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王妃——
她有多久,未曾听到过了?
可她从未想到过的是,第一个对她这么称呼的,竟是前世害她惨死的萧炎翎!!!
额间残留的淡淡余温,此刻净是无比的灼热与滚烫。
苏姜无温抬手,轻轻抚上头上的月落沙华,眼眸深处湿润暗涌。
呵。
老天爷当真是要嘲讽死她吗?
重活一世,她避之如蝎,竟却得到他片刻的温存与缱绻......
抬眸,望向眼前温润绝世的面容,苏姜深深瞧进了萧炎翎灰蒙如雾的眼。
“你......究竟是谁?”
“......”
刚才的言行举止,断然不会是只有今生记忆的萧炎翎做得出来的!
月落沙华,何其珍贵,纵然是枯萎了,花香依存。如今,他更是将此花,亲手为她戴上......
苏姜小脸透着些许凄凉的惨意,那双黑黝的眸子因着倔强与不屈,反倒衬得愈发灼灼。
“跟我来。”
“......”
萧炎翎抓起苏姜的手,作势要将她拉进重华殿。
“姜花花,不要——”
“......”
三皇子哥哥是会杀人滴!
花漫漫连连阻止,双腿下意识站起来。
咔——
一抹刀光光影般地从花漫漫脸上快速掠过。
蓝昭面无表情拨动了下剑鞘,露出半截明晃晃的刀片,只吓得花漫漫双腿又是很没出息地软了下去。
呜呜呜~
好可怕!!!
花漫漫眼泪止不住地打滚,眼神却是死死瞪着苏姜,不想让她进去。
苏姜看得失笑。
转头,毅然决然跟了进去。
...
重华殿内 青烟袅袅
窗外影绰日光筛进 拉出一片稀疏投影。
萧炎翎于门前抵着苏姜,深邃的灰眸晦暗流转,情愫难辨。
“我记得你说过,月落沙华,是你留给心尖人的花。”
苏姜敛睑低笑,眼底却是冰冷至极,“这花,我委实......戴不得!”
言罢,苏姜将花拈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拿着。
“上辈子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
萧炎翎眼底仍是那派温温润润,“有时候,脑子里不要记那么多事,凡事也不要记得那么清晰,这样做人才会比较开心。”
“......”
呵。
有些事,她倒是想忘不想记!
可偏偏它们早已随着仇恨,入了她的骨,入了她的血,入了她的心,与她整个人融为一体!
“萧炎翎——”
苏姜顿了顿,直截了当问道,“我是重生的。”
“你呢?”
“......”
“你怎会有上辈子的记忆?”
“......”
重生?!
萧炎翎对这个词,有些诧异。
面子上却丝毫未有变化,不动声色道。
“那日的雷,劈醒了我!”
“......”
那些如潮水般强行涌进他脑海里的前世往事,纵然是他,也差点儿快要被那些晦暗的画面给逼疯。他将自己整整关在重华殿三天三夜,适才方从心理上接受这一事实。
“原以为,我会是这世界里唯一的异类,可想着雨日里你见我的反应,你对我滔天的恨意和不再爱慕的眼神,我便明了,我还有你!”
“......”
他,还有她?
苏姜心头狠狠震了震。
“萧炎翎,我竟不知你今世的记性这般地不好!”
“......”
“前世你如何羞辱我、玷污我、折磨我.....”苏姜齿间似氤氲着血腥,语气如刀刃般森冷,“我此生,刻、骨、铭、心。”
“所以,无论是上辈子、这辈子,你都不配再说,你还有我!!!”
“......”
“你,不爱我了?”
萧炎翎蝶翼般的睫毛扇啊扇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外头的一缕清风,又像是一抹青烟,飘飘渺渺的,没有多少着落,“可是,你有了其他心仪的男人?”
“......那与你有何干系?”
苏姜讥诮反问。
“你现在可以将你的一颗心稳稳当当地放在你肚子里面,我苏姜虽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可你萧炎翎的这堵南墙,我撞过了,头也破了,血也流了,命也丧了,已断然不会再对你生出半丝非分之想了!”
“......竟是连半丝,都没有了吗?”
这的确,是她的性子!
爱过,恨过,放弃过。
萧炎翎清越的声线,侵染上淡淡的晦暗,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尖里弥漫扩散开,细细品去,似乎还隐隐掺杂着些恐惧。
“是!半丝都没有!!!”
“......”
她只有恨!绵绵无尽的恨意!!
“你我之间,就如同这株月落沙华的花与叶!”
花开不见叶,出叶不见花,花叶不相见。
“若缘尽不散,缘灭不分——”
苏姜幽幽举起手里的月落沙华,抬指间,拔下一片,吃进红唇,瞬间花瓣苦涩的汁液在齿间弥漫开来。
苦。
比莲子,还要苦上三分,却抵不过苏姜心田苦的万分。
“我便生吃掉花瓣,尝尽苦涩,永坠阎罗,也要同你泾渭分明!”
“......”
永坠阎罗
泾渭分明
她休想!
萧炎翎灰眸雾气缥缈得厉害,阴晴不定地锁着苏姜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是想我放过花漫漫吗?”
“......”
眼睑半敛,萧炎翎话锋倏忽一转。
“是。”
“......”
苏姜满眼警惕,不知他想耍何把戏。
“此匣里养着一只名唤蚀情蛊的虫子。”
萧炎翎从袖口摸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铁匣子,云淡风轻道,“此虫子寄宿人体心脏,随人而生随人而灭,平日里用寒铁镇着长眠不醒,一旦被人的精血唤醒,便会顺着那人的血脉爬至心脏。”
“......”
“只要她一旦动了情,惊了蚀情蛊,虫子便会钻出来啃噬心脏。”
“......”
“心脏这东西,委实是脆弱得很,这虫子的牙口又分外尖锐,每每咬上一口,人就会疼得死去活来,不出三年,人会疼痛而死!”
“!!!”
“你想做什么?”
苏姜眉心深蹙,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栗。
“我不逼你。”
萧炎翎缓缓打开铁匣子。
阳光拂了进去,那全身漆黑的虫子微微松了松爪子,好似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是你,还是花漫漫——”
“......”
“选择权,我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