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祖庚年醒来的时候,迷糊的视线中出现的是一只巨大的鸡头,鸡铜铃般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吓得庚年坐起身向后退了退。
回神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载着白发老者的烈寒凤鸡。此时它就站在祖庚年眼前,歪着脑袋看着他,嗓子里发出一连串“咕咕咕”的声音。
祖庚年侧着脑袋看向那巨大壮硕的凤鸡,怯怯地问:“你的主人是在洞里吗?”
凤鸡听完,没什么反应,依旧傻傻地看着祖庚年。
“唉!”祖庚年无奈地怂了下肩膀,扑打掉身上冰与雪混合的覆盖物。
这时那只凤鸡突然扑棱一下翅膀转身走进洞里。它长长的蓝白色尾翼从祖庚年的脸上一扫而过。
“鸡兄这是作甚!”祖庚年下意识用手拂过脸颊。他望着凤鸡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长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自行拜访这玄天冰窟。
就在他刚站起身子时,那凤鸡用脑袋推着一把冰椅出现在洞口,冰椅上面躺着白发老者。
“尊者为上,小生江歌镇祖庚年,苔原上见尊者源力高深,气度不凡。冒昧前来登门拜访,还请您不要介意我的鲁莽行为。”祖庚年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置于身前,脑袋低于抱拳之下。
正愣着,祖庚年迟迟等不来老者的回应。
抬头一看,那老者躺靠在冰椅上,嘴角牵起似在微笑,双目半睁半合,神态自若。没给回应,大概是在睡觉。
祖庚年不好打扰老者美梦,就缓缓起身,仔细端详老者。
白发老者身着一件黄白色粗布长袍,衣服上面没有任何装饰。袍子的两袖下斜,袖筒最宽处在手腕,大袖口。这与一般人的穿着并无太大的不同。
再看他的样貌。红彤彤的高大鼻梁,前额突出,眼窝深陷。嘴圈有着浓密的白色胡须,脸颊边也长着粗犷的络腮白胡。白中泛黄的头发披散及腰。看起来像是极北冰陆当地的佰殷族。
沧溟洲有四大种族。以极北冰陆和沙漠古国为主要聚集地的白皮肤的佰殷族;南阳国南洲岛上黑皮肤的潶炀族;北云国与南阳国交界以东的东龙岛和以西的大片西山国(西山国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片区域。)山岭地区是尊贵的半兽人;而北云国与南阳国大片的中原地区则居住着像祖庚年这样黄皮肤的璜庸族。
四大种族,各具特色,相互尊重,和平相处,交往密切。
‘四国一岛’之间虽有些小摩擦,但也不会影响天下安定的大局。其主要原因还是沧溟洲大陆中心界山山脉十二生门山上最具权威的十二门会长老们的坐镇维持。
祖庚年正在思索,那白发老者突然睁开双目,坐直身体,一脸惊讶地看着祖庚年。庚年这时才看见老者的眼睛是佰殷族特有的蓝色。
“你怎么进我的洞里来了!”老者话刚说完,发现身边环境有些异样,左瞧右瞄后发现原来是自己身在洞外。
老者翻了个白眼,开始支支吾吾地胡说佰殷族语。
“Who the hell are you? I don't know you. I don't know you. Go away.”
祖庚年一听老者说起佰殷话,以为是考验自己,就尝试着运用小时候私塾老师教的佰殷族语言回复老者。
“Hello, venerable. My name is Zu Geng Nian, from Jiangge town, and I am here to learn from you.”祖庚年激动地说完后又一脸期待地看着老者。
祖庚年佰殷话一出口,老者觉得大事不妙。立马眼睛一眯,站起身子,勾着腰。一只手扶着冰椅,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索,像个盲人一样。
听祖庚年说完,得知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来找茬,而是来拜师的,老者显得更加慌乱和避之不及。
老者又将手握成喇叭状放在耳朵上,布满皱纹的脸上做出一副尝试认真在听的样子。然后又朝着祖庚年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耳聋听不见。
庚年苦苦恳求,老者干脆不装了,流利地用璜庸话拒绝他,说自己从不收徒。
见白发老者如此,祖庚年咚的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像刚才一样抱拳在前。
“尊者!昨日叔父刚驾鹤西去,庚年就被堂兄妹陷害赶出家门。现在庚年一无所有,只想练就一身功夫,行侠仗义。”
白发老者听后牙间发出嘶嘶声,烦闷地用手挠着头。
“好好好!你拿来一千两白银,我就收你为徒!”
一千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几乎是祖家三年的收入。明明得知祖庚年刚被赶出家门,正处落魄,老者说出这条件分明就是逼祖庚年放弃。
祖庚年连忙从腰间香袋里倒出一把碎银,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发老者。
“我现在就这些银两了,您先收着。我以后一定会把剩下的银子还给您!”
老者上前一把拿过碎银,塞入自己的腰带间。然后转身就进了洞。走时说着:
“钱太少不够!这徒我不收!”
祖庚年绝望地双膝跪地。
凤鸡看了看他,又发出几声“咕咕咕”,好似在同情祖庚年。罢了就也转身随白发老者进入洞中。
祖庚年就这么久久地跪在玄天冰窟前,他希望能够让老者看到自己的诚意,但迟迟不见老者出来。
夜已来临,寒气袭人。没有了体力,祖庚年的火之源力就削弱了很多。他也渐渐地感到了冷意。
半夜,凤鸡偷偷出来给他叼出一些火芹馅儿麦饼和烈焰酒,并为他在身上搭了一件海草毯。
祖庚年打着哆嗦连连谢过。
麦饼中的火芹和烈焰酒一同入肚,瞬间一股暖意顺着血液输送到了全身。祖庚年体内的火之源力也猛然间雄厚起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在酒庄偷喝烈焰酒就是这个味道和感觉。
寒风萧索,祖庚年却不再感到冷寂。一方面是食物和毯子暖身,一方面是凤鸡的关怀暖心。
谁说生肖兽情单智弱?它们才是世界上情感最丰富的无言智者。
祖庚年就这么跪了一天两夜,白发老者迟迟不见出来。只有凤鸡不断地出洞看他。
正在他心灰意冷,决定离开时。老者光着身子,下身只穿着一条海草裙就出来了。一言不发地走向远处的一大片未覆盖冰层的冰坑,里面裸露出冰蓝色的海水。
祖庚年没有再苦苦相求,只是安静地跟在老者身后。
到了冰坑,只见白发老者扭了扭屁股,转了转腰,全身焕发着冰之源力的幻蓝色晕。随后老者一个鱼跃就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祖庚年先是一愣,然后立马顿悟。老者嘴上说不收徒,但自己只需跟着学习老者的日常修炼即可。生活既是修行。
于是祖庚年脱掉青袍和长裤,正要学老者起跳入水。他这时才想起自己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尴尬地站在原地,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凤鸡飞来,扔下来一件干净的海草裙。
祖庚年对此感动不已,饱含深情地看了凤鸡一眼就穿上裙子跳入海里。
海水比想象中还要冰冷刺骨,但祖庚年却不以为然,心里面充满了修炼学习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