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哎，你们听说没有？”拐拉腿刘贵没抢上麻将桌成为闲人，旁观时评论过多，被犟驴张海庆赶到西屋，见妇女们忙于编织，他再次发挥嘴上特长，神色诡秘地抛出诱饵，让女人脸上的问号都变成了鱼钩：“后屯老尚家的闺女，在城里打工时让人给调理了。”
“调理”一词属于本村“土特产品”，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这个词在村民嘴里基本上不当作调养、管理、训练等来用，而只使用其戏弄、欺骗、陷害的含义。
“咋调理的？”顶门杠毕大荣对马路新闻一向感兴趣儿，听到就有反应。
“咋调理的？说出来吓你一大跳。”拐拉腿刘贵走道儿不快嘴快，屯邻们称他为义务宣传员，若不受学历限制，弄电视台当个新闻节目主持人，与所谓的名嘴相比也会毫不逊色。
民间名嘴，多且绝。
“少卖关子，有屁快点放，不放滚犊子。”顶门杠毕大荣的脾气，有闲情逸致没耐心，憋急了她不但骂人，还将亲自动手。到那一步，拐拉腿刘贵的两条腿能否够用可难说了。
“你就说城里人该有多坏吧，他们在吃饭时，弄点男人的东西掺在饮料里，让那姑娘喝怀孕了，现在都快生了，还不知孩子爹是谁呢。”拐拉腿刘贵煞有介事，其表情似乎印证所说不虚。“这女孩子啊，可不能让她出去打工，太危险。”
“去你妈那个罗圈腿的吧，赶紧扛把铁锹，上坟茔地里抠出来问问她，你是从那儿进去又从那儿出来的。还放饮料里喝进去就怀孕了，那走的是一条道吗？”顶门杠毕大荣对医学一窍不通，但对这摊儿业务不陌生，当即义正辞严的予以驳斥，粗俗中透着科学道理，写成论文，足可以评上高级职称。
“这个死老娘们，你没念过书，不懂。”拐拉腿刘贵为自己的说词狡辩。“这好比是邻居串门，直接跳墙就过去了，要一板一眼地走大门得绕多大弯儿呀？”
“这么说你也是跳墙过去的了？”顶门杠毕大荣不接受“跳墙理论”，以讥笑的口气质问拐拉腿刘贵，随后哈哈大笑下了逐客令。“你还是赶紧滚那屋卖呆去吧，别捞不着玩跑这儿胡诌八扯，说的话一点不靠谱，丢人。来，娘儿几个，哄他一拍。”
“噢，演砸喽。”众妇女异口同声，虽没经过预先演练，喊起来却整齐又洪亮。
顶门杠毕大荣觉得还不过瘾，领唱演员般随后单独加一句：“土豆搬家，你快滚球子吧。”
“你们这帮玩艺，各个都是……”
拐拉腿刘贵的小道消息没找到捧场者，心里不舒服。没等他骂出下文，各种编织的小动物纷纷飞过来，砸得他伴随女人们的哄笑，真实地演义着“抱头鼠窜”的成语。
几分钟后，刚被赶走的拐拉腿刘贵从大门外跑回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不好了，警察抓我大哥去了。”
“警察抓你大哥，抓他干啥？”
“你大哥又琢磨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了吧？”
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牌或活儿，围住喘息不已的拐拉腿刘贵探寻究竟。
“不知道为啥事，我刚出大门，看见警车停在他家跟前，好几个警察都进屋里去了。”
“瞎扎呼。警察进他家就是抓人啊？”顶门杠毕大荣认为，拐拉腿刘贵的判断依据不足。
“警察不抓人上他家干啥？”据以往经验，除了抓人，警察不会随意进入百姓家，抓鸡抓狗的事不用他们亲历亲为。
“看看去。”犟驴张海庆心里一激灵。“别是这老王八犊子贼心不死，把钱妮儿给整哪儿祸害了，不然警察抓他干啥？”
“天啊！没准儿呀。”顶门杠毕大荣惊呼。
此人有前科。
人们蜂拥着朝饭叉子刘富家跑。
冤枉！饭叉子刘富做贼不假，但没偷人。
昨夜，饭叉子刘富未与妹妹歪葫芦刘珍协商，私自在她家仓房后边凿个洞，强行变更了一部分粮食的所有权。自以为得意的饭叉子刘富，事后没注意消除雪地上的足迹，让警察不费吹灰之力就认识他了。
盗窃事实成立。
饭叉子刘富敢作敢当供认不讳。由于行为事出有因，且数量不大，警察从干勾鱼于得泉和部分村民口中证实了前因后果，表示如果失主歪葫芦刘珍不追究，可以放嫌疑人一马，交由村里进行民事调解。
“那不行，盗窃就是犯法。我宁可不要那些粮食也要治他罪，不然以后他还敢扒我家房子呢。”从长远计，歪葫芦刘珍不同意饶恕哥哥。“你们必须法办他，让他知道惹我没好下场。”
“歪葫芦，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咋说也是一奶同胞，不要太绝情。”干勾鱼于得泉主动担当说客。“眼看离过年不远了，把他整进去对你有啥好处咋的？”
“你少在那儿装好人。没好处我也不放他，非让他进去不可。”歪葫芦刘珍决意惩治饭叉子刘富，最好让他在看守所多蹲一段时间，即便跨不了世纪，也要让他跨年度。
“何**苦呢？眼看过年了，别说哥俩，屯邻也不能这么不讲情面啊。”鬼子溜刘春池也出言相劝。
“你闭嘴。认哥俩讲情面，他还凿我家仓子偷我家粮食？”歪葫芦刘珍的理论依据是：“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权利对等。
“你欠我粮食不给，被逼无奈我才自己动手拿。别人家的粮食都在外边堆着我咋没动一粒？”饭叉子刘富通过比较，说明自己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算偷窃。
“谁欠你粮食？我啥都不欠你的。”歪葫芦刘珍死不认账。
哥俩的争论不属于此案范畴，警察决定带走饭叉子刘富，不再浪费时间作无谓的扯淡节目。
“不用臭美，不放过我将来你也不会有好下场。”饭叉子刘富临走，看着妹妹那一脸得意的表情留下话：“你等着，等我回来再要你命，让你连小年儿都过不去。”
“小***儿吧。”歪葫芦蔑视地撇撇嘴。“就你那副德性还敢要我的命，借给你个胆。”
“这哥俩，真是前世冤家。”
“不值得，也就少给鸡鸭撒两把的事。”
“这老小子，没花钱闹副‘银手镯’戴，咱村第一人哩。”
“哪儿呀，早有人戴过那东西了。”
此指远方的刘遥。
“挺好，金手镯银手镯还在其次，饭叉子过年不用买年货倒是真的，有人供吃供喝了。”
“也未必，为几百斤粗粮，我看也不够判的，关不了多长时间啊，没准过两天就放回来了。”
警车走后，村民们议论着分头散去。
小村儿再次恢复宁静。
一直杳无音讯的钱不足钱朴初，突然瘸着腿出现的乡亲们面前。一时间，他家那个多日没有烟火没有生气的趴趴屋里，如同市场般热闹非凡了。全村男女老少纷纷聚拢而来，都想知道钱妮儿的消息，或说都在关心着那个苦命的孩子。
“找到孩子没？”陆续到来的屯邻不约而同，见面后毫无例外，全问相同的话。
“还没有。唉！我看是找不着了。”钱不足钱朴初的回答如同复读机，词语几乎一成不变。
“没找着接着在外边找啊，你回来干啥？孩子又不会藏在村子里。”人们似乎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时，干勾鱼于得泉倒说的贴切。钱妮儿是在村里丢的不假，可不一定能在村里找出来。“就咱这个小瘪村子，东头放屁西头都能听见，别说藏个大活人，连活鸡活鸭都藏不住，谁家多一个都能看清楚。”
“我回来，是想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把地租出去，凑点钱先还还饥荒，剩下的再拿着出去找孩子，找不着这辈子我也就不回来了。”钱不足钱朴初语调伤感，让在场的人唏嘘不已，没人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那你现在捕着点影儿没有啊？”有人问。
“哪有啊！要有影儿我能回来吗？”道理很浅显，捕着影定会紧追不舍，不会中途放弃。
“那你没到公安局去问问？”
“凡是路过的地方，我都去公安局打听过，他们说失踪的事儿多了，找到不太容易，只能是帮我留意着。关刘遥的那个地方我也去问过了，办案的人说，目前刘遥还没承认干过这件事。”钱不足钱朴初并非没头脑，当他得知刘遥犯罪被抓时，立刻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与鬼子溜刘春池夫妇分别后，专门到公安机关打听过。
“这事儿真够蹊跷的，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干的呢？天打雷劈的东西，准不得好死。”干勾鱼于得泉深表气愤。“你说这么长时间，楞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成无头案了。”
沉重的话题沉重的场合，没啥可说时，大部分屯邻都带着沉重的心情逐渐离去，剩下于村长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为帮钱不足钱朴初谋划处理粮食和家产。
盘点钱不足钱朴初家，惟有张昭带人替他收回来的粮食最值钱，至于房子和家具，当破烂卖也难找到买主。尽管如此，屯邻们为了帮钱不足钱朴初一把，勉为其难也要满足他。
经过谋划和协商，指派于大东开车，带孟三儿几个年轻人，帮钱不足钱朴初把粮食卖到镇里新建的医用酒精厂去了。酒精厂按常规先给白条子，好说歹说不顶用，最后由派出所李所长出面，证明“小孩丢失，急需用钱”的理由充分真实，钱不足钱朴初才如愿拿到现金。
卖完粮食，钱不足钱朴初的固定资产还剩下两间小房和家具，另有10几亩土地急于找人接手。农村没有拍卖公司，出售或出租都由有意者直接协商。
“得，你也别犯愁，干脆把房子、家具和地都一揽子给我得了，我给你1万5千块钱，地呢就按5年租期计算，租金每年2千，剩余部分是房子和家具的价钱，你看行不行？”现场有人对钱不足钱朴初家的土地感兴趣，而房子和其它东西却无人问津，犟驴张海庆大包大揽，给的价钱细算绝对高于市场价。
两间土房，惟有木料值几个钱。
“土地归你种了，那国家给的补偿款咋办？”惦记钱不足钱朴初家土地的拐拉腿刘贵，当场提出个现实问题，如果补偿款也随土地归犟驴张海庆支配，那他可赚大了。
“废话，国家补偿款是另一码事，当然是人家钱不足的。”犟驴张海庆没好气的反问：“你想要啊？给你你能取出来吗？”
“别扯没用的。”干勾鱼于得泉急于促成交易，说太细容易把买卖搅黄了。“赶紧写个协议，签完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整利索了，钱不足还急着找闺女去呢。”
交易顺利成功。犟驴张海庆甘愿吃亏，钱不足钱朴初也很大方，把全部农具无偿奉送。这样，购买方等于白得了两把锄头、两把镰刀，尽管已经磨得又秃又小，毕竟是名符其实的农用工具，放在新石器时代正经挺先进呢。
“兄弟只管放心去找孩子，这房子我也不给你拆，家具也不给你动，如果你找到闺女回来，连房子带家具都还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看家了。”犟驴张海庆倔，心眼儿不坏。“至于土地我先种着，你爷儿俩一年半截回来了，咱扣除租金把地还给你，如果超过5年不回来，你告诉我个地址，用一年地我按当年行情给你寄一年租金。你要不落底儿咱老哥俩就再订个合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不用了。这么多年一个村儿住着，我还不知你是啥人性吗？”钱不足钱朴初想说“因为相信你的信用，我才不愿把地租给别人”，细想想，此言论有伤害其他人嫌疑，终究没说出口。
正走背字儿时，犯不着得罪人。
“那就这样吧，有这几个老少爷们儿作证，我的话就是板儿上钉钉，保证到啥时候都不带坐蜡的。”说话算数是犟驴张海庆的最大长处，全村公认，从来不拉稀。
钱不足钱朴初离开村时，张朝受父亲指派随他一起进城，从银行取钱后，当场如数交割。
编织工作有了回报。
第一批经过挑选的手工艺品被送到销售商手里，所得工钱不算多，也足够大家伙乐一阵子了，花花绿绿的票子告诉人们：辛苦没白费。收获证明此路可行。送货时，销售商提出下批产品的样式和要求，足见其市场的认可，由此更鼓足了大家的干劲儿。
张昭的头脑里很装事儿。他往城里送货前，特意从村里搜罗了一些被公认腌制比较好的咸菜样品，带到市场上接受鉴定，有七八种被客户看好，认为口感不错，其中就包括钟亚芹腌制的油辣椒；贾云素腌制的酱芹菜叶；顶门杠毕大荣腌制的咸萝卜，等等。可惜因原材料严重匮乏而无法批量生产，自然不敢也无法进入市场，导致一个不错的发展项目点到为止，成为致富路上的后续储备。
“没关系，找到商机就等于找到了起点，发展指日可待。”张昭有遗憾但不气馁，他相信潜在的发展项目，总有一天会成为经济增长点。
取得了胜利果实，也受到了大多数村民的赞誉，张昭和他的伙伴们都挺高兴。在小渔窝棚举行的庆功会上，张昭布置完下一步任务后，正式提出冬季计划中的第二个项目：开办农民夜校。教育是经济发展和更新观念的必要前提，通过夜校向村民传播新的生活理念，教授农业科技知识，同时通过开展健康有益的文化娱乐活动聚拢人气，把人们从迷恋的牌桌上拉下来。
北方的冬季长达小半年光景，在牌桌上度过无疑于浪费生命，可不在牌桌上度过又没啥可干。
电视机也不如麻将桌有凝聚力。
“开办夜校和文化娱乐活动，能不能把大多数人吸引过来？”张昭评估自己的设想，标准是争取大多数人。民众是成功的基石。“起码年轻人应该接受这种方式吧？”
“那得看咱整的咋样。”孟三儿属于现实主义者。任何吸引力都通过形式表现出来，但不是只要有形式就产生吸引力。这个哲学问题也是实践问题，孟三儿说不清其中的道理，他只知道：“咱尽力整热闹点，有热闹肯定有人往上凑。”
“你说咋样搞才热闹？”张昭虔诚讨教。
“先组织人扭大秧歌，唱二人转。”搞夜校孟三儿一窍不通，说文娱活动他不缺主意。“敲锣打鼓吹喇叭，闹腾起来就不愁人参加。”
好奇心是人之本性，创造一个热点，必然有人往里添柴。
“拉倒吧，唱二人转你会呀？”范小丫时常以站在孟三儿的对立面为乐趣儿。
“有啥难的，长个嘴就能唱。看你还不信，竖起耳朵，听我给你唱两句儿。”孟三儿一亮嗓让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外表粗俗的家伙，竟有着浑厚圆润的嗓音。“一轮明月呀照西厢啊啊哈哎哎嗨哎哎哎嗨哟，二八那个佳人巧梳妆啊啊哎哎嗨呀。三更半夜呀难入睡，四壁那个秋虫叫凄凉啊。五那啥玩艺儿，我不知道词了哇”
“咋不唱了？唱得不错嘛，接着往下唱啊，往下唱。”戛然而止的戏曲声，让张昭从震惊中清醒，他急急催促孟三儿接着唱下去。“咱村里有人才啊。”
“后边的词儿都没记住，唱不下去了。”孟三儿使劲挠着脑袋，希望把词儿从头发里抠出来，可惜做不到，此时，就算能挠出火星子也挠不出词儿来。
“逞能，唱不全你得瑟啥？”被孟三儿的唱腔吸引的范小丫，品味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反倒生出气儿来。
美味儿没吃够，搁谁心里也不痛快。
“你唱的词不对吧？”于大东提出疑义。“好象就头一句对，后边的都不对。”
“不对你唱。”孟三儿将于大东一军。
“我会唱还能显着你呀？早把你晾一边儿了”于大东反击。
“没关系，你唱的是哪个戏？等我再进城，上网查一下就知道准确的词儿了。”张昭兴致勃勃。
“我也不知道戏名叫啥，好象是有一次走道时听人家唱，觉得挺好听就上心了，到头来囫囵半片记住几句。”孟三儿解释时，眼睛盯住范小丫。
“你看我干啥？是听我唱的呀？我可没唱过这玩艺儿。”范小丫声明自己从未干过“细”活儿。
“我怕你打我，防着点。”
“你不提醒我还忘了呢。”范小丫上去狠狠打了孟三儿几拳，打得他挺舒服。
免费按摩。
“唔，你唱的这几句对不对我不敢说，但我脑子里也有点印象，二人转名不叫《西厢记》就叫《大西厢》，或者叫……反正就在这一带。”张昭沉思片刻，从唱词中判断个八九不离十。“没关系，有一句半句就行，等有机会上网能找出剧本来。”
“刚才计划这两件事，说的挺热闹，真要干恐怕都有难度。”于大东深思熟虑，影响得气氛不再热烈。“大家愿不愿参加是个问题，钱更是个大问题，办夜校和搞文娱活动都得用钱，没钱根本玩不转，还唱啥二人转哪。”
“是呀，钱是经济时代各项活动的杠杆，没钱啥事都办不成。我有个想法，咱能不能动员大家搞个股份制公司？先不用大规模投资，就用下次卖工艺品的钱做股本，然后再慢慢运作积累。”张昭借机提出组建公司，此想法在他心中已有时日。
集中可凝聚起强大的力量。这个道理，古人用一根筷子与十根筷子的比较告诉子孙，现代人则用《团结就是力量》的歌曲教育人们，还有“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等词语辅助。
“你想把下次卖工艺品的钱集中使用？那可够呛能行得通，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同意。你想啊，参加编织工艺品的主要是妇女，除了丫蛋儿她妈里外都说了算，其他人连一半主都做不了。挣了钱不让拿回去，家里得打翻了天。”自从胳膊被他爹打断，于大东整个人变了样，似乎更会动脑子了。“尤其该小心的是，还可能出现新的谣言来败坏我们。”
提起谣言，大家陷入沉默。不可忽视，存在可能性，如果有人趁机说他们有意侵吞挥霍劳动果实，辛苦创建起来的好形势仍会完蛋。
“大东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不这样做就没有资金，也就干不成我们想干的事呀。钱，我们需要钱，把握住经济命脉才会有所发展。谁有好法子能把村民手里的资金募集出来？不求太多，总得有个积累。”张昭的眼睛巡视着周围的眼睛。
“别看我，我没招儿，血招没有。”孟三儿亮出底牌。
“我也想不出啥好办法。”范小丫也承认自己不行，按照“谦虚使人进步”的理论，她属于可造之才。
“办法不是没有。”于大东不愧于村长的儿子，肚子里不光有消化食儿剩下的残渣废物，还有真才实货。“这个事我琢磨好长时间了，虽说不知道能有大多收获，但肯定值得试试。”
“哎呀，你快说吧，支支吾吾娘儿们似的，跟你媳妇一个被窝睡出雌性来啦？急死个人。”孟三儿喜欢痛快，就算挨杀，也要一刀捅透，零割碎剐让人难受。
“夏天，咱村不少人都在泡子里整鱼，可那都是在边边角角的地方下个地笼围网什么的，整点也有限。”于大东不怕孟三儿着急，仍旧按照自己的思路叙述。“我在电视上看过，松花江南边有人用一种大网，在冬天到深水的地方凿冰捕鱼，那一网都拉出来老鼻子了。我常年在泡子里转，相信深水里肯定有不少鱼，如果咱能凑钱买张大网，****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也能挣不少钱。真挣个万儿八千的，或许能吸引一些人自愿来加入，没准就能把公司鼓捣起来。”于大东一口气说出设想，听上去很有实用性，为创业展现出一丝曙光。
“哎呀！你这招咋不早点说。”张昭少有的表示出兴奋。“你说，买一张大网得多少钱？”
“不知道，至少也得两三万吧？以前没这打算，也就没打听过具体价钱，真说不太准。另外，好象光有网不行，还得有其它辅助的东西。”于大东从未想过冬天捕鱼，不曾用心，一切都无法确定。
“咱就这么定了，先干这件事，挣着钱挣不着钱也要赌一把。大东，你赶紧想法儿了解清楚打渔都需要什么工具，哪块儿能买到，具体需要多少钱。至于本钱，我看咱们几个再加刘苗先动员家里拿钱入股，问问还有其他人参加不？有人愿意加入，来者不拒。打出鱼来，直接拉到省城的市场上去卖。现在野生鱼在城里能卖到十几块钱一斤哩。”张昭的眼睛里闪射着光芒，似乎鱼已经打上来了。
“一家拿多少钱？”孟三儿需要具体指示。
“不居多少，多多益善，到时咱按股份多少分红，多投多分，这是股份制的基本分配原则。”答复不是一刀切，有原则性也有灵活性。
“让刘苗入股可难，她爹妈能同意呀？”范小丫不反对刘苗入股，是对她的处境提出质疑。
“我去跟她父母谈。”兴奋让张昭昏昏然，以为大路已经平坦，只需加大油门往前走就能达到理想的境地。“咱干的不是坏事，傻瓜才不同意呢。”
“恐怕不容易说通。”范小丫提出依据。“咱打渔是个没谱的事，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挣钱。另外，你没注意这些天，刘苗出来的少多了。好象她爹妈都在看着她，尽量避免和我们接触。”
“跟我们接触怎么了？让她缺胳膊少腿还是掉肉了？”孟三儿感到鬼子溜刘春池两口子的行为，是对他们几个人的不信任甚至侮辱，是不可容忍的挑衅。“要真这样，可得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把我们当成什么人啦？”
“别激动。我分析不是对咱几个人有看法，是那谣言闹得他们心里有疙瘩。没关系，我先去跟他们谈，即使刘苗暂时不能加入股份，咱几个也要先干起来。有了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自然会引凤凰来。”张昭不敢说冬季捕鱼能挣着
