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官走了,没人在来过问李闯的死活。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体像火炭一样,水,想喝水,哪还有人管他,喝了酒的哨兵东倒西歪的睡在墙根。
李闯喉咙像塞了暖瓶塞子胀痛的难受,身体内的热气也被塞在五脏六腑。每一分钟都在煎熬中度过,渐渐人也昏迷。觉得有人把他架着腾云驾雾,左边黑脸,漆黑的脸上只有眼睛里有一片白,看不出是怒是喜是哀是乐。右边白脸,就像村里死了人,用纸扎的抬花轿的纸人的脸,像一张白纸,只有眼睛里有一圈黑。
两人手持铁索套在李闯脖子上,架着李闯的胳膊,李闯觉得自己轻飘飘,没一点份量,就像豆腐锅里升起的白白的热气。看不清在哪这么热,比三伏天在玉米地里打叶子还要热,难道过的是火焰山。一会又冷,比三九冬天在河里滑冰掉到冰窟窿里还要冷。不知又过了哪个村还有哪个寨,又过了什么桥,有个女人给他递过来一碗汤,这女人是谁,怎么像穿的红袄的春兰,李闯像叫她,叫不出声。黑白两位端起碗就给他灌了进去。李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像那热气一样消散了。
赵师长的副官一路不敢停留,驱车直奔来阳镇,东方还没有亮色赶到营地。放哨的士兵听到汽车的马达声,揉揉猩红的眼睛,面前站着一位长官,吓得一哆嗦,嘴里吐出一团酒气。长官赶忙用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叫郑秃子出来见我。看到赵师长的防区里还有今夜不设防的,副官气的脸色铁青。哨兵听这个长官竟然敢叫营长郑秃子,来头肯定不小,捂着半边脸一路小跑通风报信去了。
营长门前的两个警卫,看到哨兵跑来说有长官要见营长,都不敢去报告,说营长上半夜忙活好一阵,中场休息一下,这下半场刚开始不一会,还在忙活着呢。把哨兵急的话都说不全,
“师长,师长”
屋里郑秃子在床上听到师长两个字吓的把小女人一把推下马。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裤子,一边系皮带一边打开门。
“师长在哪,师长在哪?”
郑秃子吓得一身冷汗,又一下子收了进去,全身如掉进冰窟窿里。赵双权这个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怎么来到我的营地了,我的团长大人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我可是有什么好处从没忘记你啊。
哨兵见营长衣冠不整的出来了,心也放到肚子里。
“不是师长来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哨兵的脸两边一样大了。
“你TM的大喘气,想把老子吓死吗?”
“是师长的副官来了”
“多少人?”
“四个”
“这深更半夜的不让睡觉,什么球事。”
郑秃子边走边整理衣服,这刘副官来,会有什么事啊。就算把秃瓢在刮一层皮,他也想不到师长会派人来找李闯啊,否则借他八个胆他也不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
一行人快步迎接刘副官,看到刘副官脸色铁青,郑秃子陪着笑脸。
“你们营伙食不错嘛,每天都这样喝东倒西歪的,抗的枪都快成拐杖了。”
“兄弟们这段时间一直辛苦训练,昨天喝了点酒,还望刘副官海涵,都是我的错。”
一边赔着笑脸把副官领进自己房中,小女人这时也穿戴整齐,过来给两人斟茶。刘副官说明来意,小女人斟茶的手一抖,滚烫的热茶撒到桌上,汇成一股流向刘副官的大腿。吓的小女人赶紧拿出手帕蹲下来给他擦拭,气的秃子骂她没用的东西。事关紧急,郑秃子连忙起身,说道:“我马上去查,要是有人不长眼得罪赵师长的家人,我就在他头上多开个窟窿,让他开开窍。”
说完转身出门,走到门外腿抖得扶着墙才站稳。
“去叫许副官!”
自己走到会议室许副官也到了,看到营长脸色发白,以为有什么紧急任务。一听说是李闯是赵师长的家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是猪吗,这么大的后台也不吭一声啊,你TM的想害死我们啊。
“怎么办,营长,”
“你去私下通知各连,把嘴巴闭上,谁漏一点风老子让他脑袋透风。”
“好,我马上去办。”
郑秃子又坐了一会,稳住身形,硬着头皮去见刘副官。刘副官见秃子回来,脸色一窘。马上又恢复常态。
“有消息吗?”
“我让各连问了,都没见过这么个人。”说完擦了擦头上的汗。
“我们推算,应该在桑集附近,到你这里,也是以防万一。”
“刘副官,这牛真有这么神奇吗?”
“太神了,我要是不在现场,打死我也不信啊!”
“它没告诉你们人在哪儿。”
“毕竟是个畜牲,只能点头摇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秃子说完又是一头汗。
这时勤务兵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招呼其他几个人一起用餐。同时派了心腹去给赵师长报信。
许副官回去之后脊背发凉。自己安排的两个人是不是绝对可靠啊?应该没问题,毕竟他们说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营房里两个老兵油子也是对望一眼,小声说道:
“当时还有口气。”
“烧的脱形了,只进气没出气了,神仙也救不了。”
“听说还想在他身上捞点,看他也不像有钱人家啊?”
“也不知结了什么仇?”
“听说上面来人了!不会和这事情有关吧?”
“不会吧?”
“怎么不会,不然连长夜里说的那么狠。”
“这小子什么来头啊?”
“不管什么来头,还是早点投胎,别做了冤鬼缠着咱们就行,明天去沭河边烧点纸吧,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两个人嘴里叨叨着只有自己知道的话,无非是让李闯的冤魂去找副官和营长。
送刘副官四人去休息,郑秃子心里隐隐还有一丝不安,哪里还有漏洞?一拍脑袋,牛,那头牛,他能找到这。叫了心腹,对他耳语几句,让他奇快马赶去向阳镇。
远在向阳镇的春兰一夜没合眼,春生过来陪她,一家人被阴云笼罩。小白眼报信的事傍晚时分就已经成了饭后的谈资,说的有鼻子有眼,事情也越传越神,什么神牛长出两个翅膀可以飞天,几百里路程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拜望赵师长救主。
还有早就对于李闯夫妇富起来有点酸溜溜的嫉妒的人,心里暗暗高兴,看不得别人好的阴暗心理。春兰呆在牛棚,给已经筋疲力尽的小白眼添加草料,还拌了豆粉。小白眼闻了一下,又卧在地上耷拉着头。春兰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小白啊,你还能找到李闯在哪吗,我们去找他好不好,小白眼费力的想撑起四蹄,可是力不从心。春兰就抱着白眼哭,春生看春兰哭,也跟着嗷嗷的哭。一家人在牛棚度过艰难的一夜。
赵师长得到信息后,便一筹莫展。这人去了哪了,毕竟自己一师之长不能久留,这次母亲大寿已经回来几天了。叫来两个比较细心的警卫连士兵让他们继续找人。自己往来阳镇进发。
郑秃子知道师长从桑集镇赶过来,狠抓军容军纪,提高训练强度,一时间营地操场杀声震天。赵师长很是满意。留下副官继续寻找李闯,自己继续前进。
这下郑秃子心放肚子里了,只要把刘副官伺候好了,这事就算解决了,这厮的弱点小女人已经掌握了,不难伺候。至于李永孝就更没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