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泽出驿站就看见半里外十余个人影,其中一人扛着女人的尸体。
那些人行步如飞,他觉得事有蹊跷没呼叫只在后面追。气喘吁吁的越追越慢,待站上五里外的小山包,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月光下李京泽容貌整丽,身影朗朗,一双眼灿灿四顾。
只有一条大路,今夜月光也皎洁,这又是高处。
见一里外路旁有大片竹林,他立即向竹林跑去。
进竹林他听得竹林深处有声音,拖着步子慢慢往声音处挪脚,逐渐看得清了,声音也清晰可闻。
只见前方竹林空地中,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和十余名官兵对峙,一名官兵手拿箱子肩上扛着女人的尸体。
一个顶胖的蒙面人持剑站在赵亮面前,像是蒙面人头领。
“赵师弟,几年不见。”胖子道。
“师哥,你既已围我两日,何不让我葬了小姐,不枉我们同门之情。”
胖子不语。
赵亮愁眉紧锁,呆住半晌,问:“你说这世上有天理吗?”
胖子手一摆。
一时间喊杀声起,刀声交织,蒙面人和官兵激烈厮杀,赵亮的刀在夜色中不断划出炫目光影,胖子的剑也袖舞笙歌如织网。
双方都有死伤,但是蒙面人一方更人多势众。
赵亮身如鹰隼,面色阴惨惨的白,刀法快而纯粹,与蒙面人奋战,掩护官兵且战撤退。
蒙面人挥着兵器冲杀追赶。
胖子并没有追,他听到了一种怪音,树叶在空中飞速旋转的声音,隐隐约约,但凄厉逼人。
有名高手潜入了竹林中,大张旗鼓催动内力,不知是敌是友。待察觉出声音来自身后,胖子转过身。
蓦地,一支竹子贯入他胸口。胖子顿时全身痛苦颤栗,嘴角呲血,低头看一眼竹子,胖子面带满足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几个须臾过去,却没有人出现。
这一幕匪夷所思,李京泽震愕万分。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喊杀声已渐远,他拔腿开始追。自己很惨,女孩比自己更惨。
李京泽心热如火!
闷头不知跑了几里地,可惜官兵跑得更快,蒙面人追得也快,跟丢了。
还不是一无所获,他检查蒙面人尸体,扒开黑衣,发现蒙面人胸口也有个大大的勇字。
蒙面人也是官兵。
但哪有身法如此之快的官兵?李京泽想不通如此诡异之事,思索半晌,只明白赵亮把女孩托付给自己了。
这时西方已微亮,李京泽怕女孩醒来,急忙赶回客栈。
李京泽没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女孩,因为自己也不懂。
他带女孩去一个石头面前磕头。结了店钱,穷书生,小女孩,结伴东行。
路上李京泽给女孩起了新名字:李昭琼,昭和琼都代表美好。他不时说笑给她逗趣,这样行了几日,李昭琼话也渐多了,肯叫李京泽哥哥。
李京泽把女孩养大的责任在身,舍不得花银钱住店,兄妹日日风餐露宿,七月云清草绿,他们抓蛐看鸟,倒也快活。
只是很久没吃肉了。多亏一只老鹰按住了只笨鸡,老鹰把山鸡咬的半死不活时,李京泽拿棍子捅跑老鹰。
有肉了。
李京泽忙活出一身臭汗,夏日的晚风吹在身上变得有点冷。不过烤好了鸡。
昭琼看着他手中的鸡弱声说:“哥,我好冷……我要死了,吃不到鸡了……”
李京泽赶紧把上衣脱下来,裹在妹妹身上。
昭琼病了,在前后不着村的地方病了,不然李京泽也不会抓鱼又捅鹰。
李京泽半天时间才将竹皮切成一片片的竹条,用宽窄厚薄相同的竹条编成捕鱼的竹篓。然后没等捕鱼就捅跑了鹰,捡到了鸡。高兴的脸如红桃,不只红,还胀。
昭琼带着哭音:“哥……我不想死……”
李京泽把她捂在怀里,只漏出一个小脑袋,把鸡肉掰碎了一口口喂。昭琼吃了几口,哇一声,吐了。
把肉嚼成碎渣再喂,这次昭琼没吐,吃了些睡去。他忍着困意下河捞鱼,捞到下半夜,才看见竹篓里噼里啪啦。贴着脑袋一看,是蛇。蛇就蛇,据说蛇肉更补。
第二天昭琼好了时,李京泽紧紧搂着她,默默垂泪。自己也不懂这是怎样的心情,是因为失去过一次亲人,还是喜欢孩子,他从小时候就喜欢比自己更小的孩子。
一个月后,兄妹二人入益州城。
二人破衣烂衫,形同乞丐,正站在客栈门口,昭琼抓着李京泽的衣服,躲在他后面。
客栈小二拦着李京泽不让他进:“客官,本店不是讨饭的地方。”说着往他身后一瞧,瞧见了畏畏缩缩的女孩。
小二心生恻隐,回头看了眼掌柜,掌柜正用眼睛瞪他。
小二抬手往街对面一指,小声对李京泽说:“那家食肆的夫妻两心肠好,讨得到饭。”
李京泽不言语,从衣服里掏出钱袋,又从钱袋里抓出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