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娘此时也在后院当中,见净月此刻如此的愤怒可怕,也只得跟着众人颤抖地跪在地下。可是当她瞧见张岚的模样后,心里当即更加的害怕惊恐起来。
她不是可怜痛惜张岚的遭遇,而是她身为这仙府后院的主管,一应的仆人杂事都是由她负责的,眼下她安排的杂役触怒了仙长,自身必当没有好果子吃。
沉默了良久,李婶娘脑海的思绪不断地盘算,多年后院主事的经验告诉她,仙长们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熄灭的,还是率先赶紧出来认错才好,否则时间拖得越久,说不定仙长当场就胡乱拿众人消气,以往可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她可不想跟着遭难。
“仙长大人请息怒,犯不着为这等贱民生气。赵老大看看你寻来的是什么家伙,还不赶紧爬过来向仙长赔罪道歉”,李婶娘心思活络,立即找了个替死鬼替自己挡刀。
赵老大原本畏缩在众人身后,听到李婶娘的话,腿脚一阵抽搐,心里暗骂,“这该死的贼婆娘,摆明了是要拿自己挡刀子,真是好狠的心肠”,可是他眼下也无法子可想,只好连跪带爬地走了过去。
“仙长大人还请恕罪,都怪小的手下不好,是他们太过眼瞎,以至于触怒仙长大人的仙威,乌鸡仔你这混账还不赶紧过来,这人是你找来的,你自己来向仙长大人说个清楚”。赵老大扯着脖子嘶喊起来。眼下他也只能有样学样,替自己找个挡刀的家伙。
乌鸡仔也不愚笨,见自己的老大们都打算拿自己去挡刀,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性命估计真要不保了,他心里之前一直徘徊不去的阴影终于出现了,果真要被那个白目的贱民害死了。乌鸡仔此刻早已失去了心神,全身抖如筛糠,裤脚都流出腥臭的液体,哪有气力回答赵老大他们的话,就只是一直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喊着饶命。
“轰”,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原本还在磕头求饶的乌鸡仔,全身突然化为一截冒着腾腾黑烟的焦炭,再也瞧不见本来的面目。
其他跪在地上的众人见到眼前残忍可怕的景象,简直都要晕过去了,尤其是那截黑炭般的物体冒出的焦臭气味更叫人作呕。
“仙长饶命啊,饶命啊........”
众人刚发出几声嘶喊。刷地,又是几道惊雷过后,地上又多了几具漆黑冒着热气的焦炭。
“仙长大人求你开恩啊,看在我为仙长大人府内诚心侍奉多年的份上,还请饶我一次吧.......”,李婶娘原本以为仙长只会惩处赵老大和他的手下,不曾想他居然还随意牵连边上几个无辜的仆役。这时的净月脸上仍然挂着残忍狰狞的笑容,还有微微发光的右手似乎又要举起来,这下她真的害怕了,看起来净月这是要把他们全都杀死解气啊。
李婶娘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惊雷过后,李婶娘同样化作了一截焦炭。“哈哈,饶了你,那又谁饶我啊,我一生的道缘全在今日毁了啊,毁了啊”,净月状若癫狂,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净月初上山时,就因为资质不够差点落选,后来就因为府内缺少人手,一位尊长前辈看他面容清秀,说话还算张弛有度,于是便收下他当了外门弟子,负责门派山下府内的一应杂事。
绝处逢生的净月,自此以后就在这门派临时的居所,战战兢兢地辛苦忙绿,无论大小事,他从来不敢有任何懈怠马虎,任何来访的本派尊长前辈亦或是客人,他都无一例外地殷勤侍奉,务必让所有人都心怀畅快,对他是赞赏有加。
他这么做,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想尽快升为内门弟子。他清楚的知道外门弟子虽在凡间还算荣光,可对修道者来说,根本就是个门派里最低等的杂役,无缘习得门派里真正的道法,门派里赐予弟子的各种灵丹奇珍也与他无关,甚至就连他想要返回山门办事时,都得经由门派的长老前辈层层批准,才得以进入。
净月在这府内辛苦了四十多年,可是仍未得到升级的恩典,尤其每次看到那些前来拜师的弟子被收为内门弟子,甚至更高的级别时,他的内心都羡慕难受的如同刀搅。
他真的没有多少时日了,多年的修行也只是皮毛而已,若在不能得偿所愿,他的人间阳寿就要用尽了,又要再受那轮回之苦,而且有未可知是否仍能转世修道。
今年在他的再三请求下,门派里的长老终于答应在顺利举行完门派招收弟子的仪式后,就将他收为内门弟子。他欣喜若狂,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所望。而且本派的嫡传弟子怡宁师姐兴致颇高,临时起意想要参加门派招收弟子的筛选事宜。
怡宁师姐乃是本派的当红弟子,修道天赋极高,门派里的长老前辈都对她喜爱异常,抱有极高的期望。
净月也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恭维一下,以求将来在门派修道时得到她的帮助。没曾想这日却毁在这帮贱民的手上,怡宁师姐蒙受如此大的屈辱,自己肯定会受到门派严厉苛刻的责罚,自己成为内门弟子的心愿必当没有了,今后也不会再有可能了,这叫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轰.......”又是几道惊雷,周围的地上又多了几具腥臭的“焦炭”。
“岚哥,你怎么了”,青儿和石头听到响动,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见到眼前惨绝人寰的场景,几乎要吓晕过去,可是见到不远处张岚正浑身是血地爬在地上,不知死活。他俩也顾不得什么,腾地跑了过去,扶起张岚检查他的伤势。
青儿伸手探了探张岚的鼻息,还能感到有微弱的气息,欣喜地叫了一声,“石头哥,岚哥他还有气,我们赶紧去找个大夫给他治伤吧”
“嘿嘿,你们今天还走的了么”,净月见这两人居然一点形势都分不清,还傻傻的要出去找大夫,忍不住阴笑一声。果然都是些不知死活的贱民,才能如此大胆,毁了了他毕生的追求。想到这,他毫不迟疑,手上又发出微光,打算一举杀了这三个蠢货。
“净月,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就在净月即将抬起手时,一位同样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之中,他随意看了看满地狼藉的后院,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显得很平静。
净月此时早已顾不得什么,只想将周围的一众贱民全部杀死,对中年男子的话充耳不闻。中年男子见状,眼角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身体突然如鬼魅般,瞬间来到净月的身后,一把将他擒住,随意地往地上一摔,“哼,你说他们不知死活,你以为你不是么?今日先不说你疏于防范,让外人随意进出考校大殿,让怡宁侄儿蒙受屈辱,现如今,还胆敢在今日本派的喜庆日子大开杀戒,将本派下属府邸弄得是乌烟瘴气,真是将本派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净月被这中年男子狠狠摔在地上,几乎身体都要陷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筋骨都被摔散了架,不禁猛吐了一口鲜血。良久他才稍稍清醒一点,一见到中年男子,立刻挣扎地爬起身,跪倒在地,“青俞师伯,弟子知道错了,弟子只是一时怒上心头,这才犯下大错,还请师伯宽恕弟子”。
青俞冷哼一声,“你犯下如此的罪过,还胆敢奢望宽恕,若是传将出去,日后我等如何教导门人弟子遵守规矩,更如何在修道界立足”。说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焦炭”,冷笑道,“你来本派也有三十年了罢,虽说只是外门弟子,可是基本的御雷之术还是只学了点皮毛,半点长进都没有,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御雷之术吧。”
说着青俞手上也微微发出一丝青光,就在净月不知所以的时候,瞬间整个后院被白光笼罩。片刻后,此时的后院那些漆黑的焦炭,连同净月全都失去了踪影。
“青俞师伯,好身手,这下也叫那厮死的其所了吧”,后院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位年轻男子,站在方才净月所在的位置,微笑的看着后院此时的情景。
青俞冷哼一声,“哼,废材就是废材,不管如何调教始终摆不得台面。今后要严加审核新进的门人弟子,莫要再出现这样的东西了,否则当真要毁了本派上千年来的清誉”。
年轻男子连忙点头称是,看了一眼院中还活着的其余众人道,“师伯这些人要怎么处置啊,我看他们的模样跟死了也差不多,不如就有师侄代劳,送他们一并去了吧,省得将来将把这事传将出去”。
青俞脸色一寒道,“我说过,今日乃是本派的喜庆日子,万不可动杀戒。再者我等身为正派修道人士,若是随意滥杀这些普通的凡人百姓,那和修魔入道的败类有何两样。”
年轻男子还在犹豫,“师伯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走漏风声么?”
青俞脸色更加难看,“难道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么?莫不是你师傅青秋最近被掌门选为临时下任掌门人选,你这个当弟子的就得意忘形了。我告诉你,比你师傅有资格的人多的是,最终要是没有我等这些长老承认,你师傅照样什么都不是”
年轻男子听完,脸色聚变,立刻跪在在地,“师伯恕罪,弟子也只是为了本派着想罢了,生怕这些贱民跑出去,将本派的清誉一扫而空”
青俞冷笑连连,“本派的清誉就这么不稳当?随意就会被几个蝼蚁般的凡人坏了去?哼,果然什么样的师傅,就会有什么样的徒儿。你和你的师傅都不过是一群目光狭隘,心肠狠毒的家伙。依我看来,本派将来反而迟早会毁于你们手中。”
停顿片刻,清誉道,“罢了,求人不如求己,这些凡人若是交由你来处理,迟早也会被你暗中夺了性命,还是由我亲自送他们离去吧,你赶紧滚吧。”年轻男子听到后,赶忙起身离去。
青俞看着他离去后,叹了口气,“唉,如今的后辈真是越来越不堪,迟早会堕入魔道啊,先代祖师的心血都白白枉费了。”
“唉,我这是怎么了,一把岁数了还如此的多愁善感,祖师们要是瞧见门派如今的景象,怕是会亲手毁了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吧,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青俞低声自嘲笑了笑。
“岚哥你还好吗,求你睁开眼,千万不要睡着啊”,青儿凄厉的哭喊,听得青俞皱紧了眉头。他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张岚嘴里,没多久,张岚的气色就变得好多了。
青儿见状欣喜地向青俞磕头道谢,青俞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大袖一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外城,而青俞也消失了踪影。
青儿将张岚紧紧抱在怀里,不时用手试探他的鼻息,眼泪不住地往下滴落。石头看了看四周,眼下日落西山,城中也是一片漆黑,他想了想,安慰青儿,“放心吧,张岚会没事的,那仙长不都已经救治过张岚了么。咱们三人今日侥幸留得性命,已是万幸了。熬过今夜,明日咱们一早就启程回家。”,说完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张岚的身上,便蜷缩在边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