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前面就到那马场了。”马车外,一个小厮掀开车帘,探出个头,对年胖子说道。
“好,我倒想看看是个什么人。”脸色阴沉的低声呢喃,年胖子撩起衣衫便要起身,却在出了那帘子的一瞬间,敛去了满面乌云。
“这位贵人,此地乃是私人领地,还请止步。”门外,一个衣着朴素的汉子停在马车前,做足了礼,才恭声道。
这汉子虽说是乞民,却也算是识礼数,这番姿态,任谁看了也挑不出刺来。
年掌柜还未出声,便有一名小厮厉声斥道:“你是何人,也敢拦我家掌柜?”
说着便上前抬起手掌,欲要挥下。
那汉子不吵不闹,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嘴角沁着血,再度说道:“此地乃私人领地,请止步。”只是,此次的声音大了几分。
‘啪’巴掌声又起。
“此地乃私人领地,止步。”
‘啪’
“此地乃……”挨了好几巴掌的汉子,嘴唇已经肿的说不出话来了,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又被一掌打断了。
“年掌柜,你这是?”忍不了这口气的贺连州,正好出门溜达,远远看见有人闹事,带着人凑过来,恰好碰上了这一幕。
“小事,一个小小乞民,敢冒犯我望月楼的车驾,手下人教训着呢。”年掌柜偏头,看见贺家三少笑容古怪,也没多想,随口笑道。
“呵呵,你知不知道这马场的主人是谁?”贺连州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
看来这胖子并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也好,就让你也倒倒霉,总不能所有的坏事都让三少爷扛着不是,抱着这种心态,贺连州神色越发古怪。
贺三少爷这副古怪模样,年掌柜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临安城谁不知道这小子,也没多想,摆了摆手,将目光落在那前门处。
此时,那守门的汉子已被打倒,算得上魁梧的身子倒在血泊之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
“老大,怎么样,咱们这马场够大不。”不时与各处忙碌的人打着招呼,狗娃儿还不忘向陈池炫耀,晒得有些发黑的脸上写满了自豪。
点了点头,这马场可是占了整个城北四分之一的面积,能不大吗,陈池嗅着空气中泥土的气味,笑了笑,由衷道:“你小子,可要对得起李公子给你的买卖,别给人搅黄了。”
走在前头的狗娃儿转过头,憨笑道:“哪能呢,别的不敢说,养马可是我本行。”
姜弃远远的缀在后头,忽然笑容一滞,旋即摇摇头,正犹豫是否告知陈池,就感觉到胸口有些吃痛。
“姓姜的,跟上啊,一个人落在后头干嘛呢?”抬眼看去,那怀抱异兽的少女,眉眼如画,大声呼喊着。
愣了愣,姜弃笑道:“来了”
撒开腿跑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陈池耳边说了句什么。
陈池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甚至在旁人看来变得有些狰狞。
“走,去门口。”
接近门口处,远远的嗅到一股在这尚未修建完善的马场内绝不可能出现的气味。
“有血腥味。”姜弃冷不丁说了声。
闻言,狗娃儿脸色微沉,联想到了某种可能。
简易的木门引入眼帘,血泊中气息微弱的身影瞬间引爆了陈池与狗娃儿的情绪。
狂奔着冲到那汉子面前,捧着他血肉模糊的脸,狗娃儿口中发出低吼,抬起眼睛看向那打人者,语气冰冷。
“人是你打的?”
“不错,贱民一个,我便打了又如何?”那青衣小厮丝毫不畏惧,在他看来打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马场的一个卑微的乞民。
“你承认就好。”陈池站在那具尸体面前,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眼,看向那青衣小厮的眼神已经不像是看一个活人。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望月楼的人。”被陈池盯得浑身发毛,那小厮声音拔高了几度。
“不错,我望月楼的人,打死一个乞民能算什么。”年掌柜挪动着那肥硕的身躯,缓缓行来,要见识下这神秘马场背后的主人。
转过头看向那座肉山,嘴角一咧。
还真是巧啊。
满面笑容朝向那胖子,陈池微微笑道:“好久不见啊,年掌柜。”
心里一沉,怎么是他,年掌柜慌了。
居然是这家伙,难怪他敢吞下相邻的两条街道,还能在门口立下那块对贺府极其冒犯的牌子,而没受到任何报复,一瞬间,年掌柜就想通了这一切,额上逐渐冒出汗珠。
看来今日,是善了不得了。
“年掌柜,怎么几天不见,一碰面就打我的人?”陈池指了指狗娃儿怀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个,或许这其中有些误会,陈公子莫怪。”
“哦?是误会?”
“没错没错,这是个误会。”说着,年掌柜目光快速掠过众人,发现没有那道身影,才算是松了口气,擦了擦汗,道。
“老大,他死了。”狗娃儿红着眼睛,站到陈池身边。
“死了?”皱了皱眉,陈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进门时这汉子还向自己打着招呼,才过了这么一会,就已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我马上准备赔偿,一千银,陈公子你看如何?”说这话时年掌柜扭头看向那小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一千?”
“要不,一万银?这可是寻常氏族子弟的价格了。”年掌柜又报了一个价。
不怒反笑的陈池,自嘲道:“一万银,可真不少,要不您看我值多少,你也给报个价,让我心里有个准。”
“这个我可不敢,孤少爷还不得灭了我?”年掌柜擦着汗,讪讪道。
“那要是今天被打死的是我,您年掌柜该如何?”陈池脸色阴沉,狞笑道。
在年掌柜沉吟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贺三少走了过来,对地上的惨状啧啧数声,半似玩笑道:“自然是得让人给您填命呐,你说对吧,年掌柜。”
心底暗骂该死,年掌柜也只能赔笑着附和。
“既然这样,让你的人填命吧。”陈池脸上浮现笑容,轻声道。
“这个…死的毕竟只是一个乞民。”年掌柜面现难色,若是真让那小厮填了命,还是填了一条贱命,怕是以后就没人敢为他做事了。
“怎么?不行吗?”陈池眯眼,轻声道,身音虽轻,但其中危险意味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