑眸戏谑。
“......哦。”
殷修自知失态,右手努力地够着酒葫芦,哆哆嗦嗦灌了好几口,这才找回了自己声音。
“今天,你有哪些地方,不清楚的?”
要是没啥问题,他想回他那茅草屋了......
“这个嘛——”
苏姜眉心蹙了蹙,悠悠道来,“还挺多的。”
“有好几处穴位,我就一直摸不清在哪。”
“......”
殷修老脸顿垮。
这小女娃娃,成天就想看他出糗!
苏姜倒也不是故意为难殷修,只是突然想起了,之前纠结的人体后背穴位,还未曾一探究竟。
她又不能看她自个的。
茯苓又是女孩子家家的,自然也不适合。
最好是一位男性!
苏姜摸着下巴,目光不由飘到殷修身上,最终还是很有骨气地撇过眼去。
太硌老了......
思来想去的,苏姜还真的想出了一个合适人选。
侧耳,对茯苓道。
“小姐,你这样不大好吧!”
“......”
茯苓不敢置信。
不肯去?苏姜
苏姜不恼,拿着眼神凉飕飕地瞧着,暗施眼力。
茯苓硬着头皮,退了下去。
不过——
茯苓眼尖亮了亮。
虽然,她没有办法阻止小姐,但是有人可以的啊!
这么想着,茯苓步伐越发轻快了。
...
“看什么,脱啊!”
苏姜坐在卧榻上,懒洋洋催着。
殷修默默拢了拢自己衣领,为那看门小厮默哀。
“你怎单单相中他了?”
“难不成,让你这把老骨头脱?”
苏姜话里有些嫌弃。
“......”
殷修憋屈得快吐血了。
“还不脱?”
见小厮还傻乎乎站着,苏姜秀眉拧了拧。
“......”
小厮脸垮得更厉害了,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去解衣服上的扣子。
还别说,这小厮皮肤白净,骨节分明。
察觉到自家小姐如狼似虎的眼神,小厮身体颤得跟风中落叶一般。
“苏!姜!”
“......”
谢钰那阴恻恻的嗓音,冷不丁在房间响起,只吓得苏姜眼皮子一抽,连忙看了过去:“哎?!”
谁又惹着他了?
谢钰黑眸狠狠瞪了眼殷修,视线落在小厮**着的上身,面色难堪得都能滴出墨来。
“滚!”
“......”
殷修给那小厮使了个眼色,飞快逃离死亡现场。
苏姜不明所以,看小厮走了,还禁不住好一阵失望:“你做什么赶人?”
“我倒是想问你,你在做什么?”
“......”
谢钰眼底已是黑压压一片,大步流星欺到苏姜跟前,强臂霸道将人圈在怀里。
“我——”
苏姜眼神有些飘忽。
“我在看人体穴位医书,我找不到阳关、命门在哪......”
谢钰眯了眯眼:“当真如此?”
“不然咧?”
“穴位这种东西,甚为玄妙。”
苏姜睫毛颤了颤。
她怎么觉得他说话越来越玄、越来越不妙了呢?
“还是得我来!”
“你、你如何来?”
苏姜心尖莫名有些发颤。
谢钰面无表情将右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掌心点,是风府。”
后左手五指,像是抚琴般,一个指点一个指点分别摁在苏姜后背。
他每一个拇指下来,苏姜的身体就狠狠颤一下。
“小拇指往上五个穴位,分别是阳关、命门、胃俞、中枢与至阳。”
“......哦。”
“还有一处穴,历来被医者忽略最多、却也是非常要紧的一处。”
“哪、哪里?”
谢钰微微一笑。
俯身。
“唇穴啊~”
“!!!”
...
“姜花花——”
花漫漫甜甜的嗓音,像是一只蝴蝶骤然越过窗户飞了进来。
“呜——”
苏姜浑身一颤,像是有千万道电流快速划过,白瓷般的肌肤从脖颈一直烧红到耳廓,可她头顶上的谢钰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仍旧咬着她的嘴巴不放......
“今日阳光正好,我们一同去放风筝可好?”
“......”
花漫漫左手提着一抹漂亮的蝴蝶风筝,右手拿着线柄,兴致勃勃就要冲进来。
苏姜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顾不得许多,一个心急,重重咬上谢钰的唇。
或许苏姜觉得,自己下足了狠劲,似乎能将谢钰的唇咬出血珠来,可惜那力道和谢钰以前承受的痛楚相比,轻轻酥酥的,像极了调情。
不过——
看着怀里的少女急得脸颊殷红,额头都起了细汗,谢钰眼眸深了深,到底还是卸下了对她的禁锢。
谢钰额头抵上苏姜,喘息低沉粗重,落在苏姜耳际,就像是一道道惊雷,只劈得苏姜浑身颤栗,骨子里耳朵里软得都快化成一滩水了,哪里还有推搡他的力气。
“咦?!”
花漫漫惊愕地刹住脚步。
湿漉漉的眸子,不解地瞅着眼前姿势亲密得有些过分的两人。
苏姜暗暗叹了一口气。
美眸流转万千。
她和谢钰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奈何,花漫漫,还是那个花漫漫。
神经粗得比碗还大。
“小哥哥,你能站起来了呀?!”
“......”
脑回路不光永远慢一拍,还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是啊。”
待身体蓄积了力气,苏姜缓缓推开谢钰,脸颊烧得通红,不自然地微微避了避花漫漫耿直明亮的眸,道。
“殷修治好的。”
“哇,老爷爷还是个神医哎!”
花漫漫对着殷修的崇拜,简直快要溢了出来。
“姜花花——”
拿着蝴蝶风筝的某漫,还是没忘记正经儿事。
“我们放风筝去吧!放风筝去吧......”
“......”
苏姜对放风筝兴致淡得很,奈何花漫漫一直闹她,不过苏姜转念对上谢钰那双仍旧暗沉充满欲望的黑眸,脊梁骨微微发凉。
“好啊。”
放风筝,总好过继续和谢钰这匹狼独处一室的好。
说罢,苏姜就想拉着花漫漫往外走。
“巧了。”
谢钰慢悠悠地开了口,成功地使花漫漫停了下来。
“我也想放风筝!”
“......”
苏姜不想看他。
嘴角抽搐得厉害
他倒是,一点都不避嫌。
...
花园里
漫天飞絮,花香怡人。
风筝迎风飞得老高,几乎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花漫漫嘴角都快弯到眼角上去了。
苏姜同谢钰双双一依在湖水的石杆上,静静瞧着花漫漫,细细嗅着空气里甜甜花香,再看看头顶上上的天空。
这天空,可是真的蓝啊!
透明,水晶,像极了爹爹笔下的水墨画。
“姜妹妹——”
“?!!”
一道清越纯净的嗓音,骤然在耳畔响起。
苏姜脖子僵硬,暗着眼眸看了过去。
是萧炎尘。
“尘哥哥......”
“......”
萧炎尘一身月牙白的衣裳,临风而立,精致的眉眼,好似世间美好都溺于其中。
缓缓朝着苏姜伸出一只手来。
“我来接你,进宫了。”
“......”
此言一出,谢钰本就在瞧见萧炎尘而阴沉下来的眸,刹那冷若冰霜、杀气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