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云解下布绳,赶忙问道:“小师叔可有伤着?”
天辰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笑道:“这风谷可真是有趣的紧,倘若回程顺风而行,岂不是要飞了过去。”
志云见天辰还有心说笑,定然是无恙了,只是脸上有些许划痕,当是小石子擦过的,也不算碍事,稍稍安心,又赶忙过去查看志风,志风小腿被飞石击中,流了些血。
志云赶忙帮他脱掉靴子,细细查看,见侧边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还在流着血,赶忙将先前的布绳展开,撕下一段,又从怀里掏出药瓶,侧身挡了风,抖了些药粉在伤口上,包扎好之后,观察了一阵,见止了血,才慢慢的扶起志风。
期间,又有两人从风谷出来,看来是之前受挫之人再度穿谷而来,天辰看了一眼,见其中之一便是那红面的元亭,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说不上为什么。
风依然吹着,有些凉了,天辰走了过来说道:“天色已晚,志风又受了些伤,找个地方歇上一晚,明日再走吧。”
“下山。”又是毫无波澜的两个字。
“曲兄意思是要连夜下山?”天辰站崖边看了看,崖高数十丈,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了,志风腿上负伤,要借着月光下山,多少有些不便,只是各人心中都清楚,曲离是一行中唯一有经验之人,坚持下山只怕也有些原因。
“走吧。”说完,曲离便率先跨上侧面的山道,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人相视苦笑,这说走就走,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无奈也只好搀上志风跟随而去,后面出谷的元亭两人不愿落下,也未作停留,尾随而来。
下山之路并不好走,一行人前前后后走了一段时候,山道两旁古树渐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下到山下。
曲离走在最前,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伫立当场,众人望其背影,均是猜想定然有事要发生,未知的危险便是最大的危险,危机袭来,大家心中难免有些恐慌,除了天辰,几人均是严阵以待。
安静,特别安静,鸟啼声没了,虫鸣声也没了,几人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辨,接着四周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之声。
“嗷呜~~~”一声嚎叫,犹如地狱传声,从远处破空而来,刹那间唰唰唰拔剑声响起。
“狼袭!迎击!”曲离呼声刚出,便见林中数道银光窜出,风驰电掣般扑向众人。
几人来不及细想,纷纷挥舞刀剑抵御,来此试炼之人均是开了三脉以上,战力不弱,当此生死关头,更是全力以赴。
众人齐心围成防圈,一番攻守下来,双方成了胶着之势,群狼全不畏惧,一袭不成,转身便退,一旦看准空隙又飞身袭来,如此反反复复,众人欲退而不得。
”速战,头狼!”
天辰原本被几人围在中央,并未出手,听闻曲离四字之言,心头一惊,即刻领悟过来。
这几只银狼不过是查探敌情的先锋,真正的威胁当是狼群的群起之势,此刻群狼不知隐藏何处正等着头狼的一声令下。
数头银狼还勉强能应对,若是整个族群袭来,怕是无法安然脱身。
念及此,天辰立马抽出“血牙”,看准银狼突袭回撤的一瞬间空挡,身形晃动,脚踏”飞涧三诀”中的仙踪步法,飞身而起,借助志风肩膀,脚尖一点,高高跃起,只见衣袂飘动,忽如闪电一般直泄而下。
在场几人只觉眼前一闪,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听闻两声悲鸣,定眼望去,倒下的两具银色尸体旁,一乱发少年手执染血的短刀迎风而立,惊讶之余又是不敢相信。
这银狼已经身形如电,却连一点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简直骇人听闻,还未回过神,天辰又是一个后跃,退回人群之中。
志风、志云早间便听闻这小师叔身手不弱,但天辰从未在堂内展示过,所以二人也心想不过是人云亦云的传言罢了,多少有些谣传的成分,如今这一招示人,二人方才明白,这传言怕是还有些传低了。
只觉堂内出了这等少年天才,自己也是荣耀,原本单纯因为同堂位份之尊,经此一招才真正成了由衷的崇敬之情。
当中还有一人也是惊的无以言表,便是元亭了,当初受辱心中不忿,原以为不过是一时大意中了暗算,如今才知道,不过是自大无知罢了,自己加上元华,二人一起只怕也不是对手,竟是有些沮丧。
“速战速决,慢了这畜生的祖宗十八代可都要来啦!”天辰振臂一呼,众人回过神来,这一招两命,士气大振,剩下的几头银狼也不再贸然进攻,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几人,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不敢耽搁,几人主动出击制造空隙,曲离和天辰二人则是负责击杀。
曲离出手也是不凡,两人配合居然天衣无缝,几个回合下来,银狼非死即伤,终于退入林中,还未等大家松懈,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又从山上传来,曲离脸色微变,又喊到:“危险,下山!”
大家早已将曲离的话当作了救命之言,不及多想,加快速度往山下跑去。
总算是到了山脚,地势稍微开阔,身后狼嚎四起,大家纷纷回头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下凉了半截,方才下山的路上,狼群入潮水般涌来,数不清有多少。
曲离朝着狼群跨进两步,横刀立身,犹如大将一般威风凛凛,开口说道:“上树,高些。”
身后几人明白意思,上了树方能躲避狼群,以防万一,需找寻高大点的树木,好在林深树茂,四周不乏参天的古树。
天辰看了看腿上有伤的志风,说道:“志风有伤,怕是有些费劲,志云,你想法子将他弄上去,我和曲兄断后。”
“我有法子将志风拉上去的,只是小师叔你”
“别废话了,赶紧!”天辰打断了志云,上前几步,和曲离站到了一起,忽然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曲离,说道:“曲兄,你会说故事么?”
曲离转头望着这个十岁少年,两人相视一笑,举刀杀入狼群!
随着哀嚎四起,志云不敢怠慢,拉出布绳,找了一株大小高矮合适的树,将布绳饶在树干上,掏出匕首,给志风交代了几句。志风点头明白,拉着绕在树上的布绳先上,志云在身后用匕首制造落脚点,两人一前一后缓慢上树。
再看断后两人,身形舞动,地上已经躺了好些银狼尸首,已然有些吃力,志云坐上支干,大喊:“小师叔,赶快上来。”
天辰回头见两人安全,喊道:“匕首扔下来!”
志云会意,将匕首抛向天辰,天辰纵身接住,将血牙还入刀鞘,喊了声:曲兄!
曲离头也不回,反手丢出一把匕首,天辰接过匕首,跃到早就看好的一棵树下,脚下发力,飞身而上,在离地一丈多高的树干上奋力插下匕首。
天辰四脉修为,力道不凡,匕首没入树干,只剩握把在外,天辰手上借力再往上飞出丈高,又插入一把匕首,同样方法一跃而上便顺利跃上了支干,回头喊道:“曲兄,上来!”
曲离闻言,抽身退后,和天辰同样的法子飞身上了树,众人系数脱险,狼群涌向几人栖身的古树,瞬间淹没了树底的空地,看着身下的银潮,均是心有余悸。
曲离背靠树干,闭上眼依然平淡的说道:“歇息。”仿佛刚才的战斗与自己无关一样。
天辰也是着实有些疲了,伸了伸懒腰,靠在树上睡了下去,余下四人看着狼群仍是在树下撕咬,咆哮,哪里敢闭眼歇息,过了一段时辰,确认安全,方才安下心来,渐渐歇下。
第二日清晨,林间下起了薄雾,微风轻拂,丝丝凉意掠过,夹带着透下来的朦胧阳光,鸟依然在鸣,虫依然在叫,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大伙被一阵烤肉的香气叫醒,纷纷睁眼。
树下的狼群早已没了踪影,只剩遍地的狼爪印,那些银狼尸身也不知去向,树下天辰和志云正支起柴火烤着肉食,几人相继下树,曲离也不客气,不待邀请,直接就坐了过来,掏出酒壶,在耳边摇了摇,扯下塞子咕噜噜喝了起来。
志云随手找了根树枝做成手杖,一瘸一拐的也走了过来,那元亭和另一同伴并未过来,也未招呼,只是转身慢慢的向前方走去。
天辰看着两人背影,顿了顿,突然“诶”的一声。
两人闻声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默默看着四人,天辰扯下一块烤肉,朝着元亭抛了过去,元亭伸手接住,却也狐疑,抓在手中并未去吃。
天辰也不在意,笑笑:“前边的路有些颠簸,可不好走。”
元亭身子轻微一震,这话在前几日冲突时说过,如今再说,却不知道是何种用意。
天辰顿了顿继续说道:“何不结伴而往?”
元亭颇感意外,踌躇再三,最终还是走回来,坐了下来,眼前这个十岁的少年让自己猜不透,与外表不相称的老练,却又让人忍不住的去信任他。
想来有些可笑,在此人面前忍不住要怀疑究竟谁才是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